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24、第二十四章 诱惑

　　猿飞日斩临窗而立，晚霞映照之下，木叶一片绯红，远处几点黑影，渡鸦归巢，再过片刻，漫天云霞将会被暮色所取代，最终黑暗降临。
　　临夜的晚风吹的火影袍鼓起，被镇纸压着的文件哗啦啦翻动，首页字迹若隐若现：毕业考试策划，再过十天，即六月二十五是忍者学校学生结业考试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学生们将走向不同的道路，有成为下忍的学生，也有人回归平民生活。
　　猿飞日斩平静地望着远处渐起的灰蓝色，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些即将毕业的学生，是否已经做好成为忍者的准备？如何才能甄别出真正适合的人选，而不是通过残酷的晋级和任务来淘汰。
　　敲门声打断了三代目的思路：“火影大人，是我小田切。”
　　“进来。”猿飞日斩见小田切神情颇为轻松，不由问道：“安排好了？”
　　“是。”小田切见三代目神态关注，肃然地道：“我已和鹿久大人达成一致，今后村子的A级任务暗部会接一部分过来，这一部分任务会由一番队和五番队负责。”
　　“任务突然减少会不会太明显？”猿飞日斩沉吟着，“暗部人手也不宽裕，这样一来，卡卡西和喜藏压力就大了。”
　　“一番队和五番队会抽出三个班负责，问题不大。而且，再过半个月，警务部就会忙起来，只怕未必能抽出人来执行任务了。”
　　“嗯？”
　　“夏日祭。”小田切含笑道，“今年村子大兴土木，夏日祭自然也不能再按旧例，鹿久大人正在起草文案，大概过几日您就能看到了。”
　　这不过是一时之计，但村子若做的太显眼，自然会引起宇智波的警觉，目前而言，夏日祭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借口。
　　“至于是谁鼓动宇智波频繁接任务一事，我想让卡卡西去查，不知您以为如何？”
　　“卡卡西么？”
　　“是，目前卡卡西正奉命保护宇智波鼬，我想让他顺道查一查。”
　　提到宇智波鼬，猿飞日斩心一动，问道：“昨晚毕业班的野外试炼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好像一切都很顺利……要让卡卡西过来汇报一下昨晚的情况吗？”
　　犹豫片刻，猿飞日斩道：“不用了，卡卡西既然没报告，说明一切正常。”他说到这，转移了话题，“过会团藏、野结衣都会过来商议毕业考试，你也参加一下。”
　　“是。”小田切应道，却有些诧异，这些学生毕业后就自动成为下忍，后续会有严格的训练和任务对他们进行考核，这毕业考试不过是初步判断每名学生的资质和特长而已，火影大人如此慎重的让团藏大人和野结衣大人参加，显然是要对这毕业考试进行改革。
　　思及此，小田切目光不由转到墙上的波风水门上，这位惊才绝艳的四代目若还活着，想来村子不会是如今这四方蠢蠢欲动的局面，三代目自也不需像如今这样殚精竭虑，一时间，小田切唏嘘不已。

　　暮色无声笼罩住木叶，几缕炊烟袅袅在半空之中悄然散去，灯火远近亮起，如繁星般点缀着木叶，在南贺之川的下游，一大片的土地都属于宇智波的族居地，成片的树林无法掩盖星星灯火，暗示着宇智波的繁荣昌盛。
　　站在树梢高处的卡卡西目送鼬快步走入宇智波的族居地，等候长子的宇智波富岳这时也迎了过来，卡卡西见状正要离去，余光忽地捕捉到跟在富岳身后的止水，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止水作为村子和宇智波的纽带，自然需时时回宇智波露个脸，止水……
　　抿紧嘴角，卡卡西从高处一跃而下，他自奉命保护宇智波鼬，除鼬在富岳身旁这一段时间避嫌外，其余都是寸步不离，连今早的月会，卡卡西也让影分身守在鼬身旁，一丝不苟执行三代目的命令是暗部要求，而卡卡西自己也很想看看，这名宇智波的未来，到底是以怎样的速度在成长。
　　一步步无声踩在积年的落叶上，卡卡西沿着原路返回，他走不多时，忽地停下脚步，右手摸向腰间的忍具包。
　　一名带着面具的忍者缓步自树后走出，他并未上前，和卡卡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是根！卡卡西瞳孔微缩，自昨晚暴露身份后，他一直猜测，不知团藏会不会杀死他和鼬，从而挑起暗部和宇智波的仇恨，昨晚后续的平安，现在看，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
　　互为倚靠又相互防备的暗部与根，就好像是一条双头蛇，稍不注意就会被对方咬上一口，看来今晚根是要动手了，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么想着，卡卡西摸出苦无，此刻暮意极浓，月色尚未大明，正是光明转黑暗的交界点，这样黯淡的光线无疑影响着忍者的发挥。
　　“这里面的内容和九尾、宇智波有关。”根哑声道，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地下，倒退数步，忽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时，四周夜虫声起，灰暗转眼被墨色吞没，短短瞬间光明彻底被黑暗取代，皓月银辉像潮水般涌来，无数银丝自树叶之间的空隙射下，逐渐形成一点点的亮斑。
　　卡卡西在原地站着，面具下的双眼漠然看着信封，他有些迟疑，不清楚团藏这一举动有何用意。
　　时间于卡卡西在这一刻，是静止的。
　　周围一切的动静和气息，都好像不存在。
　　微弱银辉之下，卡卡西右眼深幽左眼猩红，虽被面具阻隔，却也可探觉出银发少年的犹豫和挣扎。
　　信封被风吹的微微抬起，似在召唤银发少年。
　　捡起信封就意味着对火影的背叛；不加理会，会不会错失了九尾和宇智波的绝密信息？联想到早上小田切命令一番队参与村子的A级任务，宇智波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一直在监视宇智波的根掌握着暗部所不能触及的信息，团藏压着这样的消息不和三代目沟通，自然是在等时机成熟，或是想借卡卡西的手推动其发展。
　　卡卡西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雪白的信封，在黑暗中如此显眼，伸手就可触及的信封，让一向淡漠冷静的他第一次有了寒意。
　　夜空晚风，流云浮动，一大片云层缓缓朝皓月流去，天地间一分分暗下，直至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过得片刻，最后的云层慢慢移开，银辉渐渐亮起。
　　一阵夜风忽然卷过，吹起点点灰烬，转眼间消失不见，月光大盛，卡卡西却也不见了踪影。

　　经过漫长的夜晚，黎明终于来临，第一缕阳光照进会议室时，暗部晨会已结束，在和小田切确认后，喜藏大辉率先离开村子回桔梗城去，若无意外，直到下个月月会他才会再度踏进会议室。
　　而止水也准备出发执行任务，他人手虽然紧张却还能应付，故此也没和小田切多提什么，从伊比喜那接过封印尸体的卷轴后，也匆匆离去。
　　小田切和江口日风约了鹿久商议夏日祭一事，会议结束也马上走了。
　　转瞬间，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伊比喜和卡卡西。
　　“昨天从雾忍那得到的情报。”伊比喜故意晚走一步，便是为了和卡卡西参谋一下，他将报告递给银发忍者，虽然有面罩的遮挡，却觉得卡卡西脸色有些发白：“怎么了？”
　　“没什么。”卡卡西说了句，从伊比喜手中接过报告，翻看起来，“也给止水队长送了一份吗？”
　　“嗯，不过我估计没什么用，从零星的记忆中只能推测出雾忍是来找人的，是一对母子，怎么样，有什么头绪？”
　　卡卡西只觉得这个信息似曾相熟，但细想却一无所获，他皱皱眉：“让我想想，有消息回头告诉你。”
　　很少见卡卡西这种状态，伊比喜自然也不好再追问，只道：“那我先走了。”
　　“对了，那名雾忍后来怎么样了？”
　　伊比喜声音不由自主变低：“死了，自爆身亡。”
　　“是么。”卡卡西轻声道，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预料之中的死亡让其不由自主联想到血腥月夜，而怀中连夜赶制的报告更如巨石压在他心头。
　　伊比喜见卡卡西脸色极为难看，不由想伸手扶住他：“卡卡西，没事吧？”
　　“没事。”银发忍者忽然意识到失态，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冷静如常，“这份报告先放我这，让我仔细想想。”
　　“好。”伊比喜察觉卡卡西又回复疏离的模样后，他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银发少年的自持骄傲他是领教过的，这当口就不要再自讨没趣了。
　　卡卡西将情报放好，笔直站在会议室内窗户前，望着窗外被风吹的极为闲适的树叶，陷入沉思，昨晚的行动让他此刻处于两难处境，他右手扶栏，食指轻敲着窗栏，试图找出一条可行之路。
　　而一想到宇智波，让卡卡西眉头不由微皱，天青色右眼下深埋着杀机。
　　是寻机公开此事？还是等高层定夺？前者将会导致村子分裂，但剧痛之后，于木叶却大有裨益；若是先让火影大人知晓此事，按其风格会暂时按下寻机调查，这样一来，宇智波将有更多的机会，以后要想再收拾局面，难上加难。
　　这样隐秘之事，根是如何获悉的？而早掌握此信息的团藏隐而不发，图谋的又是什么？
　　一阵夏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碎金光影随之晃动，光线转变间，卡卡西敛起了表情，临窗漠然地看着地面进出暗部总部的忍者，他们带着面具穿着统一的服饰，行色匆匆，忙着执行各种火影大人布置的任务。
　　暗部，不同一般忍者，是村子精英所在，作为火影的直属部队，守则第一条便是效忠火影。
　　思及此，卡卡西下定决心，朝火影办公室走去，他步伐不紧不慢，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也变得舒展自然，当站在办公室门口时，他已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轻轻敲了敲门，得到猿飞日斩许可，便推门而进。
　　猿飞日斩合上正在审阅的文件，平静睿智的双眼扫了扫银发少年：“什么事？”
　　“火影大人，有份报告请您过目。”银发忍者单膝着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报告双手呈上，明亮阳光下，封面的字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这是……”猿飞日斩声音意外而低沉，“啪”的声，他将报告反扣在桌上，“我只让你调查，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猿飞日斩又惊又怒，他从未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胆大至斯，这件事……简直是自取死亡，若是被人觉察，莫说他，就算波风水门再生也护不住，怒气涌上的三代目强吸一口气，才压下所有情绪冷静下来，想到昨晚的平静，暗叹侥幸。
　　觉察到三代目的震怒，卡卡西抿紧嘴角，强压下内心的失望，低声道：“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顿一顿，他忽然抬头，“属下知道您不会同意，不过我怀疑宇智波……”
　　“卡卡西——！”猿飞日斩皱眉，阻止了银发忍者，“这件事我会派人接手，你不要再管了。”
　　“……是。”卡卡西应道，这样的结果让他身体有些发冷，他微微吸了口气，见猿飞日斩虽脸色难看却未再进一步斥责，不由自主敛起双眼，不敢再和猿飞日斩相交。
　　一把足够锋利的快刀，木叶真的能承受的住吗？
　　三代目心头掠过横山隼人的话，不免有几分感触，银发少年的行动，偶尔让人招架不住，眺望沐浴在阳光中的木叶，猿飞日斩略带疲惫的挥挥手：“你下去吧，保护好鼬，不许轻举妄动，这是命令。”
　　“是。”卡卡西起身，退后两步瞬身消失。
　　重新拿起桌上的报告，薄薄两页纸，猿飞日斩却觉得重的有些拿不住，卡卡西性格冷静谨慎，必是有所发现才递交报告，然而，现在木叶和宇智波关系微妙，卡卡西的行动若是被宇智波觉察……暗叹了口气，猿飞日斩翻开报告：尸检记录——宇智波杉。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火影大人，鹿久前来报到。”
　　将报告快速放入抽屉，猿飞日斩余光扫了眼，只看清几个字：眼睛有……
　　“进来。”猿飞日斩的声线恢复正常，面带笑意望着鹿久，“这次让你过来是关于……”
　　阳光照进火影办公室，晕起一圈金黄颜色，笼罩着三代目和鹿久。

　　站在火影岩上，极目纵望，整个木叶都被树木掩盖，一眼望不到尽头，南贺之川一线自北而南奔腾不息，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极为难得地跟着团藏来到火影岩，山中风低声汇报着：“……如您所料，卡卡西真去了那，在里面呆了三十三分钟，出来后就不见了行踪，直到今天早上出席暗部例会才现身，后来他找了火影大人一次，然后不知所踪。”
　　团藏对卡卡西态度暧昧，又让根送信给银发忍者，让山中风对处理卡卡西一事上也变得谨慎起来。
　　团藏沉吟一会，冷漠地道：“那边呢？”
　　“止水已经离开了村子。我们的人做好了准备，万无一失。”山中风垂着手，见团藏神情淡漠，又道，“取根也联系上大蛇丸大人了，据他传回的消息，大蛇丸大人在泷之国的静水野新建了基地，最近几个月都会在那边，大蛇丸大人对您的提议，非常感兴趣。”
　　“大蛇丸这家伙。”团藏意味难明的笑了声，他俯视着整个木叶，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一种村子尽在掌控之感，然而当目光巡视到火影办公楼时，他脸色又不禁沉了沉。
　　山中风有些底气不足地道：“团藏大人，若是卡卡西将事情向火影大人和盘托出，这件事最终恐怕会追查到我这。”
　　“怕了？”团藏眯起眼，他语气冷淡，没什么情绪波动。
　　山中风单膝着地：“没有，我只担心到时会牵连到您。”
　　这样的说辞，团藏并未有所动，所有的根都是为他而服务，就算山中风死去，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人为他所用，忍者只是工具，不会产生情感。
　　“暗部后来有异常吗？”
　　“没有。”
　　团藏似笑非笑地道：“日斩性格谨慎，就算知道整件事也会忍耐下来，真是枉费了暗部那么庞大的机构，若是换做我，哪还有宇智波的存在。”
　　这样禁忌的话题，山中风自不敢接，心中却明白，团藏大人对于没当上火影一直耿耿于怀，对宇智波的野心也一直心存警惕，若团藏大人真成了火影，只怕第一件事就是集全村之力灭了宇智波。
　　“这几天都不要有其他动作了。” 团藏想了想沉声道。
　　“是。”山中风明了团藏是要静观其变了，他又补充道，“这两天暗部小田切队长和鹿久大人频繁交流，需要关注吗？”
　　“不用。”
　　“是。”山中风应道，闭上了嘴默默站在团藏身后，此时已接近晌午，烈日当头，刺的人眼睛有些睁不开，山中风有些费解团藏的跑到火影岩的举动，但却终还是一言不问。
　　山风呼呼吹起团藏的衣衫，他一动不动站在火影岩上，心里却在想：猿飞日斩提出在毕业考试中先行筛选，挑选出适合当忍者的学生，要同意吗？也许这一次的让步可以让日斩放松警惕，毕竟……
　　突然，鹰啼响彻整片木叶的天空，团藏和山中风同时抬头望去，半空盘旋的飞鹰发出特殊而悠长的鸣叫声，召集着村中的担当上忍们开会。
　　看来三代目对毕业考试的改革势在必行。
　　团藏想到这，阴鹫森冷地目光注视着火影大楼，久久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