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 袭灭大师降魔录卷二苍天明鉴》野沁

23、第 23 章

　　「苍？」袭灭天来皱起眉头，脑袋里不断搜寻这个名字，最后他确定他不是万圣岩的人。「你不是万圣岩的人。你怎么进得来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苍知道袭灭天来一定会有一堆疑问，也早将理由想好了。「因为你我有缘，注定让我们两人在此时此刻相遇。」

　　听了这串话后，袭灭天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却想通了什么，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说道：「能将这种鬼话说得头头是道，你一定是莲华的朋友，可是我却没有印象他曾有你这个朋友。」

　　袭灭天来本就是所一步莲华分出来的恶体，拥有一步莲华的记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苍所说的这番话也没有错，只能说是时空造就了两人对话的断层。

　　苍轻笑一声说：「我的确是他的好友，但是事实还没成立。」

　　「什么意思？」

　　「没什么。」苍轻描淡写地带过。「你只要知道我是受莲华之托前来照顾你即可。」

　　「为什么？」袭灭天来不懂。自他有记忆以来，万圣岩里知晓他存在的人都不曾这样关心过他，为什么一个在他记忆中从来不存在过的陌生人会说要来照顾他呢？

　　「这种事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苍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那过于平淡的表情在袭灭天来的注视未曾有过一丝改变，袭灭天来这才稍稍愿意相信他，展露出与第一次见他时所露出的笑容看着他。

　　「你把我当朋友吗？为什么呢？」袭灭天来再问。

　　对于眼前的问题宝宝充满好奇的表情与令人觉得好笑的问题，苍也不禁莞尔，唇角微微上扬，仍是耐着性子回答：「我当你的朋友不好吗？你不想要跟莲华一样，拥有多一点朋友吗？」

　　「想。」袭灭天来用力点头。

　　看着袭灭天来喜怒分明的容颜，苍似乎有些许明白莲华因何想分出袭灭天来了。自他与莲华相识以来，从未看见他露出这些表情来，一步莲华分出恶体的原因为何似乎不难推敲而出。

　　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后，苍现在对袭灭天来为何要离开万圣岩又因何会性情大变、甚至去投效异度魔界的原因感到疑问。

　　也许是在万圣岩上发生了某事，让袭灭天来开始有了反抗之心，也许在小小的摩擦当中，袭灭天来的心境也开始改变，而在当下莲华并未来得及安抚袭灭天来，小小的摩擦在日积月累之下变成了无止尽的报复，所以袭灭天来才会选择去异度魔界，彻底成为一个魔物。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若想了解这其中的原由，留在这里便能知道；再者，若是他能从中穿针引线，将袭灭天来导向正途，就不会有未来的那些事情了。只是……回到过去最忌更改历史，因他的一己之念而更改了其他人的命运，这也不是他所乐见的，相信在天上看着他的莲华也不会赞同。

　　心下想了许久，却仍然想不出来有什么比较好的法子，苍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至少他现在还能帮忙灌输一些正面的想法给袭灭天来。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苍朝他伸出了右手，笑道。

　　袭灭天来睁着双眼看着他的大掌许久，略为想了想之后，才将右手覆在苍的右手之上，苍轻轻地回握住，说：「袭灭天来。」

　　「嗯？」

　　「没什么，我想你应该会希望有人叫你的名字。」苍说道。

　　「……」袭灭天来没有立刻回话，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缓缓地回握住苍之后，才将视线移回苍的脸上，郑重地点点头：「嗯。我想要大家认同我，我是袭灭天来，不是一步莲华的恶体。」

　　看着他单纯的眼眸，苍突地心生怜惜，在看过他最原始的面貌后，再去看未来那位性格扭捏的魔者，还真是天差地别，却也让苍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袭灭天来的心结弄个清楚。

　　「他人的观点我无法改变，但只要你自己坚信，你就是你。」苍说道。

　　袭灭天来看着他，像是在思考苍的一番话，良久，他才问说：「那你呢？」

　　「你就是你。」

　　「苍，我好高兴。」袭灭天来听见苍的回答之后，笑得连眼睛都似带着笑意，接下来做了个令苍意想不到的动作。

　　彼此交握的双手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袭灭天来突然一个使力，苍一时没站稳身躯朝着袭灭天来微微倾倒，袭灭天来的左手顺势揽住苍的肩头，在苍一瞬间的发楞之际，双唇轻轻落在苍的眉宇之间。

　　这突如的动作，着实让苍楞住了。带着温度的双唇落在他的眉宇之间时，似乎也在他的心上印下了个不可磨灭的热度，久久不能退去。

　　「你……」苍不知道该拿眼前表情十分无辜之人怎么办才好，他轻闭上眼顺了口气后，说道：「你方才的动作……」

　　「怎么了吗？」袭灭天来微偏头看着脸皮慢慢泛红的苍，不解地问。

　　见他不懂，苍也不好再兴师问罪。「谁教你的？」

　　「莲华啊。」袭灭天来立刻拱出罪魁祸首。

　　很好，他们两个梁子结大了。

　　「袭灭天来。」苍认真地看着他。

　　被他突然变得正经的表情吓到，袭灭天来也很认真地看着苍，静静等着苍接下来的话语：「这个动作不能随便对别人做。」

　　「为什么？」问题宝宝又发问了。

　　苍的额角隐隐抽痛，感觉又回到以前教导年纪小对很多事还懵懵懂懂、分不清对或错的师弟妹的年代。「因为这个动作只能跟自己很亲密的人做。」

　　「我们不亲密吗？」袭灭天来反问。

　　这让苍不知该如何说出实话。

　　以两人第一次见面来看，的确是不亲密之人却做着亲密的事，若让他人见着可还得了。

　　「莲华就常常这样亲我啊，他说这是喜欢的表现，我喜欢你我不能对你做这种事吗？」

　　……又是一步莲华。

　　苍又想叹气了。一步莲华无事分出恶体，又不好好教导，莫怪会放任他日后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但也怪不得一步莲华，一个杰出的社会人士，并不一定就会教育小孩，更何况一步莲华还是个以嘴行遍天下的神棍。

　　此情此景还是第一次让苍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任重道远过，天下人未来的幸福，就靠他一个人的牺牲了。

　　然而这个问题实在太难解释，苍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说明，只得退而求其此。「也不是不能……」

　　「那不就好了？」

　　苍看着袭灭天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想着如果这段记忆是袭灭天来遗失记忆的一部份，那……有朝一日他解开了封印，得知了他曾与他有过这么单纯的岁月，他会不会怒得招出狱龙来追杀他呢？

　　心下又叹了口气，直觉袭灭天来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这样做，苍只能耐着性子说：「但是这种事不能常常做，否则这个动作的意义就会消失了。」

　　「为什么不能常常做？」一步莲华每天晚上来跟他说晚安都会亲他啊。

　　苍清了清喉咙正色道：「这是一种情感的表现，因为在乎对方，才会忍不住想做些更亲近对方的动作，让对方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感情。」见袭灭天来聚精会神地听他诉说，他便接下去说：「所以一般人都只会让能感受到他的感情，并且愿意接受对方感情的人碰触自己，如果你逢人就吻，不就失去了这层意义，还会让别人误会，更甚者会认为你在羞辱对方。一步莲华喜欢你，因为你与他很亲近，但是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于情于理这样的事确实是不太妥当。」

　　袭灭天来皱起眉头苦思了很久后说道：「那你不在乎我吗？」问题宝宝问了个应该不是问题的问题。

　　袭灭天来真不愧是从一步莲华的恶体，这样异于常人的思考回路，也只有一步莲华才办得到，总之，苍被他问倒了。

　　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教导一位刚到世上还涉世未深之人正确的知识与常识固然重要，但也不用做到把自己的身心与尊严都得赔了进去如此牺牲的地步。

　　再者若是违心而论，对他与袭灭天来都没有好处，将来或许还会因此而成为反目成仇的关键，他必须步步为营，在不辜负袭灭天来对自己的信任之下，慢慢地将他导回正途。

　　理性是这样思考，道理他都懂。但是苍看着袭灭天来一副很期待的模样，终是不忍心拒绝他，自口中吐出一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字句：「在乎。」

　　听见满意的答案，让袭灭天来的心情很高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在乎他，而不是对他冷言相向。

　　虽然有些讶异自己心境的改变，但见他一脸欢喜，一时也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到时再找时间慢慢导正好了。「袭灭天来。」

　　「嗯？」笑得很开心的袭灭天来抬眼看着他。

　　「记得以后别再随便对人做这个动作了。」

　　「我知道，要跟自己很亲密之人才能做。除了你和莲华之外，我不会对别人做，这样可以吗？」袭灭天来一脸期待。

　　……话语似乎又有些偏差了，但面对执着的袭灭天来，苍想还是慢慢找时间跟他说，眼下先制止他对别人做这种动作才是要点。「……嗯。」

　　知道自己压对宝、再次成功讨好苍的袭灭天来又是满满的笑容。

　　看着袭灭天来的笑容，苍在心里想着，也许莲华并非未曾告诫过袭灭天来，而是最后败在袭灭天来满足的笑容之上。「对了。」

　　「嗯？」

　　「我来见你的事，还请你对任何人保密。」

　　「为什么？」他不是莲华的好朋友吗？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总的来说是为了你好。」

　　「因为我是万圣岩的耻辱吗？」袭灭天来很快就想通了为什么，脸上的表情立刻暗了下来。

　　不忍见他难过，苍抬手揉了揉他的黑发安慰他：「他们只是还不懂你的好，你只要相信你就是你这样就好。」停了一会后又继续说：「我虽然是受莲华所托来照顾你，却也是真心想与你做朋友，莲华无法时常来陪你，这段时间就由苍待劳。」

　　袭灭天来静静地听着。

　　「我不曾将你当做耻辱，只将你当成袭灭天来这个人来看待，但有时世上有太多难以解释的无奈，莲华有心想护你，却也无法帮助你太多，所以他请求我的帮助这件事除了我与莲华之外无人知晓。我也不瞒你，以我的身份待在这里是有所不妥的，若是我被发现了，我就得提早回去了，你会帮我吗？」

　　袭灭天来点点头，又向前拉住他的手，表情有点紧张：「苍，留下来。」

　　「我也很想，但是我能留的时间不多，待莲华将事情处理完后，我便得回去了，在这之前我的行踪不能被发现。」

　　「连天子都不能说吗？」

　　「即导师的部份我会亲自告知他，但是请你当下先别说话，让我与莲华来替你处理好吗？还有现下的万圣岩众人还不知我与莲华已经成为好友，所以我与莲华会佯装不认识，你可别戳破了我们的苦心。」

　　「我晓得。」袭灭天来应了声，随后又说：「你说你的身份，为什么不能说？」

　　「并非不能说，而是现在还不是时机，时候到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吧。」袭灭天来也不强求，对他而言，新朋友比身份来得重要太多。

　　苍低头看向彼此仍交握着的右手，袭灭天来白皙的手腕上铁链得异常刺目，他抬起左手轻轻地放在铁链上，袭灭天来因他的动作而瑟缩。苍柔声说道：「别怕，你戴着这个很痛吧，待天子与莲华前来见你，我再替你说情吧。」

　　「很难，莲华也求过天子了，但还是天子不肯。」袭灭天来摇了摇头说道。

　　「你讨厌天子吗？」苍问道。

　　「不讨厌。」他摇了摇头。「天子虽然很严厉，但他人很好，我知道。」

　　「所以你才心甘情愿戴上佛言枷锁吗？」

　　「我不想莲华与天子难做人。」袭灭天来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苍柔声说着。「不管如何，铁链是一定要取下的，这是我与莲华的共识。」

　　「苍，谢谢你。」

　　苍看着他单纯无杂色的双眼没有开口，这样的眼神他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他的眼神变成这样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