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小夫郎》苌楚七

12、第 12 章

　　约莫一个时辰后，牛车走上了官道，又行了一段路，终于到了镇上。他们起得早，这会正赶上热闹的早市，石屠户找好了摊位，石果儿得留下来帮忙，楚齐就和白昶去购置东西，半个时辰后回来会和。

　　楚齐好久没来镇上，看着什么都新鲜好玩儿，最先在包子铺前买了两个肉馅儿大包子，他和白昶一人一个。

　　“这家的包子还是这么好吃。”楚齐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是一脸满足，“小时候爹娘带我赶集，总会给我买包子吃，我一个人能吃三个呢。”

　　白昶吃着包子，味道确实不错，几口就吃完了。他们为了赶早都没吃早饭，他这会正饿着，一个包子是不够的，但花钱的是楚齐，他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楚齐吃完了也是意犹未尽，想着难得来一趟，还带着人呢，不能太小气了，于是又买了两只，还奢侈得点了两碗豆浆。

　　“够不够，不够再买。”楚齐啃着包子大方道，“管饱。”
　　白昶吃了两个包子喝了豆浆也才五分饱，但知道他不容易，也就没多要，倒是楚齐自己没吃够，又买了两个。

　　这一来就花了二十几文钱吃包子，楚齐一边满足一边肉疼，想着可不能乱买了，得省着花。

　　他和白昶边走边逛边买了菜种米面，白昶自然而然成了拿东西的，虽然挺沉，但看楚齐和小贩讨价还价，一文钱都得磨半天，他瞧着更累的慌。

　　楚齐路过卖小吃的摊边，闻着刚出炉的馓子和炉果的香味咽口水，但摸摸兜里的铜板，含泪忍住了诱惑，拔腿就走，不让自己有半分留恋。

　　楚齐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路边一个五六岁的乞讨孩童，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了孩子手里。

　　果然是个傻子，自己都穷得叮当响了，还有心思接济别人。

　　白昶心中腹诽，走上前去道：“像这样的乞讨小童，多半都是被人操控，你给的钱只会落入歹人手中，他得不到半文钱。”

　　楚齐叹道：“至少他拿了钱回去，就不会挨打了吧？我小时候要是没有村里人帮忙，也会出来讨饭吃，被人欺辱打骂，他比我那时候还小呢……他一定也没有爹娘……”
　　白昶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楚齐买了两个包子，又折回去给了小乞，让他偷偷吃了。小乞把包子抱在怀中，摇摇头，说要带回去给娘吃。

　　听他说还有娘，楚齐脸上的阴云立马就散了，心情好了不少。在他看来，只要有爹娘、有亲人在，日子就不会太难过，就算再难再苦，也一定会好起来。

　　快走完了一条街，东西买的差不多了，白昶提着一堆东西，以为能回去了，却被楚齐拉进了一家成衣店。

　　“老板，给他拿件衣裳，别太贵了。”楚齐冲衣店老板道，“太贵了买不起，我都穷死了。”

　　老板走出来笑道：“阿七，你可有一阵没来了，还以为你爹娘来接你过好日子去了呢。”

　　楚齐心中酸楚，却没表露出来，笑道：“借阿贵叔吉言了。”

　　楚齐小时候和爹娘来过这家店，和店老板认得，但自打爹娘离开后他就没来过了，他平时干活穿粗布简衫就行，犯不上买这里的好衣服，但这次是给白昶买，总不能给人买街边小摊的粗布衣服，好歹得拿得出手一些，太寒碜了显得自己小气。

　　“这位是谁？”老板打量了白昶一眼，转身从架子上取了一件衣服，“这品貌这气派，就得配这身才行。”

　　“阿贵叔你坑我呢，这我哪买的起。”楚齐在最便宜的一排里挑了一套，对着白昶身形比了比，“就这套吧，多精神。”

　　“你啊，那是拿鲜花插在牛粪上，暴殄天物。”老板坚持把衣服往白昶身上比，“大不了我算你便宜些。”

　　“再便宜我也买不起，我身上就剩十五文钱了。”楚齐笑道，“你十五文卖我就买。”

　　“你小子，这是明抢呢。”阿贵叔笑道，“少跟我哭穷，当年你爹可是随手就拿出五两银子，给你娘买了我店里最好的衣裳，你娘穿上那会啊，整条街的男人眼睛都直了。真不愧是秀云坊出来的，就是漂亮……”

　　“秀云坊？那是什么地方？”楚齐敏锐得捕捉到了，忙问道，“阿贵叔，你知道我娘……”

　　“啊不是，我不知道。”阿贵叔面露慌张，立即改口道，“你听错了。”

　　楚齐急道：“我没听错，你知道我娘在哪吗？秀云坊是什么地方？”

　　白昶面色微动，他知道秀云坊，那是永州最大的青楼，据说里面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虽然他没去过，但也听说过它的大名。

　　看楚齐一个劲追问，虽然他知道，但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秀云坊嘛……是个绣房，你娘是绣女。”阿贵叔有些尴尬道，“我也是听说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你还买衣服不，算你便宜些，十五文拿走吧。”

　　楚齐还想问，又被十五文拿走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要知道这样的衣服平时没个三四十文可买不了，现在阿贵叔说十五文就卖，那可是天大的便宜，赶紧道：“买，就十五文，阿贵叔你可别反悔。”

　　“唉，谁让你爹当年帮过我呢，拿走。”

　　楚齐喜滋滋付了钱，让白昶换上衣服。这衣服无伦样式还是料子都不错，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但比起小老百姓的粗布麻衣已经算是上成，黑色窄袖的样式也很衬白昶的气质，穿上更显出众，楚齐走在他边上像是个跟班小厮。

　　“我真傻，这么便宜，我怎么不给自己买身好的。”楚齐感叹，对白昶道，“等你恢复记忆，可要记得报答我啊。”

　　白昶心中腹诽，说什么恢复记忆，我不早就报答了吗，你以为柴火是谁劈的，鸡是谁喂的，地是谁翻的？

　　但想到他为了省几文钱忍着不买吃的，却用所有的钱给自己买衣裳，他心中还是颇为触动，这傻小子。

　　“哎，你看见了吗？荀知府的外甥又当街抢人了。”

　　“作孽呦，咋没人报官呢，这光天化日的，有天理没天理啊。”

　　“报官？他亲舅舅就是官儿，谁敢去报官，那不是嫌命长了吗。”

　　听得路人议论，楚齐也是愤愤，荀知府的外甥李澹恶名在外谁人不知，仗着舅舅的官威横行霸道，当街抢人的事并不新鲜，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根本惹不起，这次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遭了殃。

　　两人正往回走打算和石屠户会和，还没走到就见石屠户的猪肉摊前围了不少人，楚齐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步子走过去。

　　走近才看到猪肉摊被掀翻，石屠户一头一脸的血，周围有的人看热闹有的人想送他去看大夫，石屠户只是喊着女儿哭嚎。

　　不会吧？难道是……

　　楚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石屠户没法回答，还是看热闹的人跟他说，刚才李澹和他的家奴打这儿过，见石果儿生得伶俐可爱，直接就把人抢了，石屠户阻拦，被他的手下打得头破血流，偌大的汉子哭得如同孩童般无助。

　　楚齐听后又气又急，问围观的人李澹往哪个方向去了，拽着白昶就要去追。白昶却没有动，淡淡道：“你去了没有用。”

　　“我知道没有用，那不是还有你吗？”楚齐急道，“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白昶还是没有动，楚齐拽不动他，一跺脚：“你不是大侠吗，怎么还见死不救？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果儿落到那李澹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想就知道，尽管楚齐知道自己去了也是螳臂当车，但他不能丢下果儿不管。

　　白昶见他这架势觉得有些好笑，石屠户那般魁梧的汉子都只有挨揍的份，他这摔一跤都怕跌散架的小身板去了能顶什么用？

　　他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出手相助，事不关己的站在人群中，像是看着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