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x囚犯医生]Living Hell》亓官崆泠

4、第 4 章

　　罗利济必须承认自己昨晚把徐文祖说的跟房东大婶认识的话也给当成玩笑了，着实是徐文祖光鲜亮丽的形象跟这个破败不堪的考试院太过于不搭，这让他此时此刻感到非常的尴尬。
　　聊了几句罗利济才知道徐文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专门来找他的，而是四楼的住客有人生了病，拿不出钱去医院医治，大婶怕有个三长两短祸害了她的地方，就给徐文祖打了电话。
　　这其中的缘由罗利济还不清楚，徐文祖在四楼忙着给人看病的同时，他正在迅速的打理自己的仪表。
　　考试院的热水是有些不稳定的，时冷时热，罗利济打开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滚烫的水烫了个正着，去开喷头的胳膊立刻就红了一片，蒸腾起来的热气让他后撤了几步，再伸手去试探，水温又降了不少，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罗利济还是没有摸清楚它的规律。
　　趁着水温还算正常，罗利济紧赶慢赶的清洗了身上残留的汗液，又抓紧时间洗头，在打泡沫的时候，他在一片水声中突然听到了自后方接近的细微脚步声，转过身看向浴室门上的窗户，外面却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啊！”洗发水的泡沫趁机流进了眼睛里，罗利济低声痛呼，赶紧转过身去清理，可还没等他能顺利的睁开眼睛，又有脚步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视线受阻的情况下，罗利济只能屏住呼吸仔细的去分辨脚步声的距离，但回答他的只有水流的声音。
　　喷头流出的水就在这个时候变得冰凉，罗利济手忙脚乱的将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无奈草草结束了洗浴。
　　这里的洗衣机罗利济是不敢用的，上次打开看见里面的污渍就打消了念头，只能每次都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抱回房间，等着去外面洗。走过他刚才听见脚步声的走廊时罗利济特别留意了两侧的房间，这一层平时没什么人使用，大婶也没有把门全锁上的习惯，里面都是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杂物，上面落着薄薄一层灰尘，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罗利济有些紧张的加快了脚步，他上一次产生幻听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之后，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就是有脚步声在他身后时隐时现，等他去看，又什么都没有，本以为很久没有出现这个症状，应该已经好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幻听？
　　上楼的时候，罗利济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真实的人或者事物来对他进行干扰，不然很可能像那次一样，因为过度的紧张而产生轻微过呼吸的症状。
　　“哒，哒！”
　　耳侧的神经快速跳动的同时，罗利济又一次听到了脚步声，这一次更加的沉重，而且，更近。
　　“罗利济？”
　　突然从头顶传来的声音让罗利济猛地抬起了头，这个声音和语气，跟他梦里听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台阶上方的平台上站着的是徐文祖，罗利济仰视着他，只觉得徐文祖在这个角度下低垂的眼睑透着冰冷的光，仿佛要刺穿他一般，让他周身冰冷。
　　“我这边忙完了，要一起去吃饭吗？”徐文祖再次开口询问，稍微弯起一点的眼角让刚刚罗利济看到的寒意消失殆尽，“虽然这附近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不过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罗利济的声音堵在喉咙口，只能稍微点了点头，他像是刚刚冲了一个冷水澡一样，感觉自己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时候他更希望刚才看到的也是幻觉，至少在这几次接触中，本能使他对徐文祖有所顾忌和提防，可偏偏徐文祖在行事上，让他挑不出一点问题。那个梦，也不过是他潜意识里的防备，跟徐文祖扯不上半点关系。
　　逃避似的从徐文祖身侧越过拐进了三楼的走廊，罗利济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深呼吸了几次才将过快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他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庆幸离上班还早，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用来恢复正常。
　　徐文祖选的小餐馆是一间韩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窗明几净，不同这附近的餐馆大多一副昏暗的样子，老板娘跟徐文祖很熟悉，见他进来就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还顺带打量了好几眼罗利济，之后就钻进了后厨，好一会才出来，手上已经端了做好的饭菜。
　　“难得看到徐医生休息日出来，以前都找不到人的。”
　　“稍微有点事。”
　　“我刚才还想着打电话预约明天带女儿过去看牙，上次被他爸带去别的地方治疗的牙晚上总是疼，哭的可烦死我了，这次一定要徐医生帮我给女儿彻底治疗一下。”
　　“明天上午的话我能挪出时间来，下午已经约满了。”
　　“那我明早九点过去可以吗？”
　　“可以，我安排一下。”
　　“太感谢了，那我就不打扰徐医生跟您朋友吃饭了，算我请客，你们慢用。”
　　“这不好吧？”
　　“您这说的哪里话，这么点小事，应该的。”
　　老板娘风风火火的跟徐文祖聊了几句就去招待新来的客人，留下面对着一桌子有些过于“丰盛”的饭菜错愕的罗利济和神情自然的徐文祖。
　　他们只有两个人，可是老板娘光是小碟的泡菜就装了七八碟，还有两大碗汤和配好料的拌饭。
　　“这好像跟填饱肚子有些差距。”罗利济还记得徐文祖约他吃饭时说的话。
　　徐文祖在装的满满的餐盘上拿起了唯一的一罐啤酒，将剩下的连着餐盘往罗利济面前推了推，开口道：“时间还早，可以慢慢吃。”
　　“我不是说吃不饱。”罗利济又将餐盘推回了原位，他想表达的是这个量有点多，他一碗都未见得能吃完，很难见到小餐馆用这么大的碗装食物的，可能比他的脸还要大上一圈，明明隔壁桌的碗都是正常大小。
　　徐文祖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我中午吃过饭了。”
　　“那你还约我吃饭？”
　　“嗯，我只是，很喜欢罗医生吃东西的样子。”徐文祖压低了声音，拿起一根筷子指向罗利济的嘴，“所以才特地约你来吃饭。”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东西的样子？”罗利济不解的问道，他记忆里从来没在徐文祖面前吃过东西，而且徐文祖的动作和用词怎么显得这么有歧义？
　　“在你来这里的第一天。”徐文祖很快就解答了罗利济，他放下筷子，拉开了啤酒上面的扣环，将开口转了个方向也推给了罗利济，“我很喜欢观察别人，那天偶然看到你在便利店门口吃东西，所以特地过去药店打了声招呼，我觉得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就像现在这样。”
　　罗利济顺着徐文祖的手指将视线落在啤酒罐的开口边缘崩溅出来的几滴酒水上，开口回问道：“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我们适合做朋友？”
　　迎接罗利济的是短暂的沉默，直到他等徐文祖的回答等着有些焦躁，抬头看过去，正好迎上徐文祖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影子，乱糟糟不经打理的头发，起了褶皱的衣服领子，是一个与印象中的自己相差甚远的形象，这样的自己还能有什么优点能让徐文祖这样的人主动接近他？
　　但是徐文祖似乎不这么认为，他近乎炽热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罗利济，然后视线逐渐转移到罗利济的脖子上。
　　“如果有人掐住了你的脖子，想要剥夺你的呼吸和生命，你会怎么做？”
　　罗利济听到徐文祖这样问他。
　　如果换成以前，罗利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他会尽可能的挣扎和求助，试图救下自己的性命，可是如今的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吼叫着让他选择另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想都不敢想过的回答。
　　“如果是我，我会先夺走他的，让他没有机会靠近我。”徐文祖伸过手，成抓的手势置于罗利济喉咙前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罗利济的脖子，再稍稍用点力，就能夺走罗利济的呼吸。
　　在这个或许称得上是危机的时刻，罗利济条件反射下不是自己后撤，而是抓住了徐文祖的手腕，力气之大是他没有想到的，很快徐文祖较一般人白上许多的皮肤上就泛起了瘀痕，沿着罗利济手指的形状红了好几道。
　　徐文祖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罗利济意识到自己的过当行为，赶紧松开了手，带着歉意看着徐文祖手腕上的痕迹，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的不是吗？”徐文祖收回了胳膊，垂下的衣服袖子将罗利济捏出的红痕尽数掩盖，他笑弯了眉眼，像是找到了什么宝物一样眼神明亮的盯着罗利济不放，接着说道，“毕竟我们是同类人，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你跟我知道。”
　　语毕，徐文祖就起身离开了座位，在罗利济的注视下走出了餐馆，罗利济还看到老板娘追出去问徐文祖怎么没吃就走了，后面的对话他听不清了，他只觉得耳边嘈杂的一片，有好多个不同的声音在告诉他。
　　“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你跟我知道。”
　　他刚才在想什么？罗利济自己问自己，也自己回答了自己，他在想，如果有人要杀我，我就在他之前，让他失去杀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