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小夫郎》苌楚七

11、第 11 章

　　楚齐想让白昶把屋后鸡圈旁的一块荒地收拾出来，把土翻了好种菜吃。刘猎户家给自己菜地使坏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往年也就是菜成了偷偷拿点，这次变本加厉，让楚齐产生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把菜种在屋后，他们就没法动手脚了。

　　不过开垦荒地可不是简单的事，自己受了伤，等伤好了怕就过了最好的播种时期，于是就让白昶帮忙。白昶没说什么，拿了锄头开始干活。看他拿锄头的样子生疏别扭，看来以前没干过这种农活，楚齐只好在一旁进行指导。

　　“得先把杂草锄了再翻土……先别把杂草勾出去，挖深一些埋进土里去，烂了好做肥，土肥了才种的好菜。”

　　白昶只好加大力气挖土，边除草边往土里埋，楚齐又让他别只往一个地方埋，得分开埋。

　　这可比砍柴喂鸡累多了，白昶挖了一会就满头大汗，胳膊又酸又痛。

　　“歇会，喝口水。”楚齐给他拿了水，虽说让人干活有些过意不去，但不得不说能偷懒的感觉真是不错，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得干，累死累活没人疼，现在有人帮忙，也有人能陪着说说话了。

　　在白昶翻地时，叶瑾来了，看着这一幕意外又觉得好笑，饶有兴致看着，还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叶大夫，你来有事吗？”楚齐问。

　　“听说你摔了，来看看你瘸没瘸。”叶瑾随口道，“那小子的伤好了？那你们这诊金……”

　　楚齐讨好道：“叶大夫，你看，咱们两个一个大伤初愈一个又受了伤，饭都快没得吃了，实在是没钱，您再宽限几天……几个月吧？”

　　叶瑾磕完了瓜子，拍拍手道：“知道你兜比脸干净，先欠着，不过得算利息啊。”

　　“啊？”楚齐哭丧着脸，这债是越欠越多了，怎么得了。

　　“你小子还挺厉害，竟然使唤起他干活来了。”叶瑾笑着看向白昶，“能让这样的人物翻土挖地，也算是江湖一大奇闻了，可惜没法告诉别人，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楚齐没太明白，“叶大夫，难道你知道他是谁？”

　　“不，我不知道，你最好也别知道。”叶瑾取出一包药扔给楚齐，“一天两次热水冲服，赶紧养好伤给我采药去。”

　　楚齐看着手里的药，明白了叶瑾的一片好心，一阵感动，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叶大夫，大白的那把剑……你看可不可以还给他？”

　　“少得寸进尺。”叶瑾没好气，“我说过，想要让他自己来找我。”

　　楚齐挠挠头，不明白这两者有啥区别。

　　“大白……”叶瑾乐，“你管他叫狗的名字，他知道吗？”

　　“他也姓白啊，叫大白多顺口。”

　　“他告诉你名字了？”

　　“是啊，他说他叫白常，还是白长来着，我也不太清楚。”

　　叶瑾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得看向正在挖土的白昶，道：“小子，你记着，千万别和外人说起他的名字。”

　　“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叶瑾说完就走了，看着像是来饭后散步的。

　　白昶停下锄头，抬头看过去，只看到叶瑾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大夫，不简单。

　　这块地并不大，白昶一天就翻完了，楚齐又让他去鸡圈挖了几铲鸡粪埋进去，翻搅均匀后总算大功告成。

　　“辛苦了，快去歇着吧。”

　　楚齐让白昶去歇着，自己捡了些石块垒在周围，将菜地隔开，看着也清爽。白昶见他挺费劲，便帮他一块儿搬石块，还没垒完天就黑了，楚齐说明天再干，生火做饭，特意给白昶炒了肉片加鸡蛋补充体力。

　　因这一日体力消耗过大，白昶吃得多了一些，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杂面也不剩多少了，楚齐少吃一些，把自己的份匀给他，来到房间拿出攒在箱子里的所有积蓄，点了点，所有铜板加起来总共不过五两银子。

　　这是父亲给他留下的所有积蓄，先前有钱的时候父亲给村里修路办学堂，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虽还有些母亲的首饰，看着挺值钱的样子，但他舍不得拿去当，拿出来看了看又装进首饰盒里，放在了柜子的最上层。

　　他拿出二百铜钱来，用布袋装好，打算明天去一趟镇上，买些粮油米面，再买些菜苗瓜种来，得在谷雨前都种上才行。

　　第二天楚齐起了个大早，换上最体面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收拾清爽，又用篮子装了几个鸡蛋。本想让白昶看家，但转念一想，带他出去走走说不定记忆能恢复快些，顺便给他买身衣服，不能老给他穿父亲的旧衣服。

　　他来到柴房叫醒白昶，白昶睁眼的一瞬间，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压迫感，仿佛野兽在看一个猎物。他还看到他的右手本能般握住了放在床边的一截木枝，下一刻木枝就指向了自己的脖子。

　　“干什么你，吓我一跳。”楚齐不由后退，心惊肉跳的。

　　白昶很快就恢复原样，似乎也对自己的举动感到不太理解，说了句对不起，默默放下木枝。

　　想到他以前很可能是个闯荡江湖的大侠，警惕一些也正常，楚齐没多想，让他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块去镇上赶集去。

　　“快点，晚了就赶不上石大叔的牛车了。”楚齐催促，他可不想走十多里的路去镇上，得把他累死。

　　白昶也不耽搁，穿好衣服就出来了，楚齐见他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理理，只得帮他梳理扎好，看他一身粗布旧衣也不掩出众的模样和身段，开玩笑道：“你再不恢复记忆，我就把你拐到镇上卖了，一定能得不少钱。”

　　白昶看他一脸稚气单纯，心想就你这傻乎乎的模样，谁被卖还不一定呢。

　　楚齐给大白放了吃的和水，叮嘱它好好看家，锁好屋门就和白昶出发了。

　　此时天还没大亮，天边山坳已渐泛红，日头慢慢升了起来，路旁鸟鸣清脆，清风徐来，风中虽犹带着早春的清冽，却并不让人觉得寒冷，反而舒爽清透，舒服极了。

　　楚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腿上的疼痛仿佛都淡了许多。身后白昶不紧不慢跟着，只有脚步声传来，让楚齐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石屠户每隔几日就会去镇上卖猪肉，楚齐没少搭他的牛车，他们到的时候石屠户正好装完了车，石果儿坐在车上冲他招手，她今天也要一块去帮忙。

　　“阿七，你快些。”石果儿性子随他爹，是个性子豪放的姑娘，老远就听到她的喊声了。楚齐拉着白昶加快步子，先把鸡蛋给了石屠户媳妇，两人客气了几句，他熟门熟路爬上牛车，拉白昶也坐好。边上就是用布盖着的猪肉，散发着浓浓的肉腥味，不过楚齐闻惯了，白昶也不觉得有什么，面色如常。

　　“阿七，带你家那位去镇上啊。”石屠户驱赶牛车，扭头看了看白昶，道：“这白白净净的，能干活吗？”

　　楚齐无奈，懒得解释了：“能，他力气可大了。”

　　“那就好，你也该找个人了，一个人多辛苦。坐好了。”

　　石果儿和楚齐坐一边，白昶坐一边，她偷偷看白昶，撞撞楚齐胳膊：“模样可真好看，你带他去镇上，不怕他被人拐跑了么。”

　　楚齐哭笑不得：“他受了伤我救了他，咱俩不是那种关系，等他好了就会走了。”

　　“啊？那不是可惜了。”石果儿一脸惋惜，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我也不知道，就叫他大白吧。”楚齐想起叶瑾说的话，便没说出他的名字。

　　石果儿掩嘴笑：“你怎么管人叫狗的名字，真不厚道。”

　　“那有什么，大白可不是狗，它是我的家人。”

　　“嘻嘻你和狗是一家么？”

　　“……和你说不清楚。”

　　他们的对话看似隐秘，其实都被白昶听在了耳朵里，他依旧面无表情，当做没听到。

　　牛车晃晃悠悠沿着乡间土路而行，慢而悠闲，让楚齐有些昏昏欲睡，石果儿起得早，已经靠着楚齐肩膀迷糊睡了，楚齐只好坐正了让她靠着睡。

　　白昶也闭着眼睛，但他没有睡，脑中思绪飞快转动。这慢吞吞的牛车反而让他想起曾骑马飞驰的情形，呼啸的风拂面而过，那般快意潇洒，他知道，那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