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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因为凤箫的搅扰,连菡与冷戊辰切磋之处的菡萏全都还没盛开就已落败。当日宴席结束,容月命人连夜重新布置,将宴台摆到另一处。
      连菡怕容月操劳,让他先休息,自己前往监督指挥,容月拗不过他,回了房,让芷茉和冥璃跟随协助。
      连菡运起轻功,左右飘飞,四处跃走,甩掉冥璃和芷茉后,直奔叶夕的房间。
      有些话,不得不问。
      喜帖上写的明白,婚礼是菁河的,可是,菁河又怎么会……
      菁河的心早已被一人填满,如今,那个人不在了,不过是短短的时间,那么高贵孤桀的女子,怎么会……
      而且,菁河应该不会再想见到他,又怎么会让左使亲自前来送帖?
      诸多疑惑,填满心中,不得不问。
      连菡落下身子,走到了天阴教左使叶夕的门前。
      屋内的人,仿佛早预知他会来,拨亮烛火,轻笑着去开门,一刹那,微光晃过,门开了,却没见到人。
      左使叶夕一时不敢相信,瞪大了眼,刚才门外有人,他十分确定,刚才眼前一花,他更加肯定,那是一个武功修为高过他的人,不过,又有谁敢在鱼雁音尘里劫人,难道原本就是副宫主存心捉弄?
      哎,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昔日的菡儿仍是不改顽皮之心。
      不过,叶夕却不急,他知道,连菡迟早会再来找他,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一路急赶,前来送帖,真的困倦了,叶夕吹灭烛火,上床睡觉。
      其实,他猜对了,也猜错了。
      门外之人,确实是连菡,但并非他存心捉弄,而是真的有人胆大包天,在鱼雁音尘劫了副宫主。

      身侧风景如光影变换,星光、月光在头顶牵出细细的光迹,蜿蜒跳跃,浪漫生动,连菡被凤箫圈在怀中,知道那是超越人力的速度,心中不害怕,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遨游天地间,用速度净化一切杂念,剩下的就是三界六道,最美的风景。
      但如今,感受到裹满凤箫全身的邪佞之气,连菡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戒备。
      终于,凤箫停了下来,连菡打量四周,竟然已经身在昆仑。
      “你,究竟是谁?”这,才是眼下他最想解开的谜团。
      凤箫不回答,目光阴郁,穿过弥漫天地的黑暗,注视昆仑山脉的最低处,其中的眷念,是由亘古流传至今的痴恋。
      一瞬间,连菡被他眼中的情绪感动,水色眸子中有了哀伤,因为那么强烈感觉到,眼前的人,痴痴恋了千万年,却永无所得。
      那,该是怎样深沉的残念,经历千万年的沧桑,却依然固执的不肯放下。
      灵魂最深处的一根弦被牵动,连菡轻轻走上前,碰碰凤箫,一句“别难过”还没出口,脖子就被紧紧扼住了。
      凤箫嘴角轻勾,挂起讥讽的笑,眉眼弯出妖媚,他凑得极近,隔着面纱看连菡,声音充满诡异,“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会代替主公好好侍奉你……”
      话音将落,连菡的身体腾空而起,半空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要折断他的腰肢,然后以一种极扭曲的姿势将他摔到地上。
      人落下,地上杂草碎裂荡开,坚实的泥土掀起几块,连菡被摔的头晕眼花,闷哼几声,过了许久才勉强撑起身体。
      凤箫的话,他一点不懂,但他知道,凤箫不会杀他,不过是极尽折磨罢了,凤箫对力道拿捏的十分准确,让他受到最大的疼痛,却不会丧命。
      这样的折辱,年少气盛的纤月宫副宫主如何受得了,自从接掌纤月宫以来,江湖中何人敢对他如此戏弄,连菡只觉胸中怒气瞬间陡升,双手一挽,一套飞花逐月掌就击了出去。
      凤箫灵巧躲避,偶尔抚手一挥,就挡去了那些凌厉的招式。
      倒也不是连菡武功太弱,这一套飞花逐月掌虽说算不上江湖最强,但放眼整个武林,能抵挡之人屈指可数。
      但,凤箫速度超越人之极限,似乎时光也能被他追上,身影快到极致,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道光晕,于连菡的尽力施展之中穿梭往来,总是简单一抬指,就化解了他所有的攻势,调皮的像是玩弄老鼠的猫,肆意轻狂。
      尤其那双凤眼,妖冶异常,含笑带讥,还有些许冷厉和挑逗,不经意间瞥见,连菡心中怒火越烧越大。
      缠斗片刻,连菡突然收势,退到一边,默不作声,冷冷盯着眼前人,脸上面纱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凤箫自称故友家仆,可是,那样绝尘的眉眼,那股阴邪的妖气,那般目空一切的桀骜,怎能甘心成仆,如果真的是仆,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成其主。
      平生所识,想不起有谁?
      “真不知道主公究竟喜欢你哪里!”连菡兀自沉吟之时,凤箫缓缓走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挑剔审视,酸溜溜的撇嘴。
      连菡抬眼,莫名其妙看着眼前人,水色眸子中闪动着怒火——这个人,太放肆。
      突然,他蓦地拂袖闪过,足尖轻点地,顺着来的方向往回飘飞。
      他讨厌什么都不知道,他讨厌对一切无能为力,就像那一年待在花映夜身边时,他讨厌别人任意插手他的人生,以无边的宠爱为借口,就能任意摆弄吗?
      呵——
      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玩偶?还是伶人?
      他的人生,他要——也只有他,能一笔一画描出。
      哪怕,遗憾丛生,荆棘满布,无枝无依,碎石参差……那也是,他自己的人生。
      他只要自己的人生自己走!
      如此而已!
      凤箫定定看着连菡,见他渐飘渐远,蓦地加力去追,身影如光,划过黑夜,他追上连菡,与他并肩飞于天地之间,他快,他便快,他慢,他也慢,直到那个平生第一次受挫的副宫主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嘻笑道,“你这么慢,天亮也回不到鱼雁音尘!”
      连菡扭脸,狠狠瞪向他,讨厌他的笑容,恨得牙关紧咬,心想这还不都是因为你,然后突然改变方向,往下急坠。
      但凤箫更快,仿佛早知道他的心思,循着他下落的轨迹,等在他的终点。
      于是,惊愕之余,来不及改变去向,连菡一只手被凤箫紧紧捉住,然后,他就被这个妖气逼人的人拖着往鱼雁音尘的方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疾飞。
      “你究竟要干什么?”耳边风声呼呼刮过,连菡怒极,想甩开凤箫的手,虽然手上感觉他只是轻轻握住,却怎么也挣不开。
      凤箫扭过脸,偏要惹他,冲他咧开嘴笑,“送你回去啊!”
      月光映在他妖佞的脸上,有一种氤氲之气,尤其那双凤眼,亮的惊人,像是成精的狐狸,看似妩媚动人,却随时都能露出吃人的凶狠。
      连菡被他强装无辜的模样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黑沉如墨。
      这个人,是疯子!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疯子,他却感觉到莫名的亲切,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却像是来自身体里血的沸腾,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心里明白,如果只凭感觉,他一定会将眼前的疯子当做——亲人!
      “亲人”!
      一想到这两个字,连菡急忙甩头,甩掉这奇怪的念头!
      无法掌控的感情,寻不到来由的情绪,他已经厌了,厌了像曾经那一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记了,却一个个跑到他身边,讲些莫名其妙的话,强自安排他的人生,不管不顾他的意愿,妄自给予、夺去、遗留……他真的厌了、倦了、烦了。
      花映夜……花……映夜……一个花映夜不够,现在又来一个……
      心尖一阵空茫的刺痛,双脚刚触到地面,连菡就运劲掌缘,朝凤箫斜劈过去。
      “你干什么?”凤箫惊讶,瞪大了眼,侧身险险避过,看到连菡脸上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表情,忽然笑了,但嘴角虽挽的是一朵笑,右手却变指成爪,直插向他的胸口,无比狠绝。
      凤箫手指带腥风,眼中带杀气,他的手明明来势缓慢,连菡却有一种无处可躲的颓然,眼睁睁看着他五根手指,透着无比邪佞,插到自己胸口。
      ……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痛,出乎意料,凤箫的手刚碰到连菡身体,就如同遭受到巨大的反击之力一般,痉挛扭曲起来。
      更令人惊骇的是,从指尖到指根,再到手腕,凤箫手上的皮肉一点点剥落化腐,血雾伴随升腾而起,氤氲腥臭,迷乱了惊呆两人的眼。
      凤箫目瞪口呆,张大嘴,半天合不上。
      连菡紧蹙眉头,在面纱下咬紧牙,拼命忍住胸口灼烧的痛。
      过了许久,凤箫才反应过来,左手掐上右手手腕处,眼光凝动一瞪之后,紫光浮幽,剥落的皮肉到了那里像是被刀齐齐切断,再无法往上延伸一分。
      可惨白手骨,仍然保持爪形,在月光下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凤箫蓦地抬头,瞪向连菡胸口,眼光如电,双眼杀气腾腾,毫不掩饰,他挑高了右边嘴角,似笑非笑看着连菡许久,忽然提气,飞远。
      直到凤箫完全消失,连菡才霍地坐到了地上,望着地面发呆,月光朦胧,碎裂满地。
      刚才,他感受到胸口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烧,那个地方,有花映夜亲手为他挂上的玉佩。
      当日,花映夜的声音如清泉流水,如今依然响彻耳边。
      ——菡儿,有了它,天阴教任何结界无法阻你!
      但,朝雨殿后的飞泉流瀑,即使他有玉佩,也走不进去。
      他还说——菡儿,它会一直保护你!
      果然,即使主人不在了,他留下的东西,仍然保护了自己。
      那个人明明不在了,却好像一直都在!
      阴魂不散……
      真正是,阴魂不散……
      连菡握起拳头,狠狠砸在青石地面上,用尽力气,却悄无声息,只有血,如同春日新芽,溅到各处,又如泣血杜鹃,无声嘶喊。
      蓦地,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凤箫再把他带回来,仍停在了叶夕门外。
      叶夕打开门,看到连菡跌坐在地上,即使脸覆面纱,也看得出他神情恍惚,更看到了他在折磨自己。
      “菡……喔,不……副宫主,你没事吧”,叶夕扶起连菡,眼露担忧。
      连菡慢悠悠转过头,眼神飘忽,渐渐聚焦到叶夕脸上,叶夕正想问什么,他一下跳了起来,捉住叶夕双臂拼命摇晃,“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叶夕愣了,扶着有些疯狂的连菡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给他,“你怎么了?”
      连菡拼命摇头,扯开胸前衣襟,叶夕一眼看到他胸口挂着的花式繁复的玉佩,惊呼道,“这是……”
      无需回答,他已经认出,那是天阴教大祭司花映夜的那块玉。
      天地间,玉乃浑然天成,集聚时间的精华,天地的心意。
      但大祭司这块不同,叶夕亲眼看到,大祭司将他毕生灵力,映入一块普通石头中,于是,一刹那,他见到了众神开创天地的神迹,那一块石头有了生命,在时光的旷崖中涅槃重生。
      曾经,他不明白那个神话大祭司为什么要弄这样一块奇怪的玉石,如今,看着眼前人,他终于懂了。
      无论人活、身死,他花映夜都要护着眼前人!
      连菡抓上那块如血如泪的玉,狠命用力,扯下来,将它扔到地上,像是厌恶污秽之物般狠绝。
      玉石落地,发出清脆一声响,月光从窗棂处漏透进来,迷梦一样照射到玉石上,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玉石愈见红烈,石腹之上流出一滴水,如泪。
      即使经历复杂,见惯江湖邪术、天下奇异,纤月宫副宫主和天阴教左使也因为这奇异之景彻底惊呆了。
      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叶夕缓缓蹲下身子,想要捡起玉石,连菡却惊叫一声,一脚踢开,再一次捉住了他的双臂,“叶夕,他在哪里……花映夜他在哪里……”
      他慌了,他怕了,他怕他还没死,又怕他真的死了!
      矛盾而激烈的情绪在心中冲撞,连菡不再是那个曾经令江湖中人闻名肃然的纤月宫副宫主,如今,他只是一个六神无主,慌乱受伤的小兽,低哑如同呜咽的声音在他的喉间、面纱下徘徊,久久无法停歇。
      花映夜就像个梦魇,缠绕进他的生命,常常一想到花映夜,他就喘不过气来,他逃不过花映夜的掌控,花映夜给他下血咒,封他的柏奚之气,对他用移灵术,偷掉他的记忆,最后却输掉自己的性命,用血还容月能行走,把眼睛给他,换他能再看这天地……从来,对于花映夜所给与的一切,他总是无力抗拒、无法招架,而如今,一块玉石,竟在花映夜人已死之后,又让他回到了那种无力与无奈中。
      那个人,阴魂不散……阴魂不散……
      连菡松开紧抓叶夕的手,慢慢滑向地面,垂首跪坐到地上,戾气褪尽的同时,就连生气也跟着褪尽,像是个被弄坏的破布娃娃!
      叶夕看着他,眼带担忧,却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静默良久之后,连菡缓缓抬头,只在这一抬眼之间,仿佛人世轮回,当他看向叶夕时,已经变回了那个傲行江湖的纤月宫副宫主。
      他朝眼露关切的叶夕轻轻一笑,站起来理顺散乱的衣襟,小声道,“打扰了!”
      说完,转过身,径直往外走。
      连菡突然转变,让叶夕一瞬间惊了,微微一愣后,又笑了——这样的菡儿,或许才能应对一月后的教主婚礼。
      他捡起地上玉石,叫住连菡,记忆中,菡儿也是喜欢强撑,果然是没变呢,菡儿还是菡儿。
      “菡……喔,不……副宫主……”
      连菡回头,目光从玉石滑向叶夕的脸,再落回玉石之上,略微迟疑,取了回来,十指缠绕,将断掉的丝绳重新结在一起,挂回脖子上,轻轻握一下那块玉石,对叶夕笑道,“你以后还是叫我菡儿吧!”
      叶夕闻言挑眉,双手抱到胸前,模样如纨绔子弟,声音更是轻佻,“我也是这个意思,副宫主、副宫主,也不知叫的是谁,你本来就是菡儿,以前是,现在也是!”
      话,似乎别有用意,连菡却恍若未闻,淡若柳丝的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叶夕,以前“归晚”的那个菡儿,如今,不知散落天涯何处,连我,也找不到!

      鱼雁音尘的另一端,风过无声,莲叶翻卷,凤箫盘腿悬坐在半空,满湖菡萏也感觉到他的刻骨疼痛,细细呻吟摇摆着,在如镜的湖面上划出一圈圈涟漪。
      他看着右手,白骨森森,上面挂着些许血红肉丝,忽然阴恻怪异的笑了。
      ——主公,醒来吧……醒来吧……
      凤箫像是欣赏最美的风景,看着右手手骨上的最后一滴血流尽,尚显不够,又伸出舌头,膜拜般细细舔舐,直到阴惨惨手骨在月光下发出妖艳银光,才举起左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到齿间咬破。
      尝到血腥味后,他轻轻弹动渗血的手指,刹那,像是个天地间最好的乐师,奏出了化腐朽为神奇的音乐。
      血滴殷红,从左手滴到右手,白骨上先是长出丝丝血肉,然后延伸出经络,最后,细白的皮肤慢慢展开,像是花瓣开放,在指尖闭合。
      一只手,恢复如初,仔细看来,比原先更加柔白。
      凤箫抬起新生的右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鬓边发丝,刹那间,头上发带松开,发丝陡长,没用多长时间,长到了膝边,月色凉白,月光如水泻下,耀在旖旎长发之上,反射出淡淡的紫。
      他微微斜躺着,右手撑在头下,左手搭在曲起的左腿上,右腿舒展,脚尖微微轻晃,无比悠闲适宜。
      这个天地,他不喜欢,因为没有主公!
      所以,他从来不避人,亵玩他与生俱来的妖力。
      呵——
      一想到连菡水色眸子中的惊疑和闪避,他就忍不住笑了,他知道,那个副宫主认得出——自然是认得出的,他们本属同类,怎么会认不出?
      可是因为他害怕,所以逃避,所以选择忘记!
      哼——
      还是和千万年前一样呢!
      可是,只是因为他害怕,就要主公受剜心之苦么?
      他,该是何等狠绝,才能装着别人的心,冷漠行走人世间?
      凤箫素手挥动,漫漫雾气弥散,扫去了心中阴郁。他半眯着眼睛,透过眼睑间的窄缝,半梦半醒之间,天地仿若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迷蒙月色,氤氲水汽,铺天盖地都是妖族最痴迷的紫色,主公柔媚魅惑,随意斜倚在半空,一缕缕长发随意缭绕,发色是极淡的紫色,据说那是最接近妖王的颜色,雪花片片落到主公的眉间发梢,触而不融,一缕极轻的风过,主公衣衫褪落,露半肩,妖艳媚绝。
      主公媚眼微挑,琉璃晶瞳中闪过一抹精光,无力拉起滑落的衣衫,一不小心另一边又滑落下去,他听到主公轻声的问,“凤箫……你说……王这一刻在做什么呢……你说……王在想着我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匍匐在主公脚下,微微抬眼,眼角余光瞥见主公红似血的唇,只想扑上去,狠狠蹂躏。
      主公啊,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只看的到他呢?
      主公啊,只有我,只有凤箫我,才会永远跪伏在你的脚边,你若招手,我便来,你若挥手,我便隐。
      只要主公你,让我,吻你的唇!
      可是,他的心意,主公不知道呢!
      凤箫略带幽怨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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