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9、第九章 九尾

　　黎明前的夜晚最为黑暗，风止树静，偶有几声虫鸣，让人听得心头骤惊。
　　猿飞日斩家中，小田切和江口日风站在偏室门口，时刻关注着棋室的动静，橘色的灯光透过棋室移门的薄纸，晕亮了室外的方寸之地，黑影投在移门上，久久不曾动弹，看样子似在沉思。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江口日风低声建议道：“队长，要不去敲门吧？”
　　摇摇头，小田切亦轻声回答：“火影大人明确指示不许我等打扰。”
　　“团藏大人……”江口日风声音极低，“是不是……”
　　“我等不可妄自揣测。”小田切打断了江口日风的话。
　　“是。”江口日风应了声，话题一转，“也不知卡卡西是否能追上入侵者。”
　　“日风，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暗部没信心？”小田切沉声道，“卡卡西他不会失败的。”事实上，也不容许失败，今晚的行动和突发事件，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关注，而从卡卡西简短叙述来看，之前的行动已被泄密，若是暗部再抓不住入侵者，明天连同三代目都会被木叶高层责难。
　　江口日风嘴角微扬，含糊笑了声，意味深长。
　　“日风，你对我继任暗部队长不满吗？”小田切突然单刀直入问道，事实上自从他继任暗部队长之后，江口日风或多或少，确实表现出一种倦怠的情绪。
　　江口日风看了眼小田切，缄默片刻，不答反问：“难道你还没看出火影大人的心意吗？”
　　“你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将隼人队长撤下呢？”江口日风微笑着。
　　小田切皱皱眉：“日风！”语含警告。
　　江口日风忽然凑到小田切面前：“暗部和警务部早晚会有一战，这样的内杠谁担得起？等事态平息，宇智波一族被贬，暗部秋后算账，你的结果呢？小—田—切—队长！”
　　浅灰色的眼睛盯着小田切，江口日风无法从其眼神中读出更多的情绪波动，他想了想，失笑一声，和小田切重新拉开距离：“是了，你早有这个觉悟。你和我，都是替罪羊，要为下一任暗部队长铺平道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政治。”
　　不动声色听江口日风说完，小田切这才道：“日风，你不甘心吗？”
　　江口日风唇角含笑：“小田切队长，服从命令是忍者的基本要求。”
　　“是吗？”小田切慎重地点头，“希望你心口如一。”
　　话音方落，两人同时朝大门方向望去，只见两道黑影迅速朝这边走来，近一点，才发现原来是卡卡西和喜藏大辉，两人快步走到小田切面前，卡卡西从怀中掏出卷轴：“小田切队长，卷轴封印被毁，入侵者服毒身亡，尸体已送到第二番队解剖。”
　　三句话将事情交代完毕的卡卡西垂手退站在一旁，他朝棋室望了眼，面具下，异色双瞳闪动着光芒。
　　“火影大人还在和团藏大人下棋。”江口日风说道，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卷轴，轻声自语：“封印被毁，机密很有可能泄漏。”
　　小田切握紧卷轴，神情复杂，半晌才叹了口气：“封印既然被毁，里面的内容也就不是秘密，这里面记录的是九尾人柱力的资料。”
　　“九尾！”喜藏大辉失声低叫，“怎么可能，九尾不是被四代目给封印了吗？”
　　江口日风也显然被这秘密给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被面具遮住的卡卡西看不清神情，保持着一贯的肃静。
　　三年前，九尾肆虐横扫木叶，四代目波风水门在紧急关头，施展了“尸鬼封印”，和九尾同归于尽，那一晚，高大诡秘的死神在半空中展现，让木叶村民和忍者都为之胆寒，恐惧更甚九尾，而当死神消失的同时，九尾也失去了踪迹，后来三代目宣布九尾已被封印，让所有人都放下心来，而现在，九尾人柱力的消息就这样从小田切口中说出，无不让在场的人惊讶万分。
　　“四代目……”小田切沉吟着，“总之，九尾人柱力确实在村子里。”
　　“需要派出暗部保护吗？”江口日风意识到什么，立即建议。
　　“不用，他一直在暗部的保护之下。”小田切回答，此时他回想起火影大人对九尾人柱力的种种安排，不得不佩服其高瞻远瞩。
　　暗部的行动，被盗的卷轴，九尾人柱力身份的曝光，和村子关系紧张的宇智波，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似有双手在暗中操控着，是根还是宇智波？
　　三年前失控的九尾到底被谁操纵？没有木遁忍者，唯一能辖制九尾的只剩下宇智波一族。
　　在如今这紧张而微妙的时刻，在场的每个人都已可预见，暴风雨即将来临。
　　“九尾……”喜藏大辉喃喃自语，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卡卡西，众所周知，四代目是和九尾同归于尽，身为四代目的弟子，卡卡西会迁怒九尾人柱力吗？
　　仿佛看穿喜藏大辉心中所想，卡卡西道：“九尾人柱力是村子的财富和战力。”言下之意，他不会动九尾人柱力分毫，丧师之痛已被深深掩埋，不露出分毫破绽。
　　听到卡卡西的话，小田切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终没将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他转移了话题：“肃清行动结果如何？”
　　“西半区一共抓捕了三名闹事者，都是借机闹事之徒，记录备案后，我将他们移交给警务部队了。”卡卡西回答，在目前的情况下，木叶的治安明面上还是由警务部维持，所以将人交给警务部再恰当不过。
　　喜藏大辉苦笑一声：“东半区大概是重灾区，今晚一共抓捕了十一名根，警务部……一个都没抓。”说到这，他用力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地道：“团藏大人肯定要和我算这笔账。”
　　“说说事情的经过。”小田切看了眼几乎静止的移门倒影，补充了一句，“看样子，火影大人他们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喜藏大辉心中迅速组织了一下言语，这才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一晚的厮杀被喜藏大辉说的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和卡卡西干巴巴的三句总结形成鲜明对比。
　　天际发白时，喜藏大辉道：“……以上。”
　　曙光穿破云层，照亮了木叶的上空，黎明已经来临，又揭去了黑暗的一夜。
　　望着缕缕金色的阳光，小田切沉默着，早在卡卡西匆忙撤回，他就已经知道情况不妙，这会听完喜藏大辉的叙述，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却不敢深思。
　　“小田切队长。”敛起表情的喜藏大辉，脸上线条肃杀，“这一次暗部完全被动，是不是任务被根提前知晓？”
　　深吸一口气，小田切道：“此次任务细节，只有我们几位队长知晓。大辉队长，这次任务是否泄密，没有证据之前，不可妄下判断，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语气极其严厉，小田切看似回答喜藏大辉的话，但实际却在警告在场的每个人。
　　“是。”三人异口同声应道。
　　内奸的话题太过沉重，虽然有小田切的严厉告诫，却无法吹散众人心中的疑云，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静候三代目和团藏从棋室出来。
　　天色渐渐亮起，棋室的灯光在阳光下逐渐变得黯淡，最后似一闪，旋即消失，随后，棋室移门被打开，猿飞日斩和团藏自里面走了出来。
　　猿飞日斩神态平和，看不出喜怒，团藏拄着拐杖，眯起眼望着高升的太阳：“原来已经天亮了。”他说完，目光朝偏室望了眼，又对猿飞日斩道：“日斩，暗部好像有事找你，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我送你到门口。”猿飞日斩将团藏送出大门。
　　团藏一步跨出门口，忽然回头：“日斩，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望着团藏无表情的面容，猿飞日斩叹了口气：“团藏，一味的镇压只会引起更强烈的反弹，进退有度方才是下棋之道。”
　　“所以，三年前你忍了，那三年后的今天呢？”团藏目光穿过三代目，朝站在偏室的暗部望去，“空前强大的暗部难道不够给你足够的信心吗？”
　　颇有几分失望地看着团藏，猿飞日斩缓缓摇头：“暗部不是工具。”
　　团藏闻言也失望地看着猿飞日斩：“日斩，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和软弱。”说着，他大步朝前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三代目的视线中。
　　猿飞日斩收起心中无奈回身，小田切已经站在身后，等待汇报。
　　“那么，和我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先从示警说起。”三代目背负着双手，明亮的阳光洒落，让他有些睁不开有眼。
　　小田切递上卷轴道：“昨晚机密室被人突破，入侵者服毒自杀，被盗的九尾资料已追回，只是封印被毁，九尾人柱力的资料可能已经泄密。”
　　原本淡定的三代目似一惊，半晌不曾言语，许久才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他这话里包含的深意，让在场的暗部都心头一震，睿智洞察的三代目，到底想到了什么。
　　回过神来，猿飞日斩立即下令：“增派人手，保护鸣人。”
　　“是。”
　　“鸣人？”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刻，只见卡卡西冲到猿飞日斩面前：“火影大人，是鸣人吗？是那个鸣人吗？”此时的卡卡西竟不顾上下级礼仪，直视着猿飞日斩，平稳的声线暗含难言的惊喜、无奈、害怕和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纵然隔着面具，也可明白到“鸣人”二字对他的冲击力。
　　向来冷静的卡卡西竟然失态，让不明所以的江口日风和喜藏大辉面面相觑。
　　果然……小田切眉头微皱，他刚才没明言九尾人柱力乃明智之举，卡卡西竟失态至斯。
　　猿飞日斩透过面具的孔隙，可见卡卡西异色双瞳正在激烈地闪动，他暗叹口气，温和地道：“是他，抱歉，我之前瞒着你。”
　　卡卡西身子微微一晃，他不由自主退后一步，不敢置信：“九—尾—人—柱—力！”这五个字仿佛耗尽他全部的力气，下一秒，他跪倒在地：“火影大人，请允许我保护他。”
　　“鸣人他……在孤儿院。”无法拒绝下属的请求，猿飞日斩说出了鸣人的住宿，“他的安全，由你负责。”
　　“是，请允许我告退。”卡卡西立即站起，朝其他人略一颔首，瞬身消失在原地。
　　小田切急忙朝隐在暗处的慎太郎等人做出跟上的手势，他心中颇为担忧，怕卡卡西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犹豫着，他终还是开口道：“火影大人，卡卡西这样没事吧？”
　　猿飞日斩摸出烟斗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种事情，我们插不上手。好了，小田切，继续说下去吧。日风，你去请日足来我这一趟。”
　　“是。”江口日风应道，领命而去。
　　小田切收起心神，逐一汇报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他心中隐隐有着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在屋顶上奔跑，耳边风声呼呼，卡卡西咬紧牙关，满脑子都是鸣人和九尾人柱力，他忍不住责备自己的愚蠢，为什么早没想到！三年前的自己，为什么一味沉浸在伤痛中！
　　三年前的九尾事件，怎么会天真地认为水门老师一家都丧生了呢？那么强大的老师，怎么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强大的老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孩子背负起人柱力之名？
　　游走在各个国家的卡卡西，亲眼目睹被关押、被憎恨、被唾弃、被隔绝的形形色色人柱力，那些人柱力的心理和身体都时时刻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即是村子重要的战力，但又被村子所害怕，种种手段禁锢着人柱力的身体，扭曲着其本心。
　　——鸣人！
　　九尾人柱力身份曝光带来的后果，让卡卡西不敢多想，他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却一无所获，三年的空白期，在孤儿院长大的鸣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像水门老师还是辛久奈大人？
　　三代目的安排极其妥当，若不是机密室被突破，大概鸣人会以孤儿的身份顺利入学毕业成长，他有可能成为如四代目一样伟大的忍者，也可能平平淡淡地过一生，而现在，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打破。
　　鸣人，将背负着九尾人柱力的身份活下去！
　　被村民所憎恨、所害怕的活下去！
　　不知不觉，卡卡西双眼隐有雾气浮现，他眨了眨眼，发现孤儿院近在眼前，又一个瞬身，他已经来到了孤儿院内，环顾一下四周的建筑，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内。
　　被突如其来的暗部吓了一大跳，院长急忙站了起来：“暗部大人，您有何事？”
　　“鸣人……鸣人在哪里？”
　　“啊，鸣人这调皮鬼啊，早上出操的时候又偷偷溜走了，春香老师正在找他呢，马上就会找到……”院长话未说完，只见眼前的暗部已经失去踪影，他拍拍胸口，感慨一句：“速度真快……”
　　话音未落，暗部复又出现：“有鸣人的照片吗？”
　　“啊，有的有的。”院长急忙找出档案本，飞快地抽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看，就是这个孩子。”
　　金色的阳光照在一寸照片上，照片上的孩子，一头金发耀眼生辉，湛蓝的眼睛明澈如天，他正撅着嘴，好像在生气，但仔细看，却又发觉双眼之中满满的笑意。
　　——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