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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如果太监也位列百官,那么高献忠绝对是不折不扣的三朝元老。
太祖皇帝还给前朝天子当牛做马的时候,因为不想给、也没钱给公公们上贡,饱受一群阉人的坑害,有次甚至差点掉了脑袋。他登基后下了严旨,但凡是宫里的太监——无论是哪个没长脑子的子孙敢让太监干政——不用管是大政小政、内政外政——统统踢出皇陵,刨个坑随便埋了。
可惜太祖皇帝的曾孙子不争气,他既没继承爷爷的远见卓识,也没继承爷爷的坚毅果敢,一天到晚呆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清谈。他有意附庸风雅,却又讲不过那群太学院的糟老头子,因此退而求其次——与太监清谈。
太监们虽说生理功能有所缺陷,讲话却比那些没缺陷的人好听多了。他将那些识俩大字的太监都封为经筵讲师,大字不识的则封为学士,一群文盲围坐在一起讨论,互相增进,博采众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事实证明,臭皮匠永远是臭皮匠,曾孙子当政十六年,大晋上下危如累卵、国无宁日。天兴府将军有心杀贼,反为所害,其子一气之下举起了清君侧的大旗,从并州一路打进西京,所到之处,群情激越。曾孙子无奈,只得斩了自己一帮子同窗好友,十四年的阉宦之乱就此落下帷幕。
太祖的话还是很有威信的,他曾孙子死后谥号为厉,不入皇陵,以儆效尤。
厉皇帝快活了一辈子,到头来拍拍屁股升天了,他一生没什么建树,却为后来人开了个极不好的先河:太监是可以当官的!
太祖的旨意仍在,却不再那么有威信了。在天子眼中,这群人比吵吵嚷嚷的文臣听话,比打打杀杀的武将安全,用起来得心应手,自己又何乐而不为?此后,偶尔有太监拆开圣旨摸摸看看,也没人会去挖他们的手指头。直到先帝年间,太监甚至已经可以作为一方钦差代行圣旨,禄超九卿,位比三公。
高献忠正是在这样的时代大潮下,从默默无闻的小太监一步步升为赫赫有名的权宦。他总爱占小便宜,偶尔会从工部的库房里摸点儿钱,或是让述职的官吏给自己带些土特产,却不在大是大非上犯糊涂,遇事说事,有理讲理,说出来的话既中肯又好听,因此混得比潘运良还如鱼得水,整一条聪明伶俐的活泥鳅。
大体而言,他是一位不好不坏的人。
因此,在国破家亡的紧要关头,高公公被委以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送亲。
大晋兵败,北疆沦陷,文武百官提心吊胆地等燕王下来战书,却不料接到了单于寄来的亲笔信。
单于的字十分俊挺,信十分简单,只提出了两个要求:其一,大晋不割地,不赔款,只称臣;其二,要把桓思远嫁给他。
当朝皇帝向燕王称臣,谁是天子,谁是反贼,身份不言而喻。
皇上即便是割地、赔款,也绝不会称臣。他想硬气一把,学着太祖的样子毁书斩使,奈何没有太祖的勇气与资本,只得乖乖地将便宜侄女远嫁异域。可他又不下天朝上国的威仪,不想显得自己非常重视这帮东胡人,左挑右选之下,便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派给了高公公。
高公公是天子近臣,身份尊贵,表面上位高权重;他同时又是个太监,不能人事,背地里饱受鄙夷。如此人才正是恶心单于的最佳人选。
高献忠没抱怨什么,只是向皇上提了一个建议:义成公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不如让她先到东都祭祖,再从东都北上冀州,表示我们天朝上国对你个蛮夷并不上心,公主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祭祖,嫁人只是附带娱乐活动,你们不要太狂妄。
皇上最好面子,当即点头答应。他并未深究和亲使团的行进路线,也因此没有意识到使团此行将经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文帝二十七年五月初二,阜乡。
谢清心情很不好。
单于不单单封锁了边境,甚至调动了各郡官兵站在城门口,严格盘查往来人群,倘若遇上没带文牒的倒霉蛋,可直接押入监牢;要是那倒霉蛋胆敢奋起反抗,则原地格杀勿论。
北疆防军干啥啥不行,耍横第一名。阜乡的一帮子兵痞在天兴府的阴影下活了一百年,总算找到了点儿人生价值,二话不说,立刻走马上任,宁可错抓,绝不漏抓,工作态度极其认真。
阜乡本就人丁稀少,又恰逢荒年,家家户户柴门紧闭,方圆之内更是半天见不到人影。倘若白爪还在,谢清或许可以试试骑马冲出城门,可如今他一无文牒,二无金银,说话又带着点儿西京的口音,平常不说话尚可,要是真和守军聊上两句,恐怕立马就得被请去吃牢饭。
严海昌虽说武艺绝伦,平日里却是靠卖豆腐维持生计,生活颇为清苦。这日,谢清照例替他去西市买黄豆,却见向时冷清的街上人头攒动,老百姓仿佛是从土地中冒出来一般,摩肩接踵地站在官道旁,一个个张大眼睛望着城门,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引颈待宰的青蛙。
谢清只道是燕王麾下的某只虾兵蟹将要来,却也没当回事。他穿过重重人群,挤到菜铺门口,却见那掌柜惬意地倚在门前,脚踩一条凳子,正以一副登高临远的姿态望向城口,恰似一只高个长颈的青蛙。他身旁的朱漆店门上插着把黄铜大锁,昭示着掌柜休业一日的决心。
谢清拎着个装豆芽的破口袋,奇道:“今天不做生意了?”
掌柜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低头扫了他一眼:“豆子天天都能卖,可和亲使团几年才来一次?这种难得的稀罕事儿,谁不想看,谁就是呆瓜。”
“和亲?”谢清心中一震,“谁去和亲?怎么会从冀州过?”
“又不是我家女儿,我哪里清楚。” 掌柜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继续翘首盼望,作一只望眼欲穿的青蛙。
远处尘沙飞舞,銮铃作响,遥遥走来一长队人马。谢清一愣,急急拨开人群,站在前列。只见队中一人锦袍玉带,面白无须,手持八尺竹节,正是高献忠。
谢清攥紧了口袋,心如擂鼓。
他清楚,出城的机会正在自己眼前。
是夜,阜乡馆驿。
桓思远正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想起自己在燕王府飞鹰纵马的少年时光,想起西京的琼楼玉宇。就在几个月前,禁宫内外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胜景,这胜景脆弱得如同镜花水月,转眼间便已灰飞烟灭。
这一切的源头叫做野心。
暮春五月,桓思远只觉浑身发冷,她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这薄薄的一层锦缎能替她将那些阴谋算计隔绝在外。
门口有侍从通报道:“禀报公主,门外来了位年轻的行脚郎中,自称是您请来治眼疾的,他说您……”
外头传来当的一声响,旁边儿的人捶了他一下,喝斥道:“也不动脑子想想,大半夜的,公主怎会派人去请大夫?那种人无非是混口饭吃,打出去就行了,还用得着叨扰公主?”
那侍从揉揉脑袋,傻愣地应了一声,准备将那郎中踢出门外。
驿馆的门扉忽然被人大力推开,桓思远肩披一条毯子,挺胸抬头地站在门口,目光炯炯:“那郎中说我什么?”
“他说,他说,”侍从被她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紧张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他说您在西京时被胡椒粉迷了眼,落下宿疾,特地来给您送药。公主您别生气,他就是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我眼睛疼着呢!”桓思远双眉一蹙,下巴一抬,“还不快将人请来!”
侍从不敢跟耳聪目明的公主顶嘴,急忙开了门,恭恭敬敬地把郎中让了进来。
谢清挎着个药箱进来的时候,桓思远正躺在榻上,装模做样地捂着眼睛喊疼。她一见谢清,急忙从被子里钻出来,眼眶一红,惊喜道:“真的是你!”
谢清学着桓悦的样子,文绉绉施礼道:“公主别来无恙。”
桓思远绞着被子,低声道:“父兄犯了杀头的罪过,我一女子,也不懂这些个祖宗礼法、民族大义,只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弥补父兄的过失……”
谢大人虽说差点儿因为胡椒粉身败名裂,此刻见桓思远哀戚的神情,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自小到大就不会安慰人,搜肠刮肚了大半天,却说不出句体贴的话,只得勉强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刚说出口,立马又后悔了:这他妈不是废话么?
“谢谢你。在西京,还不曾有人这样安慰过我。”桓思远抹了抹眼睛,露出一个心酸的笑,“无论是谁的错,我今后都只有这一条路了,可你不一样,你应该回到西京去,有人还在等你。”
谢清心中一动,问道:“你取道冀州,是不是……”
“正是专程来寻你的。”桓思远点点头,“天兴府余兵都已陆续回京了,唯有你没个下落,大将军便拜托我……”
谢清长眉一扬。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兴府不比初出茅庐的虎贲勇,早已是枝分叶散、树大根深,即便是上上下下死得只剩秦端一个人,那些祖祖辈辈累积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可如今秦端竟沦落到拜托公主替自己寻人的地步,必然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他问道:“大将军最近如何?”
桓思远一愣,犹豫道:“大将军……大将军最近在闭门反思……”
“你同我说实话。”谢大人不好糊弄,“他是不是下了狱?”
桓思远无声地别开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谢清心里一沉,从椅子上猛然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要回京!”
“沿路都是哨岗,回京的确不易,但……”桓思远想了想,忽然眼珠一转,斟酌道:“但……高献忠却有张父王赐发的路证,可令使团不受拘检,畅行无阻。”
谢清心中这才有了底。他没想到,在危难之际,竟是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向他伸出了手。他望着桓思远,只觉那位刁蛮使气、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早被绞杀在一片阴谋织就的天罗地网当中,不禁心生悲怆,深深地施礼道:“公主大恩,千言难谢。此去北疆,路途遥远,恕我不能相陪了。”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治眼疾的药都在箱子中,公主趁早服用吧。”
那药箱静静地搁在床脚,没有草药的清苦气,反而隐隐散发着一种酥香的味道。桓思远打开盖子,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排着十多块核桃酥。
她愣了一瞬,忽然嚎啕大哭。
谢清的脚步在公主屋外稍稍一顿,转身又去了高献忠的屋里,直截了当地拿出了冯朗的信。高公公在天子与燕王之间细细斟酌了一番,最终在谢大人的威逼利诱之下选择了当朝天子,将路证交了出来。
翌日清晨,谢清作别严海昌,随使团出了城。
纵鸟投林,放虎归山。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西京,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缓缓地酝酿着。
三军大败,公主和亲,太子在这关口被勒令闭门思过,一群党羽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就连谢清这种打不死的小强都差不多凉了,按理说楚王桓诚此刻情形大好,前途无量,可他却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冯国舅死了。
冯国舅虽说靠着妹妹上位,却颇有春秋公子的风度,楚王麾下一大半人都是他拉拢来的,平日里那些阴谋诡计多半都出自他的手笔。如今冯国舅一死,一帮子人谁也不服谁,太子还没打倒,自己人就先搞起了窝里斗,每日你咬我我咬你,不亦乐乎。
太子听说此事,懊恼地直拍大腿:早知道楚王党这副德行,自己和他们争个什么劲儿!
天子一面忙着整兵备战,一面忙着抄查天兴府,恨不得将秦端的太爷爷某日在上朝时对着皇帝抠了抠鼻屎这样的罪过都列在纸上,将秦家从此斩草除根,一切军备统统纳入天子麾下。
秦家是开国元勋,劳苦功高,抄家之初竟有许多人站出来伸冤,就连太尉杨鸿也上书反对。天
子一气之下将杨鸿连降三级,其余人等都下了狱,这才勉强堵住悠悠众口。
朝廷柱石一朝倾倒,大小官员人人自危。越国公谢康率先明哲保身——他索性称病在家,连朝也不上了。潘运良更干脆,直接上书,要求告老还乡。一时间,各路奏折满天飞,皇上整日心力憔悴,恨不得一只手当两只使,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好儿子。
鸡飞狗跳之际,没人注意到楚王府里多了一个人。
此人名为梁复。
最近没热情,写得太水,要做阅读,火页火页火页火页火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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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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