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又何仙》且悲且乐且醉也

95、神识为何物 传说之狼人

　　有情便有结，有结便有劫。
　　情浅者劫浅，情深者劫深。
　　自心动那一刻始，结与劫便应运而生，言及此处两人一时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师兄才道：“条条都是路，逍遥过千山，再饮一杯无？今夜月半弯。”
　　师兄豪情，一杯够否？答案是不够的，两人离开浴室，只能一杯复一杯。
　　“喜欢游宇哥的，是肖兰汝。”
　　这话并非全无凭据，只是其声音低弱，说的有些胆怯，言毕抿了一口酒，师兄却像没听见一般兀自举杯道：“月也销魂，酒也销魂，老道还要再来一杯！”
　　“若心之动为劫之始，敢问师兄情为何物？”
　　问毕饮尽杯中酒，回头却见老泥鳅竟诵起诗来，只听他道：“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是啊！无情的是柳，是岁月，从来不是人。

　　酒能忘忧，第二天待师兄看过人参长势，杜篆便急着介绍新的吟唱之法。
　　“不急，咱们先练练轻功。”
　　好主意！两人当即蹿上树梢，荡过围墙去了院外，旋即在林间追逐起来。说追逐有些过了，毕竟大傻子练习时间不长，师兄则大不同，其似猿似鸟，飘然若仙。
　　“开心吗？”
　　“开心！”
　　速度即激情，紧张即兴奋，至于这劫那劫的谁还记得？
　　“师弟学起轻功来，比那浑小子快多了。”
　　此言非虚，手疾眼快这词反了，应该眼在前手在后，五感敏锐者在速度方面有得天独厚之优势。
　　“累了吧？且回去欣赏你俩捣腾出来的新成果。”
　　说是欣赏，最终却成了折磨，师兄吟唱几十年，一字一音早已刻骨铭心，想改可不容易。
　　“罢了罢了！老道还是唱自己的，你俩随意就好。”好在师兄不仅不恼，兴致还很高，说完又道：“敢为天下先就是这个。”
　　这个是什么？自然是刚竖起的大拇指。
　　“在家真好，吃的高兴，玩的开心，师弟……怎把笑容收起来了？”
　　“师兄别走了，咱们一起好好种植人参。”
　　“田园牧歌，携手桑榆，倒是人生一件快事，可惜啊师弟是看过祖师笔录的，当知此时正是行商之机。”
　　没错！修行需备四大要素，乃法、侣、财、地，故而祖师笔下还记录了各种营生法门，教人审时度势把握商机。既言商机便为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此事从来就一般。
　　“财富已如春潮涌动，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秋娘此诗与发财无干，用在这里倒也贴切。
　　“只可惜那神秘人了无音讯，不过老道又遇见一位奇人。”
　　“有没有危险？”
　　师兄摇摇头，笑道：“那家伙似乎是传说中的狼人。”
　　狼人！尖牙利爪人身兽头？浑身毛绒绒的，说不得还有一根长尾巴，杜篆一边脑补画面一边惊骇不已，这世界不仅武侠演义是真的，就连神鬼传说也非虚？
　　“走！吃饭去，老道饿了。”

　　“如此舒服的日子，想来天堂也不过尔尔。”
　　是夜，师兄躺在浴池中再次发出由衷感慨，可惜杜篆还恍惚着，他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最终开口相询：“师兄，能讲讲狼人吗？”
　　“当时我带着货物，不愿节外生枝，否则定要和他好好玩玩。”
　　玩玩？老泥鳅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凭何认定其为狼人？”
　　“这却简单，他胸口上绣了一个大大的狼头，獠牙锋利，目光凶狠。”
　　“纹身？”
　　“是也！师弟缘何惊讶？”
　　能不惊讶吗？担忧半天全白费！师兄才是奇人，天下第一奇怪人！

　　“若可这孩子放弃太极拳了？”
　　连续两日不见伊人上山，不怪师兄有此一问，大傻子忙答道：“蓝姐姐要把这些年欠下的懒觉补一补，暂时不上山了。”
　　“她能坚持至今，实属难得。”
　　师兄所言正是杜篆不能理解的，太极拳静如山岳，动若江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宁静在心头，为何诸多俗家弟子都早早放弃？
　　“夏日早晨最是凉爽，咱们开始吧。”
　　“是！”
　　“等等！师弟可曾放开神识查探过体内情况。”
　　“神识？”
　　“识海即开，神识已生，闭上眼睛试着去看自己的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只是第一次要小心，惊鸿一瞥足矣，千万别震骇于眼前景象，也莫迷失在巨量资讯中。”
　　闭上眼睛看？虽觉奇怪，大傻子还是依言而行，他缓缓垂下双眸。哇！一幅幅神奇到让人窒息的图画骤然出现在眼前，这是……有力跳动的心脏，积有液体的双肾，密密麻麻的血管内流淌着殷红的血液，尤其是已打通的双脉中，有细细微微又不断不绝的一缕‘气’在缓缓流动着。
　　从未见过的奇异图像，是那般瑰丽斑斓动人心魄，这真是个神鬼世界，只是……
　　“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好在师兄及时出声并轻拍了他一掌，让其睁开眼来，一时却觉头痛欲裂，身体软绵摇摇欲坠，老道长忙伸手扶住了他，片刻之后杜篆才缓过神来，站稳双腿，全身已是大汗淋漓，鼻腔中还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儿。
　　“我……这是怎么了？”
　　“海量讯息冲击神魂，是我糊涂了，师弟莫说话，且坐下来歇息。”
　　又过片刻眼见杜篆无碍，他老人家这才去弄了块湿帕子过来，帮其清理汗渍与鼻血。
　　“好些没？”
　　“我刚才……”
　　“万幸！若是再晚一步，师弟就该五窍出血重伤神魂了。”
　　“这……”
　　“你毕竟年轻，若是到了先天之境，无论阅历还是身体都要好上许多，不至于一息之间便造成神魂卡塞。”
　　“先天之境？神魂卡塞？师兄，您……您是先天高手？”
　　“惭愧！营营一生，碌碌劳劳，仅止区区先天三重。”
　　莫怪大傻子惊讶，这事儿在祖师笔录中没见过，闻所未闻，他甚至以为后天大圆满便是人类武学巅峰。
　　“师兄已是神仙？”
　　这个结论着实吓了他自己一跳。
　　“非也！只是比普通人活得更长久罢了。”
　　“那……师父呢？”
　　“师父他老人家早年受过暗伤，穷尽一辈子之力也只达到先天二重。”话到此处师兄轻叹一声，这才接着说道：“‘金河一去路千千，欲到天边更有天。’是时候告诉师弟了，先天一重开识海，可内视周身；二重可外放神识，正所谓目不遇而神至，至于老道嘛神识已达身外两米之远。”
　　神识还能外放！不用眼睛就能看见两米内的事物！真是匪夷所思！
　　“区区两米不堪大用，为节省消耗老道一般不外放，平日里主要依靠五感，还有第六感。”
　　第六、第七还有第八感不都是‘背锅侠’吗？难道真有所谓的‘心觉’？
　　“那日在竹海偶遇神秘人，老道一时心血来潮，这便是第六感！神识，想来是精神力变强之后的产物，有人也称其为第七感。”
　　冲击波是一浪高过一浪，让人脑子完全不够用，等等！小仙观里真有师兄不知道的秘密？幸好两位婆婆不住山上，否则……
　　“师弟若无恙，便请起来练功，否则就该晚了。”
　　晚吗？不晚！晨曦如彩笔，刚将缤纷朝霞慢慢晕染开来。
　　“神识开启可查缺补漏，还能引导气机运行，师弟慢慢适应，早晚运熟于心。”

　　饭后老少二人去了藏书楼，书，前不久才晒过，他们只是来小坐片刻。
　　“师兄，太极拳真的没有二重大成？”
　　刚刚坐定便忍不住开了口，这个问题装在杜篆心中久矣。
　　“太极之道贵在修心养性，与诵经同效。”
　　早练晚练日日练，大家练来练去却是练了个寂寞。
　　“师兄曾言太极拳也能用于实战。”
　　“嘿嘿！以之为表，其它拳法为里，自然可以放手一搏。”
　　原来是唬人的，只听老骗子又道：“书法本有同工异曲之妙，却被那浑小子折腾出个左右手同书来，咱们修行之人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老道愿与你共勉之。”
　　这也修心，那也修心，早也修心，晚也修心，天天修心，年年修心，其中必有缘由，杜篆于是道：“师兄，走火入魔可是习武之人常有之事？”
　　老泥鳅闻言却是不语，似乎再次沉迷于窗外景色，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该去练习轻功了，顺便巡巡山。”
　　言毕他迅速起身，眨眼间衣袖飘飘已是从窗口跳了出去。

　　有些事儿，师兄不想说，杜篆也就不问了。
　　稳固危石，去除松土，清理沟渠，赶走野物，两人在山林里忙碌着，奔跑跳跃着，最终还扛了些干柴回来。
　　“天空晦暗如夜，这雨小不了，师弟随我上楼，一品这夏日胜景！”
　　师兄兴致高昂，欢喜得像个孩子，不一时闪电便在云层中翻滚着，窜动着，瞬间刺破天穹，霹雳直下。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师弟怕吗？”
　　杜篆摇摇头，有师兄在侧，他不觉恐惧。
　　“去年赏雨时，老夫尚不敢开窗，就是怕吓着你。”
　　听雷更可怕，尤其是在黑暗中，能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特别是头顶炸开的雷音，仿佛要将一切统统化为齑粉。
　　“这无根之水大如豆，急如矢，真是‘风怒欲掀屋，雨来如决堤。’”
　　老泥鳅诗兴大发，可在杜篆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致，你看！风雨中小仙观如此破败与弱小，仿佛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会被海水吞没。
　　“师兄，咱们要重修小仙观吗？”
　　“好好的，为何要修？”
　　喂！喂喂喂！杜篆一脸错愕，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