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不容易》吴白团

3、南下

　　“是挺不好的。”周生应和。
　　全富激动拍掌:“所以我才要这小子上学的嘛，我哪不对了？”
　　全重知道这个话题一旦任由全富打开话茬子后便会没完没了，于是抢在周生开口前转移了话题:“爹，我们时候什么出发啊？再不走，等冬天路就不好走了。”
　　全富眼神看向全重，却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喝了一口热茶，发出舒服的叹息，才不紧不慢开口:“后天出发，带来的货物都已经处理好了，等今明两天整理好购进的东西，后天一早就出发。”又对周生说:“周公子，你有什么行李这两天可以这两天收拾好。”
　　周生点头：“好，我明白。”
　　全重大声欢呼：“终于可以回家了，耶。”
　　全富嘘他：“哟，你也想回家了，不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要来的啊？可没谁要强迫你来啊。”全重不理会全富的揶揄，吃饱了一摸嘴巴，拉着周生就走。

　　少年人精力十足，上蹿下跳，东逛西晃悠。
　　周生陪着全重瞎逛了一天，腿都酸了，可全重还是一副意犹未尽，可以再逛十天的架势。等周生终于回到客栈，瘫在床上，他累得动都不想动，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可还没等周生去梦周公，全重就咋咋呼呼推开门了：“先生先生，我们下去吃东西吧。”
　　周生的瞌睡一下被赶跑，迷迷糊糊坐起来，无意识应道:“嗯，好。”
　　全重见状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在周生伸手的时候把他拉了起来，询问道：“先生你困了的话要不我把饭菜端上来？”周生刚迷迷糊糊要睡着，这会子脑袋昏沉，口干舌燥，他拍了拍脑袋，走到桌边猛灌几杯水才缓解口中的灼烧感。
　　周生摇头:“不用，我就是有点困，现在好多了。下去吃吧。”
　　“好。”全重牵起周生的手，软骨头一样黏糊糊地倚在他身上。周生也纵着他，两人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下楼，到了一楼，除了他俩人都齐了。
　　周生手晃了晃示意全重站好，全重本不愿，但看到全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瞪着他，一副气极的模样才不情不愿的站好。两人就坐，全重殷勤的给周生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双手递给他，笑眯眯道:“先生每天读书可辛苦了，喝点汤补补。”周生迎着一桌子人的视线，硬着头皮接过全重手里的汤，喝了一口。
　　周生本想让全重不用管他，自己吃自己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全重就又给他夹了一块牛肉。于是饭桌上呈现出来的场景是这样的:全重下筷如飞，给周生夹菜的同时他自己也没落下，周生一筷他一筷，而周生全程埋头苦吃，头都没提起来过。
　　既然他没有办法阻止全重的行为，那他不去在意别人的视线总行了。
　　等全重放下筷子的时候，周生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沉甸甸的。周生伸手拍了拍肚子，好饱啊，太满足了，他舒服地打了一个哈欠，吃饱了就是想睡觉啊，不过现在还不能走，全富还没吃完。
　　全重拉过周生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不耐地盯着全富，开口催促道:“爹，你吃完了吗？我们要先上去了。”全富依旧不动如山，慢慢吃完，又用手帕慢条斯理擦了嘴巴，才开口解放了坐立难安的全重:“去吧。”

　　全重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刻全富此刻全富开口放人，迫不及待拉着周生走人，边上楼边叫小二送水上去洗澡。回到房间，全重把门反锁，转身一脸羞哒哒地看着周生，周生看着他的神色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我想，我想跟你一起洗澡。”全重脸红红的道。
　　“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周生受到惊吓，下意识失声大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全重。
　　全重在一瞬间变脸，一脸受伤地看着周生，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又迅速用手抹掉，小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结果眼泪掉得更快了。
　　全重生的白嫩，眼泪和明明委屈却还要故作坚强微笑的模样搭配在一起更显楚楚可怜，说话声音还一抽一抽：“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冒犯了先生，先生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周生本来看全重哭的伤心，心中一阵阵心疼，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语气过重，可全重一开口周生第一反应就是：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你咋就演上了呢，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呢! ! ! 但对上全重红彤彤的眼睛这样的话怎样都说不出口了，轻叹一声，使出认识的这两天来用的最灵验最娴熟的哄人方法，动手把人抱到怀里，拍拍他的后背，然后郑重给出承诺和保证，并且表明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愿以及一切是自己的意思。

　　全重把头抵在周生的肩膀，仗着周生看不到，露出了得逞的微笑，可他的戏还没有结束，他伸手回抱住周生，声音里带着哭腔，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先生真的没有生我的气，也愿意跟我一起洗澡吗？是不是先生看我哭了，可怜我，才愿意跟我一起洗澡的？”
　　周生再次保证：“我当然没有生你的气啊，也不是看你可怜才肯跟你一起洗澡的。”
　　全重心情飞扬，便更加得寸进尺，可声音依然带着哽咽：“可你刚刚说话声音那么大，我都吓到了，还以为是我惹你生气了呢。”
　　周生愧疚满满：“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对你说话那么大声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又说：“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怕是会肿。”全重把头抵得更紧了。
　　周生性子柔和，本来对自己在意的人格外心软，越说越觉得自己过分了，不过一起洗澡这么一件小事，答应便是了，让小孩平白无故受了这么一番委屈，愧疚的不行，心中愧疚，说话就开始割地赔款了：“这样吧，我答应你，以后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跟我一起洗澡。”
　　“真的？”全重猛的一下抬头，声音也恢复了正常，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留下两道泪痕。全重没想到会有这等好处，他原本就是想跟周生洗这一次澡而已，结果这也太一劳永逸了吧。
　　周生走到窗边的架子边，用热水兑了冷水，打湿毛巾又拧干，神色温柔，动作轻柔擦全重脸上的泪痕，哄道：“下次可不要哭，你看，脸都哭红了，眼睛痛不痛？拿热毛巾敷一下。”
　　“不痛，先生我不痛。”全重乖巧答道，又主动扬起小脸方便周生给他敷眼睛。表面可爱乖巧，其实心里在盘算哭加装可怜这一招也太有用了，百试百灵，一起洗澡和同坐一辆马车都目的达成了。

　　小二把热水和浴桶送上来后，把门带上出去了。
　　留下一脸激动的全重和因为紧张害羞脸涨得通红的周生。全重丝毫不害臊，手脚利落地脱/光衣服迈进浴桶，温度适宜的热水使他发出舒服地叹息，伸手招呼周生进来：“先生你快来啊，可舒服了。”周生虽然答应了全重要一起洗，但是这……可箭在弓上不得不发。
　　周生只得采用缓兵之计，上前拿过毛巾沾水给他擦身子，内心期盼着全重能嫌弃浴桶太小，两个人洗一个浴桶太挤，主动放弃两个人一起洗澡这个想法。或者自己帮他快点洗完，自己又磨蹭一点，从而把两个人一起洗澡这件事逃过去。

　　可全重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从他看见周生拿起毛巾时就看清了周生的小算盘，他手撑在浴桶两边借力从水中站了起来。之前他脱/衣/服的时候周生礼貌地把视线移开了，现下直接大喇喇露在周生眼前。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全重的厚脸皮岂是这么多年只会饱读诗书的周生可以抵抗得住的？
　　在周生匆忙丢开毛巾要后退的时候，全重一把抱住周生，身上的水打湿了周生的道袍。
　　周生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推开他不好，不推开他也不好，进退维谷。
　　全重得意洋洋：“先生你身上湿了，快一起来洗澡啊。我帮你脱。”
　　周生惊慌失措：“等等等等等等等，你等一下，停，不要，停，停，停，停，我自己来。”

作者有话说

　　周生一家从小在道观里生活，（这段因为原稿丢了，而我又再写不出那种感觉了所以就删掉了，后面会在背景里提到的）所以世界观相对单纯，但他绝对分得清善恶，也不会烂好心。全重就比较婊里婊气了，十二岁在他那个时代差不多过个一两年都可以结婚了，所以全重会懂这些的。本来有一段全重第一次见周生的内心独白，但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删掉了那段，感觉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