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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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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看客里有些见多识广的,听到这两个字,一下炸起来,哇哦,有戏看了。
裴予,益王世子。
益王裴涛乃当今皇上第三子,益王膝下只有一子,便是裴予,他自然而然成了王世子。身为世子,裴予将来是要继承亲王封号的,因此常有人喊他小王爷,裴予也惯常自称“本王”。
裴小王爷的名声并不比于睿达好。
坊间传闻,京城权贵子弟中有一纨绔、一恶少、一祸害。
纨绔便是李宣杰,花花公子一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堪称《京城一百种娱乐方式》的活指南。
恶少便是于睿达,以作恶多端出名,平民避之不及,是京城百姓心头大恨。
祸害嘛,自然是裴予。
老百姓只道益王府的小王爷是个小混蛋,纯粹拿他当饭后谈资。
但在京城权贵中,裴予的声名比于睿达更差。
理由有三。
其一,此人过于嚣张,仗着自己是皇孙,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称呼当朝宰相为“那个谁”,称呼户部尚书为“老匹夫”,据说两位大人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其二,此人离经叛道,当初入国子监读书,带头殴打监丞,一把火烧了祭酒的山羊胡子,甚至纵火焚毁监内诸多典籍,无法无天至极。乃至裴予被逐出国子监后,祭酒始终拿他作为反面案例教导学生:“竖子,不知何为尊师重道!”
其三,此人脑子……不太正常。
有一王公女倾心于裴小王爷,此女样貌佳,琴技上佳,传闻其多次独奏于裴予窗外,以表相思,闻者无不动容。然而裴小王爷:“吵死了。”
又有一京中名媛倾心于裴小王爷,此女风华绝代,京城美女榜上位列前茅,传闻其逮着裴予外出游玩的机会,精心打扮,上前“邂逅”。然而裴小王爷:“麻烦让一让,你挡我路了。”
还有一将军之女,容貌上品,尤善骑射,传闻其性格泼辣,在一次狩猎,她和裴予比赛射箭:“小王爷,我若赢了……”她顿了一下,脸上浮现羞红色,“我若赢了,王爷想让我干什么都行。”
裴小王爷非常自信:“放心,我绝不会输。”
……
裴予如今十九岁,按说以他的样貌家世,有意结亲的理当踏破王府门槛,然而……京中的名门贵女都收了心,甚至名媛圈里已形成共识:裴予不近女色,九成九是个断袖。
此刻,红袖馆中,裴予居高临下望着被踹翻的于睿达。
祸害对绝恶少,谁赢?
不对,(祸害+纨绔)对决恶少,谁赢?
见到裴予,李宣杰立马跳到他身侧,朝于睿达手下喊话:“益王世子在此,谁敢造次。”
于睿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裴予半晌没说话,他一贯凶恶,实则欺软怕硬,裴予是血统纯正的皇亲,这倒要掂量掂量了。
面对李宣杰,于睿达没什么好怕,但面对裴予……
他想起裴予在国子监读书那一年,一入监就把他于睿达的风头给抢了,原本跟在他后面的小弟,很多转投裴予麾下。于睿达嫉恨在心,处处找茬,最后把裴予惹毛,反倒被裴予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想到那段屈辱历史,于睿达脸上浮出凶恶,但他还是没敢太放肆,摆出一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样子:“裴予,就算是王爷也得讲道理吧。”
“呸,于睿达,你嘴里竟也吐得出道理二字。”李宣杰骂道。
裴予倒是完全不想装君子:“本王不讲道理,一切全凭心情。”
于睿达:“……”
李宣杰:“……”
你们皇亲都这么任性吗?
于睿达换了种方式:“李宣杰,你不是想要这个女人吗?老鸨说了,价高者得。”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扔到老鸨怀里:“这里七千两,说说她现在归谁?”
李宣杰身上总共就带五千两,他沉默了一会儿:“……裴予,给点钱。”
裴予看着李宣杰摊在他面前的一双手,心想炫富大赛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掏出三千两,往李宣杰手里一塞:“加油。”
”刚刚五千两,再加三千两,自己算算数。”李宣杰把钱拍在于睿达面前。
已经比到这种时刻,周边围了几层看客,于睿达决不认怂,他招手换来手下,阴冷地催促他们把身上钱都掏出来。
“快点!还有没有!”
几个手下犹犹豫豫,在于睿达威逼下,把鞋底的私房钱都掏出来了。
一数,加起来才一千三百两。
“现在八千三百两。”于睿达把碎银推给老鸨,后又朝老鸨幽幽地加了句:“这钱你可拿稳了。”老鸨内心一颤。
李宣杰:“……裴予。”
裴予双手一摊,表示本王没钱了。
李宣杰瞪圆了眼,不是吧大哥,你好歹是个王爷,你身上就带这么点儿?
裴予在李宣杰的瞪视中,一脸坦然,确实没了,就三千两,全给你了。
李宣杰闭眼扶额。
于睿达险胜。
他冷哼一声:“李宣杰,这小美人你无福消受了。”说罢一招手,几个手下听令行事,跳上台就要拉走南歌。
李宣杰急了,一会儿看南歌,一会儿看裴予,意思是“咱就眼睁睁看着姓于的把人带走?”
裴予云淡风轻,还觉得李宣杰太反常,你小子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今天为何如此较真,我也没瞧出这位南歌有何过人之处啊。
南歌其实不止过人一点点,假如京城美女榜不止局限于贵族世家,她的美貌大概可排到前三,当真是倾城之色。
只不过裴予缺少发现美,不对,女性美的眼睛。
几个手下在台上拉扯南歌。南歌性格倔强,不愿就范,左推右搡:“放开!别碰我!”
“退下。”于睿达走向南歌,装模作样地摈退左右,“休要对南歌姑娘无礼。”
他仔细盯着南歌看,发现此女果真漂亮。
早先他加价只是为了压制李宣杰,李宣杰的痛苦便是他的快乐,后来是为了赢裴予,不能输了面子,这才愿意花上几千两买一个妓/女的初夜。
现下看来,买卖倒不亏。
更可况,老鸨敢收他的钱?过后都得吐出来!
于睿达凑近南歌耳边:“今晚爷会让你欲/仙欲/死。”声音猥琐油腻。
南歌微微皱眉,脸上还是淡淡的。
于睿达拉起南歌纤细玉手,待要共同离开,电光火石间,南歌手中银光朝于睿达胳膊划去,猩红的鲜血喷出,于睿达的惨叫响起。
刚刚拉着南歌的手,被她用匕首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皮肉绽开。
臭婊/子竟敢伤我。
于睿达气急败坏,一脚狠狠踢在南歌小腹,把她踢翻在地。
南歌脸色立刻煞白,痛得全身抽搐,在地上缩成一团。
“给我打死这个臭婊/子!往死里打!”于睿达一边怒吼,一边抱着手嗷嗷叫。
手下的混混听令,朝地上瘦弱的女子围了上来,拳打脚踢,拎着南歌的头发狠扇耳光:“敢伤于大少,活得不耐烦了!”
变故发生的一刹那,红袖馆内竟然有片刻的安静,看客个个惊得张大了嘴。
这小女子倒是烈性。
南歌姑娘竟在袖中藏了刀。
敢触于睿达的霉头,佩服佩服。
这姑娘死定了。
李宣杰却是两腿一软,抱住了裴予的大腿,他晕血。
裴予:“……”
“裴予……裴予……”李宣杰气若游丝,“会、会被打死的……你救救她。”
救救她。
“救救我!裴予!救我!”裴予脑中突然响起这句话,他霎时如遭五雷轰顶,恍神了一会儿。
“臭婊/子!”台上的打骂声飘进耳朵里。
裴予轻微皱眉,漆黑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青色身影一跃上台,几个转身、抬腿,衣袖翻飞间,打人的混混统统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喊痛。
裴予倒还来得及整理衣衫,顺便折扇一挥,以帅气姿势收尾。
“裴予,你少插手老子的事!”于睿达怒吼,一双小眼睛都瞪出了血丝。
“现在滚,你只伤了一只左手,再废话,我可就不知道你哪里会受伤了。”裴予不轻不重地说。
这话要在于睿达没受伤前说,他定是麻溜地滚了,可现在被一个妓/女划伤了,伤得如此深,依稀可见筋骨。
他于大少哪里吃过这种亏。
要是栽在位高权重者手里,他也就认了,但这却是个下贱的婊/子。
于睿达怒火中烧,把他“欺软怕硬”的理智都烧没了,操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朝南歌猛刺过去。
操!
裴予暗骂一声。
于睿达离南歌很近,又是突然发难,出手很快,眼看就要刺穿那单薄瘦弱的女子。
裴予大步挺身向前,一手拖开奄奄一息的南歌,挡在她和于睿达中间。
“哧。”匕首刺穿了裴予的右肩胛骨,用力之大,显然是下了死手。
裴予保持着半蹲姿势,面朝地上的南歌,那样子像是用自己身体护住了她。
青色袍子被染红一大片,鲜血从肩膀滴下,一滴一滴,带着热气,滴到南歌脸上。
裴予转身,站起,神情仿佛地狱罗刹,他一把拔出匕首,持刀步步逼近于睿达。
于睿达瑟瑟发抖,两腿发软竟然直接跪了:“我、我不是想刺你的……”
“哧。”
裴予直直地将匕首插进于睿达肩头,整把刀都没进去:“敢伤我的,必要付出代价。”
于睿达痛倒在地,嗷嗷直叫,脸色煞白。
他知道裴予天不怕地不怕,但他还是没料到,裴予的报复会这么直接凌厉。
于睿达浑身哆嗦,猩红的鲜血一股股涌出。
李宣杰接二连三见血,早晕了过去。
周边看客被这一波波的高潮给惊呆了。
老鸨怕闹出人命,和几个龟公硬着头皮出来拉住裴予。
裴予其实没打算再动手,你插/我一刀,我捅回一刀,算扯平了,而且他自己受伤也疼得厉害,懒得打了。
“那位姑娘,”裴予脸上恢复了他惯有的慵懒,朝地上的南歌扬了扬下巴,示意老鸨过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裴予又走到瘫软在地的李宣杰身边,踢了他一脚。
李宣杰一动不动。
裴予无奈叹气,这叫什么事儿,你拉我来喝酒,临了你睡得舒服,我被捅了一刀。哦,还无端花了三千两。
想到三千两,他似是想到什么,朝老鸨吩咐:“谁也不准碰南歌姑娘,她是李宣杰的。”
啧。
绝世好助攻就你了。
身受重伤还不忘帮朋友占着美人。
到这儿事情原本就该结了,奈何于睿达失血过多,头脑发昏,失去理智,竟敢再次挑衅裴予。
“哈哈……咳咳,”于睿达有气无力地冷笑,“你如此护着贱女人,是因为你自己就是个伶人生的贱种吗?”
裴予本要离去的脚步一顿。
……于睿达,你找死。
他回转身,周身散发出可怖的气场,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于睿达,他随手拿起身边的红木椅子,举过头顶,他的影子黑沉沉地罩住了于睿达。
“小王爷,使不得!”老鸨尖叫。
“嘭!”一声巨响。
于睿达满头鲜血,直挺挺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红袖馆中乱成一团,看客四散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