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酒醉 ...
-
回到房间，师姐洗漱完躺在床上，嚷嚷着想吃橙子解酒，正在点外卖。
“彤彤，我下单啦，等会到了你下去拿一下好不好。”
“要多久啊，我先洗个澡来得及么？”林彤彤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只想赶紧洗个澡上床睡觉。
“你先去洗吧，还早着呢。”师姐看了眼订单。
确实早，等林彤彤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打哈欠，外卖都还没来，师姐早就睡着了。在林彤彤睡着之前，外卖终于到了。
林彤彤披着外套在酒店大厅拿到橙子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师姐睡得熟，电话都吵不醒，没必要再多此一举把她喊起来吃橙子解酒了。给杜老师发微信也一直没回，估计他和师兄也早就休息了。就剩自己一个没喝酒的人，拿着醒酒的橙子。
“你看到没，那边有个小伙子，长得蛮俊，像是喝醉了在那赖着，谁问都不搭理。”
“现在年轻人都不容易，前两天我们公司就辞退一个，听说是抑郁症，哎…”
等电梯的时候，旁边的人在说，休息区那边好像有人喝醉了，就睡在沙发上不走。
“叮咚。”电梯到了。林彤彤刚准备进电梯，突然想到了景行最后那个苦笑。鬼使神差地，拨开后面想进电梯的人群，“对不起，让一下。”走到休息区。
真的有大堂经理带着两个保安围着一个沙发上坐的人。
“先生，您住宿么还是等人？您一个人么？能看一下您的证件么？”大堂经理问得十分克制。
林彤彤没戴眼镜，刚才路过的时候，也没在意。现在走上前，才看清，真的是他，景行，他竟然没走？
出示了房卡，再从他西装内兜的皮夹里拿出身份证，大堂经理才带着保安走了。
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边，衬衫也揉的皱皱巴巴，扣子解开了两颗，漏出了锁骨上的胎记，眼镜扔在茶几上，胳膊搭在眉骨上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颏，嘴唇紧抿。无论是大堂经理的询问还是刚才林彤彤替他解围，他都没有动一下，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显得格外瘦削颓唐。
林彤彤叹口气把他的外套给他盖在身上，衬衫的衣领整理好。因为锁骨上的胎记颜色有些鲜艳，第一次见的人难免多看几眼，他总是习惯把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
替他收好眼镜，坐在他身边，拿出一个橙子，两个手用力地揉。
“景行，吃个橙子醒醒酒。”等揉的差不多了，用商家送的开橙器把橙子皮剥开，掰了一半放在他嘴边，无名指轻轻地挠他下巴让他张嘴。
“酸！”他吃了一半就不肯吃了。搭在眉骨上的手把剩下半口橙子推开，五官都皱在一起。
林彤彤看他实在咽不下去的表情，从茶几下面拖出垃圾桶让他吐出来，自己把剩下的一半吃了。明明是甜的，只有一点点回酸。还是像以前一样小少爷脾气，对水果极其挑剔，一点点酸的都吃不了。
“你在杭州住哪？我去陪你打个车吧。”林彤彤轻轻晃着他的胳膊。
“你又要赶我走。”景行把那半口橙子吐出来，用手背擦擦嘴。抬头看她，眼神迷离，氤氲着层水雾，目光像是落在她的脸又像是在看远处。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像在自嘲，声音有些沙哑，“你终于肯见我了啊...”
“你是醉了么？”林彤彤皱着眉，仔细端详他脸上的神色，他竟然真的醉了？看到他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只要他有情绪波动，这条青筋就会出现，不是很明显，只有近距离看才会发现。
“就你那个师兄，再来十个，也灌不醉我，哼。”景行闭眼躺在沙发上，鼻子出气，两个食指交叉，比了个十，又使劲挥了右手。
“是是是。”是真的醉了。
“你还在气我去英国么？”景行突然靠近，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你不回家的话，我给你开个房间吧。”听到他这么问，林彤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轻轻推开他的头站起来，“一直坐在这我们两个都会被保安请出去的。”更何况自己就披了件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她已经感觉到好几束不友善的目光了。
景行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紧紧握着又没有到让她不舒服的地步，林彤彤甚至怀疑他在装醉。
其实她并不清楚他的酒量，记忆里他从未醉过，无论是什么聚餐，他从不主动出风头.但如果有人想来故意灌他，他总能喝倒一片。往往喝完回来，还能来陪她上自习，逻辑清楚地教她分析电路正负反馈，而她光闻着他呼出的酒气，就快醉了。她跟不上他分析电路结构的语速，满脑子都是一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前一个人是他，后一个人是自己。
带他去前台登记，上楼，进房间，安顿他在床边坐下.他一直不言不语，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目光半垂，安静地听从她的安排。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此时这样一幅无辜的表情，像是个迷路的小男孩，竟让她想到了乖巧和惹人怜爱这两个词。和白天会议室里沉静专业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林彤彤站在床前，食指抚上他的眉骨，鼻梁，最后落在薄薄的唇上。从前怎么没想过还能灌醉他呢，喝醉的他似乎格外驯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你休息吧，我要走了。”林彤彤转着手腕想要挣脱他的手。
“不要走。”他握得更紧，把林彤彤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抬头看着她，微微蹙着眉，“不要走。”他又说了一遍。
“你现在不清醒，先休息好不好。”要拒绝这样的景行，真的是太具有挑战性了，林彤彤感觉心里有一处坚硬的地方，在微微地发烫。坚硬的壳，正在融化，有什么东西想要冒出来。
“我清醒得很！”景行环在她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拉到他腿上坐着。松开她的手腕，顺着衣袖抚上她的手臂，她僵了一下，她在进门的时候觉得热脱了外套，这让他毫无障碍地穿过袖子顺着她的手臂，一路轻轻浅浅地抚摸，熟悉的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贪恋着迷，她的手肘，上臂，直到摸到她的肩，才停下来。他的吻适时地落下，她微蹙的眉间，紧闭的双眼，小巧的鼻头，发热的耳廓，每落下一吻，都轻轻呢喃“不要走”，像是魔咒一般，将林彤彤定在那里，不能动弹分毫。
“景行…”不要这样，后半句话被他尽数吃掉，他吻得毫无章法，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攻势，让林彤彤无法招架。他空着的那只手抓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五指交扣。最后额头相抵，两个人都微微喘息，他看到她颤动的睫毛上挂着水雾。
“你喊我什么？恩？”他的呼吸带着酒气，含糊不清的问，低沉微哑的声音含着致命的诱惑。
“往之…”舌头在上颚轻轻触碰，说出这个藏在心底的名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他以前其实不喜欢这么个学究的小字，或者说是表字，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人有表字了。但自从被她无意间知道了，就如获至宝，他越不喜欢，她越是要喊，往之，往之啊，往之呀，总是故意这么叫他，听多了反而习惯了。习惯真是可怕，他轻轻笑一声，胸口起伏，伏在她耳畔，吐息轻轻吹在她耳廓上，让人沉醉。她真的很难拒绝他，一向如此。
“你还在生气我要去英国么？”他哑声把在楼下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放开了她，两只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脖子上，“我去找你了，可是哪儿也找不到你，学校，你家，我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你。”
“我没有生气。”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她的手揉进他的黑发里，轻轻抚摸，带着哄劝的意味。感到他的微颤，有水滴落在脖子上，带着滚烫的温度，颤动渐渐剧烈起来。隐隐能听见像小动物一样呜咽的声音。
过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他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他眼角发红，眼眸似蒙着一层的水雾瞳孔却又黑的发亮，紧紧盯着她，字字诛心，“那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躲着我？”
“你酒醒了？”林彤彤垂下眼眸，不忍再看他重新变得清亮的眼睛，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房卡在我这里，师姐醒了就不好了。”
“我从来就没醉过。”景行使劲闭了闭眼，像是不想再看见她，翻身躺下。两只手按在额头上，想要抚平额头不停跳动的青筋。
林彤彤重新披上外套，拎着师姐的橙子，刚走到门口，听见一声闷闷的“对不起”。
要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他，林彤彤握着门把手指节微微泛白，“你早点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酒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