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海风之墅（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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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杜蒙接到冈特电话的时候，德涅罗、艾莉丝和她的小白脸已经进入会场了。
亚瑟：“不是仿制画么？警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冈特：“还没有，老板。正在鉴定中。”
亚瑟：“结果出来再通知我。”
亚瑟挂了电话，在海风之墅的贵宾室里点了根烟。
这个消息有古怪。
传说霍拉伦瓦的遗作会出现，才是这次海风之墅交流会的真正噱头。虽然这种仿画多如牛毛的值钱画作，哪怕在有“熊头”作保的交流会上出现也无法保证其真实性。但愿意碰碰运气的人依旧很多。在这个时候放出疑似霍拉伦瓦的遗作被警方回收的消息，无疑会让一部分目标明确的客人直接打道回府。
暂时倒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亚瑟心想。
艾莉丝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昨天下午，亚瑟回到别院就看到她在院子里蜷在轮椅上打瞌睡，而银发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准备给她披上一件外套。看得他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一巴掌把波宁给拍到画板上去。
不过轿车开动的声音还是吵醒了艾莉丝。她睁眼就看到哥哥顶着一张后爹脸，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要抓她的小腿看。
“什么伤要养这么久？”亚瑟凶巴巴地开口，下手却相当轻柔。确认完不是真的潜水时受伤，亚瑟直起身来对着艾莉丝皱起眉头：“你又用‘虚空玛丽’了？”
艾莉丝光洁的小腿上连疤痕都没有一个。
波鲁那雷夫站在艾莉丝身后，来不及披上的米色风衣外套搭在他的小臂上。他越过艾莉丝走上前，直直对上了亚瑟的眼神。
“她是为了我才使用的。”波鲁那雷夫有些生硬地开口，“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话，我愿意尽我所能补偿。”
亚瑟：救了你就是最大的不妥！
“我曾出于某个原因修炼了‘替身’十年之久，”波鲁那雷夫认真道，“但对治疗类型的替身确实认识不多，使用‘虚空玛丽’治疗对本体的代价是什么？”他忽然开始紧张，“难道说真的……”
“两位，”艾莉丝不满地将对话叫停，“再过一天我就能站起来了，盼我点好成吗？”
直到那天晚饭前，无论是亚瑟还是波鲁那雷夫都没有再成功得到艾莉丝的一个眼神。
德涅罗和波鲁那雷夫一左一右夹着艾莉丝往地下室的方向移动。在进入会场之前，侍者还为他们提供了身份牌和假面。
身份牌有三种，出售藏品的“卖家”，购买藏品的“买家”，以及只愿意交换双方藏品的“交换者”。
“交换者”在海风之墅二层的展厅，算是主人请来为生意打掩护的。会到真正进行“交流”的地下会场来的只有买家与卖家。
艾莉丝理所当然地领取了“买家”身份牌，侍者领着一行人在会客厅选择了心仪藏品的目录号，再去往对应的会客室进行拍卖。
艾莉丝看了眼目录：“我们是4号。”
德涅罗跟着侍者，波鲁那雷夫推着艾莉丝跟在德涅罗身后来到走廊拐角处的房间。
海风之墅的地下会场呈回字形，除了中心最大的会客厅外，只剩走廊和八个大小各异的会客室。通往各个单独会客室的回廊上的装饰，全部都是海风之墅最深处仓库所藏艺术品的复制品。
4号会客室旁走廊的拐角处就摆放了一座圣母青铜雕像。
这个会客室的人并不算很多，艾莉丝一眼就看见了摆放在房间最外侧的《尼罗河之眼》，不过更多的买家在房间靠里的位置，隔着一层防弹玻璃对着画作瞪大眼睛仔细辨认。
艾莉丝只是来回收自己画作的，对其他同样被盗后再出手画作的兴趣并不是很高。她心想竞争者不多也不错。
然后转身也加入了隔着防弹玻璃对画作干瞪眼的队伍，只不过艾莉丝鉴定的画作前只有她自己可怜的一人。
4号会客室内三幅画的拍卖预计在上午十点十五分开始，此刻距离十点还有一个小时。
克劳迪拿着“卖家”的身份牌，坐在4号会客室旁的小房间内喝着茶。
拍卖师进来之前还以为会有三位卖家坐在这里，进来之后，在与这位卖家眼神交汇的一瞬，竟然觉得手心里冒了汗。
“请您确认三幅画作的起拍价。霍拉伦瓦大师的两幅遗作的起拍价为每幅一亿里拉，丹小姐的《尼罗河之眼》起拍价为一千万里拉。”
“确认。”
克劳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眼前这个拍卖师身上。
4号会客室内，三幅画作周围都有人，但与霍拉伦瓦遗作旁的稍显拥挤不同，克劳迪通过另一双眼睛看见，自己心中那位“奇迹的画家”的作品前只有三人，而认真在鉴定的只有一人。
应该就是那位了吧。
三年前，克劳迪在偷走霍拉伦瓦的两幅遗作时无意间瞥见了挂在它们正对面的《尼罗河之眼》，这幅画作像是在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让他不得不一同带走。
那时，克劳迪接受了雇主取得霍拉伦瓦遗作的委托，但他带回了三幅画。这不应该出现的第三幅原本应该归自己所有，却不小心暴露在了雇主面前。
于是克劳迪被迫交出了《尼罗河之眼》。
随着围着霍拉伦瓦遗作的几人观察结束，几乎所有人都向会客室里侧的隔间走去，等待拍卖的正式开始。
波鲁那雷夫等着艾莉丝把注意力从《尼罗河之眼》转移回来很久了。他不太懂为什么画家看自己的画要看那么久，但单站着又没什么事干，于是波鲁那雷夫的手就不自觉地摩挲起了下巴。到了米兰，波鲁那雷夫决定恢复原本的发型后，艾莉丝这两天都会在出门前找到他，再对他的脸部线条进行细微的修整，让人看不出他原本的轮廓。
艺术家的手不仅用来画画好使，用来化妆也很好用，但波鲁那雷夫必须要忍住不擦掉涂抹上去的脂粉，这就导致出汗的时候他总觉得脖子那一片痒痒的。
德涅罗的移动电话在腰间震了起来。
“冈特？”
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忽大忽小，根本听不清，德涅罗心想这里地下室的信号也太差了。
“小姐，我得出去接一下电话。”德涅罗稍屈了膝对艾莉丝道，“请稍等一下。”
“好。”艾莉丝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画。
波鲁那雷夫觉得她已经看了有近半个小时了，他不禁开始纳闷，到底为什么要看那么久呢？
艾莉丝只觉得自己的画作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明明是自己一笔一笔在画板上绘制的作品，现在再看却多出了一股说不清的妖冶感，她竭尽所能分析这种感觉的来源，却觉得什么都没有抓住。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脖子酸、眼睛也酸。她转了转脖子，波鲁那雷夫先生依然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过可以看出眼神中带着点迷茫。观赏画作对她来说是徜徉在艺术的海洋，看来对波鲁那雷夫先生来说是在艺术的海洋里挣扎上岸。
“欸……波宁先生。”艾莉丝往下看，发现波鲁那雷夫先生下巴那块皮肤的颜色开始混乱。
艾莉丝：“跟我去一趟洗手间。”
波鲁那雷夫：“啊？”
艾莉丝：“都跟你说不要乱蹭了。”
波鲁那雷夫随着艾莉丝的目光看到了虎口处的浅咖色，顿时了然——自己好像不小心把阴影粉给蹭下来了。
波鲁那雷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错了。”
4号会客室旁走廊的拐角处摆放了一座圣母青铜雕像。
九点四十分，冈特在别院挂下电话，他距青铜雕像的距离超过十公里。
九点三十五分，亚瑟·杜蒙在海风之墅二层的交流展览厅内，距青铜雕像距离超五十米。
九点三十五分，德涅罗在距青铜雕像约二十米的楼梯上方。
九点三十三分，波鲁那雷夫推着艾莉丝出了4号会客室，往走廊深处去了。艾莉丝让波鲁那雷夫先去把自己的下巴洗干净，自己等在了走廊上。他们距离圣母青铜雕像约十米。
九点三十分，克劳迪坐在距圣母青铜雕像五米的小房间内。
德涅罗走上楼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原本有侍者引导，但现在拉起了禁入禁出线，换成了黑衣保镖守在出入口。幸好到楼梯口后通讯信号就差不多恢复了正常。
德涅罗：“冈特？说吧，现在能听见了。”
冈特：“今天早上有两个醉鬼发现了两幅霍拉伦瓦的仿制画，就那俩和小姐的画一起被偷了。”
德涅罗：“然后呢？”
冈特：“然后老板让小姐赶紧回别院。”
德涅罗：“啊？为什么啊？”
冈特：“因为那就说明拍卖的也不一定是真迹，你见过造假画只造一幅的吗？老板猜是有人专门为了这次拍卖制作了仿制画，又被人揭穿了。钓鱼都钓到‘熊头’头上来了，再不走场面会很难看。小姐呢？”
德涅罗：“看画呢，看了好久了。如果是假的盯那么久还看不出来？”
冈特：“……我觉得是因为确认不了是真的才要看很久。”
艾莉丝在走廊看着墙上的挂画，等着洗干净的波鲁那雷夫先生出来推自己进有镜子的化妆间。哪怕《尼罗河之眼》是自己的画作，距离最后一次看到它也已经过去了两年有余，她不得不努力地回想作画时的情景，重现当时的步骤和感情。
但是总觉得那之后还忘记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海风之墅（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