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 袭灭大师降魔录卷二苍天明鉴》野沁

13、第 13 章

　　目送苍离去后，墨尘音立刻凑近尹秋身边说道：「尹秋你怎么老爱惹苍师兄生气呢？而且还真的能惹出他的怒气，这个功夫真是了得。」

　　尹秋哼了一声说道：「凭你的资质要学会这招你还是砍掉重练吧。」

　　「竟然这样说我，真是太伤人了。」墨尘音皱了皱鼻子，俏皮地说道。

　　一瞬间，尹秋有一种真正重新回到玄宗的错觉，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变过，墨尘音依旧是孩子心重的师弟，他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专门带着他做坏事然后两人一起挨赭衫骂的紫荆衣。

　　但他心里明白，这种日子不会再回来了。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当初与金鎏影反目，受了重伤濒死之际，只想再回来看看他的故乡，却没想到遇上了苍与翠山行，因此救回了一条命，还能换个身份重新在玄宗生活下来，并且避开金鎏影的追踪，这段日子他过的很快乐。

　　不过也够了，由他一手开启的罪孽，就让他来亲自结束。

　　赭衫，是紫荆衣对不起你，在我离开前，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的。

　　同时，心里也心疼着尘音必须一肩扛起四奇的责任，不能再过着以前有三位师兄罩着他，可以任他耍性子的日子。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他心里的压力也很大。

　　明天过后，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尘音，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

　　「哈，抱歉，我一向只会说实话。」尹秋笑道。

　　「真是直接。」墨尘音摇头说道。 「如果你愿意加入玄宗就好了，以你术法的修为，一定能比我厉害，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这么累了。」

　　「抱歉，我对加入玄宗真的没兴趣，再说我已经拜过别的师门了，可不能再多拜一个。」

　　见墨尘音有点小失望，他又说道：「不加入玄宗又如何？我现在还是靠玄宗吃住的小食客，都待在这里这么久了，对玄宗也有感情了，你有难我不会不帮你的。」

　　「喔……」墨尘音转了转乌溜大眼，不知在动什么歪脑筋，尹秋好笑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墨尘音捂着他的额头叫道：「唉哟，你下手这么重真是疼死人了。我哪有想什么鬼主意，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

　　「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问了你不会翻脸吧？」

　　看他紧张兮兮地模样，便知道他想问些什么。虽然不想这么感伤，但是明天之后，他或许就再也不能跟他这样闲话家常了，一想到此，他带着宠溺的笑容说道：「保证不会。」

　　「好吧，你都说了，那我就问啰。」

　　「快问吧。要不然我走人了。」

　　「为什么你会浑身是血地倒在玄宗门外？」

　　当时是三更半夜，若不是苍与翠山行出门办事忙到很晚才回玄宗，即时发现气息微弱的尹秋将他救回来，他现在也不可能与他在这边聊天了。

　　「这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回忆。」虽然早知道墨尘音想问这个问题，但一想起金鎏影的绝情，他仍然是会感到心痛。

　　「喔…那我还是别问好了。」墨尘音见他一脸哀凄的模样，不忍再问。能让尹秋露出这样的神情，想必真的不好过。

　　「没关系，我没事的。」尹秋微微一笑。 「我跟他是很要好的同修，但是我们的理念不同，我们因为外人的挑拨，他开始不信任我，最后他甚至想杀了我。」

　　「所以你才被他打成重伤？」墨尘音感到心痛。

　　「算是吧。」尹秋轻笑。 「不过有一半是我想气气他，既然他不珍惜我，那我就死给他看。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一直在伯仲之间，若是真的要以命相拼，我想我不会输，但是我怎么会让他这么好过，所以最后一招的时候我收了手，他当时错愕的表情，我到死我都不会忘记的。」

　　「……」这一瞬间，突然又觉得他的同修比较可怜。有这种个性的同修，真的是怎么做都不对。

　　「我也不想死在他面前，便拖着身体漫无目的地走，直到我昏厥，我也不知道我会恰好掉在玄宗附近，更不知道那时候苍会路过把我捡回家，如果我知道是苍要救我，那我一定会宁愿早点断气。」尹秋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

　　就某方面而言，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墨尘音被尹秋这番话逗笑：「苍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伤心。他对你这么好。」

　　「他人是很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肠里转了好几转，我也讨厌他这样看着我，真讨厌。」光想到苍的视线，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你误会苍师兄了啦，他是真心把你当家人，才会这么照顾你。」墨尘音趁着尹秋心情好的时候，帮苍说了几句好话。

　　其实他也多少看得出苍对尹秋真的比较特别，虽然苍嘴上不说，但很关心尹秋就是。

　　「我宁愿他不要把我当家人。」尹秋夸张地皱着眉头还故意抖了抖身子，想将鸡皮抖掉。
　　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墨尘音。 「有人关怀有时也不错，你只是孤独太久，还不习惯而已，久了你会开始习惯有人关心的感觉。」

　　「或许吧。」尹秋随口回答。

　　见尹秋不信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墨尘音，突然查觉后山一股奇异的气流变动，那熟悉的魔气……是赭衫。

　　墨尘音一脸惊恐地站起身，朝着后山而去。一时没拦住墨尘音的尹秋只能尾随他去。

　　尹秋追来后山便发现站在山洞外的墨尘音正在结法阵，但是魔气一直冲击他，他一时之间无法完成法阵，尹秋叹了口气，这个墨尘音只要一扯到与赭衫的事就会乱了阵脚，这样要他如何能放心？

　　无视迎面袭来的强大魔气，尹秋快速靠近墨尘音身边，替他挡下令他心乱的魔气。

　　墨尘音见他出现一时楞了楞，但没时间思考的他，飞快结成法阵困住四散的魔气。

　　见法阵已成，墨尘音总算松了口气。在他的住处外，苍特地为他设下了结界，外人无法察觉里头的气息变化，但方才爆冲的魔气，差一点就冲破了苍设下的结界，还好他及时加了道防线压下魔气，才不致于东窗事发。

　　只不过这下就要对尹秋交差了。

　　「里头的魔气是？」尹秋心知肚明，但为了取信墨尘音还是装模作样了会。

　　「我没时间解释，先跟我来。」墨尘音拉着他往洞里而去。

　　洞里一道人影趴在石床上，周围魔气纷扰，两人一时之间无法靠近他。

　　「这…怎么会这样？」墨尘音不由得心慌，这是从来没发生在赭衫身上的事，但尹秋却很明白，看来明天之战真的……

　　「先别管这个，再不将魔气压下，连你的结界也无用了。」尹秋提醒他。

　　「嗯，麻烦你帮我护阵。」

　　「有我在安心吧。」尹秋特地选了个不会引起怀疑又能镇压魔气的法阵相助。

　　明显感受到魔气下降，墨尘音立刻靠近赭衫，帮他压□□内翻腾的魔气，直到确定赭衫已能自行控制魔气，才离开他身边。

　　过了一阵子，赭衫慢慢睁开双眼，看见与自己十分亲近的墨尘音身旁还站着一名陌生人，根据他的穿着来判断，应当就是墨尘音不时称赞的尹秋了。

　　「多谢。」

　　「不用客气。」尹秋平静地回话。

　　「赭衫你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魔气爆冲？」墨尘音紧张地看着赭衫说道。

　　赭衫微皱眉，他一时也说不出为何魔气会爆冲，方才突然感觉到体内的魔气似有反应，他便专心抑制魔气，但是今日的魔气却与平常不同，对峙许久仍然强压不下，才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子？」墨尘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到他身边，有点六神无主。

　　明天必须一个人独撑法会的压力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偏偏赭衫又出事，这样要他如何能专心？

　　「真抱歉，又造成你的困扰。」赭衫见他这样，愧疚感更深了。

　　「你别这么说，我不是在怪你。」墨尘音忙着解释。

　　尹秋在旁看两人你侬我侬的，一时也觉得有趣，本不想打断他们，但是依他对两人的了解，若是此时他再不介入，两人就会这样一直道歉，却得不到一点结论。

　　他轻咳了一声，让两人意识到还有外人在，至少收敛点。

　　「啊，抱歉，尹秋让你看笑话了。」墨尘音的脸皮薄，白皙的脸蛋不到一会就泛起了红晕；要比脸皮薄还有一个人更薄，隔壁那颗木头已经红到脖子去了。

　　「无妨，无妨。」尹秋摆了摆手笑道。 「尘音你应该还欠我一个解释吧？」

　　「呃…就如你所看到的，他入魔了。」墨尘音抬手指了指赭衫额上的一个印记。 「当年月华山乡之役，异度魔界君王的左右手伏婴师协同叛逃师门的金师兄和紫师兄，设了一个局给赭衫，当时我和苍人在月华山乡，赶不及阻止，赭衫因此着了伏婴师的道。」

　　知晓前因后果的尹秋装作不懂地问：「没有法可以解吗？」

　　「以我们对异度魔界的了解，只有杀了施咒者才能解了。」

　　「所以现下只能暂时压抑住？」

　　尹秋随口应了声。心底却暗自有了盘算。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头。赭衫接着说：「不过方才的情况是第一次出现，我猜应该是伏婴师在操纵。」

　　「他不是异度魔界之人，如何能操纵？别说他人在这里。」尹秋问道。

　　「我想他应该是不可能会在这里，结界不开他是无法来到人界的。」赭衫老实说。

　　所以，就剩下唯一一个可能了。

　　三人心知肚明的一个可能，但要说出来却是如此之难。

　　「所以……」墨尘音用着略为干涩的语气说道：「就剩下金师兄与紫师兄了。」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尹秋率先回过神来，并且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他们：「别难过了，眼下是要先解决这件事为主。依我猜想，特地挑选战役前夕刺激赭衫体内魔气，应该是想要让你们的内心先感到不安，接着再瓦解你们的战力，你们要相信彼此才对。」

　　「也是。多谢你尹秋。」墨尘音真的好感动。

　　「用不着客气，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呢，你可没这么多时间伤春悲秋的。」尹秋没好气地说道。

　　「依照这样的模式来看，明天你的两位师兄或许都会现身，到那时候你有勇气面对他们吗？或是说，你还能专心施展你的法阵吗？」

　　「这……」以墨尘音对自己的了解，他的两位师兄用这招真的有点过狠，因为他的确就如同尹秋所说的，容易心软。

　　「哼哼，这样我是主事者的话，我只要用心理战术打败一个墨尘音，这场战我就赢了。」尹秋不屑地说道。

　　「……」墨尘音无法反驳。

　　一旁的赭衫倒是颇讶异尹秋竟能如此摸清墨尘音的底细。

　　「尹先生说的没错，尘音你不用顾虑我，我不会成为你的包袱。」

　　「别叫我尹先生，听起来就觉得很虚伪，唤我尹秋即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认为尹秋说的很对，我无法帮你护阵我已经对你感到很抱歉了，若是连我自己都守不住的话，那我更对不起你了。」赭衫说道。

　　不让墨尘音有插嘴的余地，尹秋接着说道：「明天，你的金师兄与紫师兄一定会趁隙来乱，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就算没办法逮到人，能拖延住他们直到空间之门关闭，到时胜负可就很难说了。」

　　「玄宗叛逃者对内部还有你们的法阵一定很了解，就算是再高阶的法阵，费点力气要强行突破一定没问题，特别我们要对付的人可是四奇之二，肯定非常难防，若是能请别派之人加强法阵，这样就能拖延住他们的时间。现在就要请问两位，以你们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怎么进入玄宗？进入玄宗的目标又是谁？」

　　两人再次相看一眼，异口同声道：「这里。」

　　尹秋闻言，轻轻地笑了，四奇的默契是会一直存在的，不论他们分开了多久。

　　以他对金鎏影的了解得到的答案也与他们一样。既然是彼此了解，就要更小心布署。

　　金鎏影擅长心理战，必会针对两人的情感弱点着手，但是他必然料不到紫荆衣尚活在人世，所以明天之战，紫荆衣将会让金鎏影明白，他永远是个失败者。

　　「那么，我再问个问题，既然你对他们这么了解，他们是否对你们也会是同等的了解呢？」

　　「应该是。」墨尘音说道。

　　「那么他们肯定也对你们会有什么的防范措施十分了解是不？」尹秋再问。

　　「……」两人完全无法反驳。

　　「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事。我的想法是，若是能不要正面与他们交锋就避开，拖延归拖延，但别见面肯定会比较好，若是因为见面而出现太大变数，那这样我们的布局可就毁于一旦了，我们要打就要打有胜算的战，千万不能让所有不安定的变数影响了结局，懂我的意思？」

　　「所以？」

　　「做好你该做的工作，这些就让苍自己去想办法吧。」很好的结论吧？

　　「……这样妥当吗？」墨尘音偏头问赭衫。

　　赭衫一脸正经地回说：「我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对于同修我们都太心软，但若是因为我们的心软造成人间大乱，我们一定会感到愧疚，倒不如我们什么都别管，做该做的事就好。」

　　「别担心，明天一定会平安渡过的，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我先去忙了，你们可以从刚刚对话当中，慢慢思考你们还能做些什么。」尹秋就只能帮到这。

　　「尹秋多谢你。」

　　「……是朋友就别客气。」

　　对不起，就让他独自扛下这个责任吧。他会为金鎏影还完欠玄宗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