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 袭灭大师降魔录卷二苍天明鉴》野沁

11、第 11 章

　　璀璨的阳光投映在湖面上，衬得水晶湖湖面波光粼粼，盛阳下，燕归人一如往常矗立湖岸旁，静静地守护这片天地的安宁，一旁泥地上的圣戟神叹枪柄上系的紫色剑穗，正随风翻飞。

　　昏迷不醒的螣邪飘浮在离他所站之位不远的湖面上，一头红发散在水面上，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再加上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相信此刻见到他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连燕归人也十分怀疑。

　　身后一串几不可微的脚步声悄然出现，燕归人察觉有人到来的同时，独特的儒家口音已在他身后响起：「汝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

　　来人不等他的回答，径自绕过他身侧低头一望，视线落在湖中的螣邪身上。 「喔，原来汝是在看美人啊，许久不见想不到汝已找到新欢了。」

　　「龙首误会了。」燕归人一脸严肃地解释，被称为龙首的男子回头瞥了他一眼，俊秀的脸庞带着笑容说道：「哈，吾说笑而已，汝何必当真呢？」

　　燕归人剑眉微皱，虽然与龙首认识已久，但每次面对他这样的调侃，他都很难适应，特别是在龙首离开水晶湖之后，龙首的语言能力更是一日千里，每回再见他在言谈上总是令他难以招架。

　　他不由得心想，早知如此当初那名白发人想要带龙首离开水晶湖的时候，他应该要立刻跳出来制止他，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他：「随意带走保育类动物是触犯法规的。」

　　「龙首说的是，是燕归人想太多了。」任是想了许久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燕归人只好认了。

　　没办法，与渐渐融入人间生活的龙首相比，他这个孤僻成性的人还略输他几分。

　　「说吧，汝唤吾前来，有什么事？是为了湖中这位美人吗？」龙宿与燕归人相识已久，对于这个正直又沉闷的年轻人，有赞赏也有微词。

　　虽然他交代过没事不要来找他，但也不用这么守诺言吧？这还是燕归人第一次主动约他见面的，若是他不念旧，离开水晶湖就当做没了这个家，那燕归人还是会继续替他死守这座湖吗？

　　嗯，这个答案他心里十分明白是什么，事实总是特别伤人，还是别明说好了。

　　「……龙首最近过的如何？」燕归人不是什么迂回之人，但面对此等重大之事，他还是努力试试循序渐进地谈往重点。

　　「……」龙宿抚额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燕归人，汝还是直接明说汝找我来的用意吧？迂回这套汝学不来的。」

　　被这么直接的话语刺穿他的伪装，令他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皮，染上了一抹几不可微的红晕，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燕归人双唇开了又关，过了数回后，他还是放弃了迂回战术。

　　既然龙首都叫他有话直说了，那他就说吧……

　　「说是与湖中之人有关也可以，但真正的原因是有人想要你。」

　　「……」龙宿没有直接回话，只是默默地抬起他骄贵的右手拍了拍身上淡紫色西装，又过了一阵子才开口说道：「汝说谁想要吾？」

　　燕归人认真算了算后，有话直说道：「人数众多，一时之间很难一一唱名……不过至少有十个人以上吧。」

　　「他们想要吾什么？」龙宿十分好奇是谁这么大胆想要他？要对他做些什么，也该先个清楚，好让他考虑要不要答应。

　　「他们想要你的人。」仍然有话直说的燕归人回答。

　　「嗯……是要分开，还是想一起上啊？」龙宿轻勾起唇角笑道。

　　燕归人乍听之时，有那么一刹那感到怪异，但历练不够多的燕归人怎能比得过比他更像个人的龙首，还是乖乖依照龙首的交待，有话直说：「同时吧。」

　　「噗。」龙首这下可忍俊不住，不论经过几年，燕小子还是这么正直地可爱。

　　不是很明白眼前心情突然变很好的龙宿到底是因为哪一句话，但按照惯例来看，他想他还是不要知道会比较好。

　　对意料中的反应不感兴趣的龙宿，较为好奇的是为什么燕归人想要帮他们得到他？ 「想不到吾活到了这把年纪还如此抢手，真不知吾该感到高兴，还是该对汝的倒戈摇头叹气呢？」

　　「呃…龙首你误会了。」燕归人听出龙宿话里的不高兴，着急得想要解释。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远处传来轻快又雀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声音。

　　脚步还未接近而微风已将那些微的少女香气传来，这香气对龙首是陌生的，但对燕归人而言已是熟到不能在熟。

　　原本因龙宿误会自己而略显紧绷的俊脸也缓了下来，唇角还带着轻松的笑容，龙宿见燕归人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剑眉微微挑起，这下不用燕归人解释，龙宿也明白燕归人会毫不犹豫出卖他的原因在哪了。

　　「原来如此啊……」不是湖里那只几无气息的魔物，而是一位单纯的人类少女啊。

　　龙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手下的忠诚心，因为一位人类少女而瓦解，这让他该哭还是该笑呢？ ……若是认真想的话，大概会是后者吧？

　　意识到这种异样的情绪，龙宿微征了征，随后笑开了。想不到平常对旁人漠不关心的他，也开始懂得观察周围的人事物，并且懂得体会他人感受了。

　　跟人这种感情丰沛的生物生活，久而久之也会受到影响啊……。

　　看来受到影响的不止是燕小子，就连他自己也是。

　　「在那位会让汝感到快乐的小姑娘到来之间，吾想应该赶快谈完正事，以免打扰了汝与小姑娘的约会，那吾可罪过了。」龙宿打趣道。

　　「龙首误会了。」如龙宿所想，燕归人又脸红了。明明想解释什么的，却又解释不出来，但龙宿看得出来他也不是非常想与那位人类小姑娘划分，当下龙宿已能明白燕归人的心已经定下了。

　　「无妨，汝有汝的生活，吾不会干涉。」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龙宿提醒燕归人长话短说：「说正事要紧，汝还没说到底是谁想要吾？」

　　「其实他们是为了湖中沉睡之人而想要寻找龙首。」

　　「他们难道不知道吾与魔一向是天敌，找上吾也无法挽救他的性命，如此找吾何用？」龙首好奇地说。

　　「龙首误会了，他们并非是要找龙首救命，而是要找龙首救人。」

　　龙宿闻言，挑了挑眉。

　　好吧，他的确是不懂燕小子说的救命和救人有何不同？

　　知道龙宿听不懂他的意思，燕归人便说得详细一点：「湖中之人来自异度魔界，是异度魔界的皇子之一，因为一些原因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了维持人间的平衡，玄宗希望能送他回异度魔界，以防止异度女后得知异度皇子客死异乡，会想尽办法破坏结界，到时人间誓必会大乱。」

　　「然后？」龙首不解这与他何关？

　　「玄宗即将开坛做法打开结界，让误闯人间的异度皇子回归，继续维持两方的平衡。」

　　「喔。」这样说他就了解了。 「打开结界之时，等着闯入人间的各界众生一定会利用此次机会偷渡，为了防止他们偷渡成功，所以他们需要看门狗就对了。」

　　「……请龙首不要这么说，龙首的实力在人间是数一数二的，玄宗能请到龙首出手是他们三生有幸。」

　　「吾可没说吾会答应。」龙首笑着说道。身后的脚步声也愈来愈接近，「汝的小姑娘要来了，吾不喜见外人，吾要先离去了。」

　　「龙首，请你帮帮他们吧。」燕归人朝龙首行了一个大礼。

　　「燕归人，汝晓得吾一向不喜欢做这些事，虽然吾也颇好奇那些人是如何能打动汝的心，让汝心甘情愿低头求吾帮忙，但是吾还是要说没办法，吾先走了。」龙首明明白白地拒绝燕归人的一片真诚，挥挥衣袖化成一道紫光离去。

　　简称拍拍屁股走龙是也。

　　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无力阻止的燕归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情的龙首离去，此时，身后传来的娇笑声也打断他沉重的心情。

　　他转过头，努力打起笑容：「妳怎么来了？」

　　「还不是慕老头，看在他特地拜托我来请你过去一趟，我才不理他呢。」断雁西风皱了皱俏鼻，年轻又单纯的气息感染了燕归人，一扫方才被拒绝的阴霾，他带着浅笑说着：「我正好也有事想与慕药师商量，一同过去吧。」

　　「嗯。」断雁西风用力点点头，跟着燕归人肩并肩一齐踏上回家的路途。

　　／

　　伊达边揉双眼边坐起来，偌大的双人床只剩他一个人。

　　他的视线开始习惯性地寻找他家师尊。

　　卧室搜寻一番最后在电脑桌前发现了他家师尊。

　　伊达搔了搔发，费了一番功夫坐起身，嘴上不住咕哝师尊下手也不知轻重，他们是在床上恩爱，又不是在床上打仗。

　　「师尊，你怎么又坐在电脑前面了？」伊达伸了伸懒腰，却不小心碰到伤口，立刻唉了两声。

　　感受到后腰舒服的手劲，伊达满足地闭上眼，乖乖让柳生替他按摩。顺便问出他心里的疑问：「师尊又想要做什么事？」

　　「找人。」说话总是简洁的柳生如是说道。

　　刚睡醒脑袋还没清醒，亦或者是说从脑筋从来没有聪明过的伊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顺着他师尊的话接着问道：「找什么人？」

　　柳生温柔按摩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黝黑的双眼默然地看着不知道该说单纯还是单蠢的徒弟，平静的心灵有一刹那对无可救药的徒弟感觉到绝望，但看见他那双无辜却带着满满信任的双眼后，他还是回了话：「睡前跟你说的，我要去找那位红发刀者。」

　　经师尊提醒才想起似乎有这回事的伊达用力击掌：「对喔，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一旁的柳生则是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师尊，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之前因为心思都挂在师尊不理他、不陪他吃饭身上，反倒对师尊在意的那个人一直兴趣缺缺，现在师尊忙完、肯他了，他就想知道那个人的来历了。

　　「……你不是对他没兴趣？」

　　「我现在有兴趣了不行吗？」伊达睁大真诚的双眼看着他家师尊。

　　早就习惯徒弟这种作风，倒也不是很意外，反正自己的个性也没说多完美，至少两人还能互补。柳生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他叫朱闻苍日。」

　　「没有其他的资料了吗？」伊达皱皱眉说道。

　　「个人资料很详尽，但都不是真的，你想听吗？」柳生反问。

　　「师尊你怎么会这样说？」师尊的脑袋该不会又开始不正常了吧？伊达万分紧张地用手碰着柳生的额头。

　　没有排斥徒弟天外飞来的咸猪手，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徒弟在想些什么，是长久相处下培养出来的默契。

　　柳生难得耐住性子回答：「因为就是事实。」

　　「什么什么？」伊达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为什么他师尊每次遇到正事时，都很难沟通啊！思考模式就不能正常点吗？每次都要猜测师尊在想什么，这样他很累耶！

　　「事实。」柳生没有说谎，他只是说话简短了点，思考模式不小心跳跃了一下，可惜他的宝贝徒弟没来得及跟上他的思考，于是两人又开始鸡同鸭讲了。

　　伊达细长的手指指着师尊的鼻尖，想要破口大骂些什么，但眼前之人的表情却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所以他决定放弃跟师尊继续对谈。

　　一个翻身跃下床，途中不小心牵扯到□□的伤口，唉了声之外还不小心软了脚，好在始作俑者颇有良心，还知道要扶他一把，伊达用力瞪了他一眼后，又继续往电脑所在方向前进。

　　师尊说不清楚没关系，他有眼睛他自己看！一把抄起滑鼠开始埋头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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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嘛，他觉得很正常啊，这些哪里像假的？

　　伊达没好气地转头看着坐在他旁边喝茶的师尊说道：「明明就很正常嘛，师尊你干嘛没事说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故意扰乱我的思考！」

　　柳生搁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他家无救的徒弟一眼，只能再次叹气，说不定无知也是种幸福。

　　「师尊你什么意思！！」伊达忍不住抗议，有问题的人明明是师尊啊，他这么正常。

　　「我什么也没说。」柳生淡淡地回答。

　　「可是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伊达哀怨地说道。

　　柳生这次有长达一分钟之久不回话，这样的反常让伊达开始坐立不安地想自己是不是惹师尊讨厌了，殊不知其实柳生只是在认真思考，试着找出一句能让他们结束这种无穷回圈式的对话。

　　「资料很正常，但并非真实。」

　　柳生只能这样回答，伊达再不能懂，那他也只能放弃了。

　　「耶……」伊达这次也有认真地想了一下，总算知道他家师尊在说什么了！师尊太好了！他还有救啊──「师尊你的意思是这个资料是被修改过的，其实里面的资料都不是真的？」

　　柳生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师尊你要早点说嘛，这样我就不会跟你卢这么久了。」伊达也跟着点点头。

　　「对了，师尊这些资料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方才没认真想，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单纯。师尊明明在台湾就不认识多少人，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

　　此时柳生终于对他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幸好徒弟没蠢到底，还有救。 「向你家总管讨的。」

　　「喔，原来是向堤叔拿的。」伊达点点头，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想起堤叔是他家总管时，这下子换伊达吓到了。 「什么！师尊你怎么可以跑去欺负堤叔，他年纪这么大了，你还要这样使唤他！重点是你私自动用伊达家的政治资源，被欧也吉知道的话，我会被他抓回去日本毒打一顿的！师尊好过份啊──」

　　对于拥有丰富想像力的伊达，柳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明，伊达已经想到那边去，若是再不阻止他胡思乱想，接下来他应该要拔刀自尽了。

　　柳生总算在他拔出刀之前制止了他的行为。 「我没有威胁也没有使唤，我只是问他能拿到资料吗？他就传给我了。」

　　伊达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家师尊，说道：「真的吗？」

　　柳生无奈地点点头。

　　「那就好，万一我被欧也吉抓回日本，这样就没有人陪师尊了。」说不定他一不在师尊就会开始找人证道，然后乱杀人，接着他就会在日本的新闻台上看见国际新闻上有师尊了！

　　「放心，有我在他带不走你的。」

　　「我也只想跟着师尊，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全天下人的性命就靠他伊达舍身为己，拯救他人了！喔，多么伟大的情操啊──

　　「嗯，该走了。」

　　「咦？走去哪？」怎么话题又跳跃了？

　　「找人。」柳生再次重覆。问题刚刚不是已经解决了？现在应该要办正事了吧？

　　「喔对，找人。可是要去哪找啊？这些资料里并没有写出他人在哪啊？」伊达这次总算有反应过来。

　　「你家总管说这资料是他跟一个叫秦假仙的情报贩子买的，他有给我秦假仙的窝身之处，找到秦假仙还怕找不到朱闻苍日吗？」

　　「……喔，那走吧。」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见师尊说这句话时，他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他感觉这个叫秦假仙的人一定会为卖给他这些资料而后悔的。

　　疯狂中的师尊，可是连他都拦不住的啊。

　　秦先生，请你自己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