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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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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小叔带回去的不止生煎还有一捧花。
小叔一副见鬼的样子:“你干嘛?”
“宝贝儿给叔叔送的花。”我捧着花,脸烧得通红,一把年纪了还自称宝贝儿实在是臊得慌。显然小叔也被恶心到了,拉下脸让我把花给扔了。
我对小叔向来惟命是从。
他解决完生煎,一手持筷子有节奏地敲着碗沿,另一手斜撑着头,懒懒地看我:“萧部长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他没骂你吧?”我颇为担心,老头子那臭脾气弄不好能和小叔吵翻,小叔不开心了把我赶跑怎么办。
小叔嗤笑一声:“借你爹三百个胆他也不敢骂我。”
“你真不打算回去?”
“不回,我喜欢练拳。”
而且我现在还喜欢你。后面这句话我没敢说,只盯着小叔看。他勾起唇笑。小叔的桃花眼眼角微翘,笑起来总是半阖着,风流多情的韵味里掺着几分痞气。他说:“谦和脾气爆,仕风不当官。咱两还挺配啊。”
这狗屁打油诗简直要了我老命,我真想下辈子做小叔眼睛上的睫毛锁骨上的文身。
小叔看着我笑个不停,把筷子投过来打我的额头:“洗碗去!顺便把你鼻血冲了。”
我呆呆地看他,抹了抹自己的鼻子下方,没摸到鼻血。
小叔笑得更欢了,眼角甚至染了泪。
他站起身抻懒腰,打着哈欠朝楼上走:“三楼是我的,二楼是你的,家务活也是你的。生活费你自己赚,实在没钱再找老子要。还有什么其他傻逼问题等老子醒了再问。你爸真他妈能聊,一个电话从六点打到八点,五六十的人了婆婆妈妈的……”
等他回了房间,我还是呆呆地想着小叔的泪眼,接着捂鼻子冲进卫生间,脑子里全是昨晚看的限制级画面。
这日子过下去,我迟早失血身亡。
沈琛被我打得两三个月不能下床,小叔借机把乐队直接解散了。他在家三天便闲不住,出门玩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领了个男人回来,问我要不要去西藏玩。男人叫苏望骁,摄影师,肩宽腿长,一表人才,几乎每年都要去一趟西藏,对那边熟。
我嫉妒死了。
可我又不能冲苏望骁发火,更不敢对小叔委屈,我目前在小叔这里屁都不算。即使能算上屁了,小叔也绝不吃委屈这一套。
苏望骁对我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大概想让我有点自知之明,但我坚决要做浴霸。再说了小叔都不嫌我烦,你个旺旺小小酥算老几。
我们坐飞机到拉萨,在当地租车自驾游。苏望骁绝对是一个温柔好男人,细致到可怕的地步,我一时间甚至没有插足的余地。小叔说他对天葬很感兴趣,我们便一路驱车前往比如县,途径一片油菜花海,金灿灿铺在山谷里,美得惊人。苏望骁贴心地停下来,小叔下车,站在公路上边看风景边抽烟,我和苏望骁则盯着看风景的人。
小叔喜欢抽香槟味的烟,微风把酒香吹过来,闹得我有点醉。他抛给我一根,冲我眨眼。可运动员不能抽,我只好把烟收在口袋里,总之不还给他。苏望骁沉默地看着我们互动,迈着步子走向花海,竟是采了一把油菜花回来。小叔接了花撇嘴一笑,抽出一朵花插在苏望骁耳际,清清嗓子居然唱起了《游龙戏凤》里的西皮流水,咿咿呀呀地道了句:“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我听得耳朵软,直想把苏望骁推开。
苏望骁更是忍不住抱着小叔,吻得难分难舍,这画面配上西藏的好山水,倒真有几分情意绵绵。
心里闷闷的,可我偏偏移不开目光。手探进口袋里摸着那根香槟烟。
我多想试试它的味道啊。
一天后我们到了达木寺,小叔用熟练的藏语和红衣喇嘛打招呼,我和苏望骁对视一眼,目光里都带着惊奇——这一路上小叔从没说过藏语。
喝完酥油茶,喇嘛带我们去看骷髅墙。三百多具人骨层层叠叠垒砌成墙,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想起了小叔背后的玛哈嘎拉神像。认识这尊密教佛还是因为高中偶然在杂志里见过,那张诡谲奇幻的插图仅一眼就印在了我脑子里。见过小叔的纹身后,我曾仔细查过有关祂的资料。
玛哈嘎拉是战神,是财神,是灶神,还是……守护亡人坟墓的冢间神。
小叔静静地立在骷髅墙前,目光是少有的疏离冷漠。苏望骁先我一步握住他的手,仿佛祈求仙人留在人间的虔诚教徒。
我们离开时,喇嘛递给小叔一个盒子,两人用藏语交流了几句。小叔把盒子打开,我瞧了一眼,居然是一颗舍利。小叔把盒子关上递了回去,用藏语说了一句话,接着转身走了。我和苏望骁跟在他后面,我低声问苏:“你能听懂藏语吗?”
“不能。”
“什么垃圾,你来西藏这么多次连藏语都不会?”
苏望骁瞪了我一眼。
我不客气地瞪回去,想着等小叔烦他了,一定揍得他半身不遂。
后来有一天小叔心情不错,我忍不住问他。他居然很有耐心,跟我讲那句藏语的意思是:“老子不要。”
我们从西藏回来一个月后,小叔终于和苏望骁掰了。
原因是苏望骁他哥找上我们家,上演了一出经典的亲友戏码,大致意思是他们家小小酥有多么多么好,小叔风流史那么多根本配不上他。
小叔冲我抬抬下巴,我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超市优惠卡放在他哥面前。小叔语气诚恳:“这张打折卡送给您,我跟他分手后,千万看住人,别叫他缠着老子。”
他哥不接,怒冲冲摔门走了。
苏望骁贼心不死,偷偷摸摸来了好多次,都被我赶跑了。我想让他跟沈琛做病友,小叔让我别捶得太凶。
他跟我说:“小小酥是个好人。”
这话让我忍不住了。
待苏望骁再来,我直接劈晕了他,拎着人往警察局去,义愤填膺地把人扔在成安面前:“这个变态骚扰我小叔,你管不管?”
其实用烂桃花对付烂桃花还挺管用的。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简直想退学。离开学的日子越近这个想法越强烈,结果刚提出来就被小叔暴揍了一顿。我哭唧唧地躺在地上哼哼:
“小叔,我走了就没人给你做饭了。”
“小叔,我走了也没人给你洗衣服了。”
“小叔,我走了谁给你揍烂桃花啊,那几个傻逼还一个没死呢。”
“小叔,我走了水电费怎么办,谁一天打三份工赚钱养家。”
“小叔,我走了也没人给你买早餐了。”
“小叔,我还没给你暖过床。”
“小叔,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小叔小叔小叔小叔……”
“操你大爷,你他妈烦不烦啊!”
“不要操大爷,□□啊小叔。”
他狠狠踹了我一脚,皱着眉骂我:“萧仕风,你他妈什么德行。”
“萧谦和,我他妈爱你。”
他提着我衣领把我扯起来,沉默了半晌对我说:“说爱我的人可以排一条长宁街。”
“那我最爱最爱你!”
“你闭嘴!”
小叔暴躁地松手把我摔地上,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槟烟,他把烟扔在我的身上:“但叫我小叔的只有你一个。”
我握着烟盒,明白了我完全不想明白的意思。
可凡事总要向好看。
虽然不能和小叔在一起,但能陪在他身边的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也许到了哪一天,小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亲吻我,让我尝尝香槟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