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余颜》欧二零

11、逛街

　　灯节是早已准备，所以傍晚时分，街上也已经十分热闹，人群汹涌，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充满了烟火气息。
　　只是这人群中，有道身影格外显眼。
　　走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看上一会儿。
　　坐在特制轮椅上被香玲推着走的宋烟余仿佛毫无知觉，指挥香玲推她去想去的地方。
　　她戴着帷帽，动人的容颜隐在轻薄透气的帷幔之后，叫人窥不见一丝一毫的天资。
　　只是那通身的衣着和气质不似常人，更易使人好奇产生遐想。
　　而且轮椅在城中不是常见的东西，最出名的还是公主府那位。
　　一时间旁人心中有所猜测，又见她身边没有其他随从，不敢肯定，只不过是多看两眼。
　　香玲把她推到一个卖头面首饰的小摊前。
　　宋烟余从未自己逛过街，一时有些兴奋，看到这些小玩意儿就不肯动，拿着一个做工简单粗糙的蝴蝶簪子把玩。
　　老板见她穿着不俗就知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殷切地向她推荐。
　　“姑娘好眼力，这是我这卖得最好的一款簪子，虽然做工简单了些，但材料结实耐用，而且色泽艳丽，样式先进，都是模仿宫里贵人所戴的头面做的。”
　　“还不错。”宋烟余点点头，却没有要买的打算，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视线一转又看到放在最边边的一根木头簪子，一时心动，拿了过来。
　　这簪子平淡无奇，就是用普通的木头所制，打磨得很光滑，顶端刻着一朵很小的花，并没有什么特点，十分朴素，扔在路上都没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我瞧着这个倒是合我眼缘。”宋烟余摸着它，有些爱不释手。
　　她的首饰无不是精美贵重的，从未见过这般简单朴素又不失清雅的簪子，觉得十分新鲜。
　　老板虽然奇怪她怎么会喜欢这种风格，但面上还是笑得很热情：“小姐的眼光不俗，这簪子是用桃木所制，十分耐用，用个几年都没问题。价格也不贵，才一文铜板。”
　　宋烟余立刻使唤香玲：“香玲，付钱。”
　　香玲把从刘嬷嬷那偷偷拿的钱袋打开，拿出一块铜板递给老板，又推着宋烟余离开了。
　　她好奇道：“小姐，这簪子看着毫无特色，朴素无华的，您怎么就喜欢这样的？”
　　宋烟余欢喜道：“我倒觉得它挺好看的，清雅简单，比起那些繁重的簪子好看多了。”说完她看到有个糖人摊子，又兴奋地让香玲推她过去。
　　不远处，一男一女看似兄妹的人站在一玩具摊前，借着重重幕帘偷偷打量那边糖人摊子边上坐轮椅的宋烟余。
　　“哥，那是宋烟余吧，我可认得她那个没有教养的丫鬟。”金水柔冷冷望着，气鼓鼓开口。
　　金世晖自然也是认得那是谁，一时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也出来了，而且身边看着好像只有香玲一个人。
　　金水柔现在看到宋烟余就一阵嫉妒和气愤，“你去找她出来看灯会，这人前脚拒绝了，后脚又自己出来，分明就是看不起哥哥你，也是看不起咱家！”
　　听她这么说，金世晖微微垂下眼睑。有些落寞，不自觉地抓紧摊子上的布料。
　　“我说你们，买不买东西？！不买东西别挡道，影响我做生意！”摊贩的声音突然响起，恶狠狠地身手赶他们。
　　金世晖回过神，说了声抱歉，拉着金水柔走到一边。
　　金水柔狠狠瞪了摊贩一眼，又看向香玲，突然发觉什么，表情惊愕：“哥，你看他们是不是只有两个人啊，旁边没有侍卫，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金世晖道：“还不能确定，我们且先跟着她们，别让她们发觉了。”
　　……
　　醉云楼是齐国最大的酒楼，分店遍布各地，几年前因为酒香菜美而闻名，加上服务周到，老板貌美，所以这几年发展迅速，很快就壮大成包括其他三国在内最大的酒楼。
　　今日是灯节，醉云楼的客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还有不少人在外头排队等候，小二也忙得团团转，其中还混杂食客的喝酒划拳聊天声，吵闹又热闹。
　　只是这一切都被隔绝在一扇厚重的梨花门外。
　　梨花门后是一间装潢精贵的包厢，虽然不算很大，但布置高雅大方，位置极佳，坐在上面喝酒，楼下大街的景致一眼便能看完。
　　包厢内坐着一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身材结实颀长，长发用一根绳子简单束起，面容俊美绝伦，眼神凌厉。
　　他端着一坛小巧的酒，仰起头抬起头，那醇香的酒液便顺着坛口倾泻而下，一滴不少落入口中。
　　他动作奔放却不粗鲁，看着不仅豪爽，还有几分别人无法模仿的大气之感。
　　只消片刻，那满满一坛的酒就全然落进肚子里。
　　他把空的酒坛放下，看向楼下行人来往的大街。
　　此时梨花们被敲响。
　　三下轻叩，不多不少。
　　男子瞥了一眼，声音低沉应了：“进来。”
　　那门应声而开，一貌美女子端着吃食和玉壶走进来，盈盈行礼：“见过大人。”
　　男子淡淡点头，看到那张无比美丽的脸毫无反应。
　　来人正是醉香楼的掌柜——叶萝，和外界传闻的一样，她长得貌美如花，妩媚优雅，身材高挑，婀娜多姿，充满了韵味，是难得可见的美人，极少人能看了不心动。
　　而卫斟就是这“极少人”中的一位，对她这不俗的样貌和身子，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表露出来过。
　　叶萝压了压眼睫，把包厢门关上，款款走近卫斟，把端盘放到桌上，动作优雅地把东西一一安置在桌上。
　　店里的小二若是看到这景，眼珠子非得掉出来不可。
　　叶掌柜是出了名的高冷，因为美貌出名，所以想一掷千金一睹芳容的食客也很多，但她从来没有答应过，极少露面，更别说是服侍他人，还是以如此恭敬的姿态。
　　她的手指白若白葱，染着红色寇丹的指甲看起来极为夺目。
　　这平日里不沾春水的手，却在尽心尽力地倒酒。
　　卫斟拿起倒满酒的酒杯，放到鼻下轻嗅，闻着一股醇香的味道，微拧的眉略微舒展开来。
　　“你腌的酒，味道越发好了。”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听着不像是夸奖，但还是让叶萝十分欣喜，仿佛能得到他的夸赞是莫大的荣誉一般。
　　她激动得红了脸：“谢公子夸赞，叶萝不胜欢喜。能制出合公子胃口的酒，就是叶萝莫大的荣幸。”
　　卫斟轻嗤，放下酒杯，问：“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叶萝闻言，脸上的红晕退散，脸色严肃起来：“回公子，属下得知齐国三皇子刚从赵国离开回国，还要一个月才能归来，而且还带了不少宝物，似乎是赵国国君进贡的东西。”
　　卫斟冷笑一声，捏碎酒杯，“这赵国也是越发窝囊，不过是一个三皇子，就把他们吓得如此不堪。”
　　“公子……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叶萝迟疑着问。
　　卫斟的视线转向街头，沉吟片刻：“便按原计划行事。”
　　叶萝连忙答是，悄悄抬眸看他，那一张侧对她的俊颜，无论是看多少次都令人心动无必。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飞快，不想放过这难得的相处机会，斟酌了片刻，又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问：“一直没有机会问公子，这段时日在公主府过得如何。”
　　问完，她心里有些慌张和期待，怕自己逾越了受责，又期盼他的回应。
　　只是她不安地等了许久，也没见男子回应，忍不住大胆地看过去，却见他正盯着某个方向，似乎是出了神，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叶萝咬咬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吵吵闹闹，并无什么特别。比较特别的，只有一个糖人摊前坐在轮椅上的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
　　轮椅？
　　叶萝不由得沉思起来，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公子……”她看向卫斟，神色略微不解。
　　卫斟却并不管她，只是视线看着街上那人，脸色阴沉了些。
　　即使她戴着帷帽他也能认出是谁。
　　再看她周围，只有香玲这一个小婢女，竟然连个侍卫都没有。
　　简直就是出来找死。
　　他猛地站起来，深沉的嗓音溢出喉咙：“今日便先如此，有事情再传书予我。”说罢他使了轻功，没等叶萝反应过来，已经落在了大街上。
　　叶萝抓住栏杆往下望去，表情难掩讶异。
　　她极少见到公子现在的样子，虽然语气和平时无异，可是眼中像是有凶动暗涌，掩盖不住的火气。
　　她不由得眯起眼，看向买了糖人向别的摊子走去的宋烟余，表情复杂。
　　虽然公子是为了那事才接近她，可是如果相处久了，公子他……
　　想到那个可能，叶萝心里就一阵绞痛，连忙止住想法坐到卫斟刚才坐的位置上，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她只能安慰自己。
　　公子不可能会对任何人动心，他过去，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罢了。
　　毕竟若是这康安郡主没了，接下来的计划，也很难继续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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