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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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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楚天翻烤着串在枝干上的斑枭肉,差不多要熟的时候,把她从吉婶那里要来的调料撒在上面,香味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好香啊,楚姑娘真是秀外慧中,上得厅堂下的厨房。”一开始拉着萧景睿闹着说要捉鱼烤来吃的言豫津在河里半天没捉到半条鱼,灰心丧气中,一道香味钻入他的鼻孔,言豫津顺着香味就看见了将要烤熟的斑枭。
“调味品都是找吉婶要的,不必把这功劳安给我。”楚天继续忙着烤她的野味。
“那你是没见过霓凰姐姐和冬姐烤肉……”言豫津一言难尽,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枝干上的斑枭,又猛然收回手,“好烫啊,是不是要熟了?”
“马上了。”楚天说。
“你这么说冬姐是不是该知道啊。”萧景睿突然插了一句话。
“喂喂,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不能坑你兄弟我啊。”言豫津摇摆着身子撞了萧景睿一下。
“烤好了。”
“太好了,先给我个腿!”眼看着言豫津就要向烤斑枭伸出魔爪,楚天刚要阻止,飞流突然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吓得言豫津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飞流啊,咱们商量一下,下次你突然出现之前能不能事先吭一声啊。”言豫津揉着自己的屁股说。
飞流在楚天旁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楚天。楚天撕下斑枭一只腿递给飞流,飞流接过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看起来吃得十分香甜。
“实在是抱歉了,飞流他习惯每顿饭先吃第一口了。”楚天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飞流的脑袋,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忧伤。
“我之前听苏兄说起过飞流的身世,难道是在东瀛的时候不仅被人中下邪术和毒药,还训练他们来试毒吗?”听楚天解释完,言豫津自觉自己再下手飞流应不会阻拦了,上前把另一只腿也撕了下来递给楚天,楚天摇了摇头,他又递给萧景睿。
“他们的心也太狠了!”萧景睿完全没有注意到言豫津有递东西过来。
“不过现在好了,苏兄和楚姑娘都这么宠他,我要是飞流,现在都要幸福死了。”言豫津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三让四推没人要的另一条斑枭腿往嘴里塞。
“上次苏兄让我和豫津带飞流去螺市街玩,无论我俩怎么哄骗飞流都不跟我走,看来他还是跟楚姑娘亲善。”
“这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啊。”言豫津感慨着,啃完手中的斑枭腿又向翅膀伸出魔掌。
萧景睿用胳膊捅了言豫津一下,“你能不能给飞流和楚姑娘剩点?不是说好了去风满楼吃完然后去游湖会吗?”
“大哥,游湖会在西城,风满楼都靠近城中了,既然有现成的晚饭,咱俩干嘛还要走那么长的一段路嘛。再说了,野味就要趁新鲜吃,吃不完就浪费了,多可惜啊。你说对不对啊,楚姑娘?”言豫津说完,笑眯眯地看向楚天。
楚天噗嗤一笑,“言公子说的是,反正这些我和飞流的确也吃不完,言公子和萧公子能帮忙我当然是十分欢迎。
三个年轻大小伙子,食量一个不比一个差,令言豫津惊叹的是楚天的食量也不小。一顿风卷残云下来,只留下了一堆形状各异的骨头,一片肉丝也不带。
“景……景睿,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东西呀?”言豫津看来是吃得有些撑着了,动作显然有些迟钝,手指颤巍巍得指着不远处,本想退到萧景睿后面,却被绊得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萧景睿身上。
萧景睿扶住他,往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啊,你这个夜盲眼不会看错了吧。”
“这才什么时辰啊!我明明看到了什么东西,还是黄褐色的。”言豫津挠挠脑袋,表示对自己的眼睛不是很有自信。
园林里本来就有些飞禽野兽,他们刚刚又是去毛又是开膛破肚的,血腥气本来就会引来一些猛兽。但一般的猛兽都是怕火的,楚天原以为它们怎么说也不会靠这么近,难道是这皇家园林的猛兽已经适应了这些?
“时间不早了,我带飞流出来这么久,家里也该担心了。”楚天说。飞流不喜欢离开他的长苏哥哥太久,之前一听要回家就会飞快得跑来楚天身边。可这次楚天等了一会,也没有见飞流过来。“飞流呢?是去其他地方玩了吗?”
一道风声在刚刚言豫津手指的地方划过,青衣从树上飞下,赤手空拳就像隐身在林木中的野兽挥去,眼见一人一兽就扭成了一团,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我说吧,我刚刚没看错!”言豫津拽着萧景睿的胳膊说。
“它一定就是京兆尹这几日在抓的猛兽。”萧景睿顾不上言豫津,转身对楚天说,“虽说飞流武功高强,但听说那猛兽茹毛饮血,再打下去恐怕飞流会吃亏,楚姑娘,赶紧想想办法吧。”
言豫津倒是两袖一拢摆出个看热闹的姿势,“你急什么,楚姑娘有数。”
飞流的武功可以“奇绝”二字相称,小小年纪无论是出招的速度还是力度都是一般人无法招架的。但那褐毛的野兽有一人高,力量明显在飞流之上,更令楚天惊奇的是,那怪武出手接招间,楚天明显可以看出它能够看出飞流的招式,就好像它早习惯了与人搏斗一般。
楚天右手一挥,一只小巧的玉笛从袖口划出。
萧景睿正一眼不眨地关注着人兽大战的局势,忽听一声清扬的笛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四面鸟兽声惊起,刚入春的园林似是在一瞬间活了一般。
那野兽正把风流压倒在地上,听见笛声一个分心,被飞流一脚踹出几米,仰头嘶吼了一声,飞快得隐身在了园林里。
“飞流回来!”楚天叫回正欲追过去的飞流,替他拍了拍头上和身上的泥土,“刚吃了那么多油腻的东西,过度用功的话对肠胃不好。”
言豫津凑了过来,见楚天刚吹奏的玉笛已经又收起来了,忙问:“楚姑娘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这么厉害,教教我可好?”
楚天低头一笑,“此曲传内不传外,传女不传男。好了,那野兽应该是被我们这里的血腥气引来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们快点离开吧。”
言豫津点了点头,“它一定是冲着那只斑枭来的,幸亏那只斑枭早被我们吃到肚子里了,要不然万一被它抢走,那就太可惜了。”
楚天回到苏宅的时候,夕阳已经染了半边天。飞流一进门就一个起身飞走了,剩下楚天硬生生接住了初儿的熊抱。
“小姐,你去哪了?可急死我了。”二十一号那天的阴影依然在初儿的脑海中挥而不去,让楚天在初儿心中形象成功地变为了独立生活伤残者。
“我带飞流出去改善伙食,长苏没跟你说吗?”她出门前还特意交代了梅长苏等初儿回来一定要告诉她一声。
“梅宗主一直跟霓凰郡主在屋里谈事情……”她连凑都凑不上前。
楚天眼色一沉,一手撤下身上的斗篷扔给初儿就向正屋走去,“霓凰郡主来了怎么不早说,还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初儿不懂她家小姐怎么又吃醋了,“上次小姐不是还说霓凰郡主和梅宗主胜似兄妹吗?”
“我说他俩胜似兄妹,说他们是兄妹了吗?”
“啊?”初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又紧跟上说,“可霓凰郡主来说不定是正事,小姐这样过去会不会唐突啊?”
“嘘……”楚天对着初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身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姿势还没摆好,就听见屋里想起一轻一重两种脚步声,楚天急忙一个回身,正好与好奇凑过来的初儿撞了个结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姑娘回来了,怎么刚走到门口就要回去?”南楚求亲使团进京,皇上忌惮南楚势力,一道圣旨就又将她遣回了南境,还为了牵制穆家把刚成年的青儿留在了京城。霓凰既因皇上的薄情而心寒,又因为这旋即而来的分离而不舍,心情十分沉重。谁知刚一出门,就看了这么一出闹剧,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调侃这位楚姑娘几句。
楚天硬是扯出了个笑容转回身来,就见两人眉间忍笑地看着她。楚天低头行礼,“郡……郡主安好。”
霓凰叹了口气说:“我这刚回金陵才半年,现在又要回南境了,这眼见一路的奔波,可算不上安好。”
楚天忽得抬头,好像刚刚接收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梅长苏这才开口说:“霓凰此次来是跟我告别的,她要回南境一段时间。”
“这么突然?”楚天的眼睛一闪一闪地,“那郡主什么时候出发?人手够吗?需不需要护送?”
“怎么楚姑娘好像很期待我回南境?”
楚天把眼光移到一边,“没有的,怎么会呢。”
梅长苏亲自把霓凰送至苏宅门口,“楚天的性子是自小被家里宠坏了,你别介意。”
“我看是被兄长宠坏了吧。”霓凰眉眼含笑得看着梅长苏说,“不过我倒是挺喜欢楚姑娘的性子的,有点自己的小聪明,却也不瞒人,她对你的喜欢或者讨厌全都光明正大得展现在她对你的态度里。说起来,倒有几分像萧景琰。”
梅长苏低头一笑,“要是景琰能有楚天半分机灵,很多事情就都好办了。”
蜡烛灯芯“啪啪”地爆起火花,楚天拿起桌上的银剪,盯着火花看了许久,终于将其剪断。
初儿从厨房端来白粥的时候放到桌上,“小姐,吃点宵夜早些休息吧。”
楚天搅着碗里的白粥说:“东郊出了头怪兽,你知道吗?”
初儿在一旁坐下,“听列将军说起过,说有只褐毛的野兽,搅得山民不宁,京兆尹衙门的人也没办法,靖王殿下正派人四处捉呢。怎么,小姐今天出门,遇到它了?”
楚天没有回答初儿的话,继续说:“你明天去找一下齐伯,让他一定要赶在靖王前面捉到那只野兽。”
初儿点头应下,正要离开却又被楚天叫了回来,“你跟齐伯说,那野兽嗜血,让他做个陷阱引它出来就好,不要太伤了它,我要活的。”
今夜里无风亦无云,楚天推开窗,望着梅长苏屋里的烛光一直未息,楚天隐隐地感觉,有些事情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