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x囚犯医生]Living Hell》亓官崆泠

3、第 3 章

　　罗利济回到住所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房东大婶一见到他就大惊小怪追着他问了好一会衣服上的血迹是哪来的，直到他关上房门还在外面扯着嗓子让他要做好人，这里可容不下捣乱的人。
　　这都是哪跟哪啊？罗利济将自己甩到床上，眼皮沉重的上下打架，脑子里却还在不停的回想昨晚的事情。
　　徐文祖将车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男性领着两个年轻人在一栋更像是车库模样的建筑前等待，见他们到了，两个年轻人就手脚麻利的连人带担架顺着一侧开着的门抬了进去。
　　“先给他来一针抗生素！”
　　“知道了，师父！”
　　男性喊了一嗓子，很快就从里面传来了回话声。
　　罗利济跟着徐文祖下了车走过去，堪堪走到男性面前，就被根本不认识的男性抬脚踹了一下。
　　“臭小子！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你也不怕他感染了！”
　　罗利济被踹的趔趄了一下，还没等站稳又被拎着耳朵吼了一通，也说不上是腿更疼还是耳朵更疼。
　　徐文祖好心的扶了罗利济一把，介绍道：“这位是姜医生。”
　　罗利济打量着姜医生，顺势欠了些身子算是打招呼，他可不想跟这位握手，很明显对方看他不是很顺眼，没必要自找不快。
　　姜医生提起一口气，还有心再说些什么，扫了徐文祖一眼，张开的嘴硬是憋住了，但也不理人，就径直转身往里走。
　　罗利济莫名其妙的看着姜医生走远，心里还有些愤愤，他身边的徐文祖似乎是觉得有趣，轻笑出了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进去吧。”
　　徐文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什么魔力，罗利济心中积蓄了半截的怒气被这么个短句砸了一下就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现在还处在有求于人的状况，而且他也并非善于与人起冲突的类型，最主要的是他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暂且相信徐文祖不会坑他。
　　早他们一步进来的姜医生已经将罗利济缝合好的胸腔重新打开，看了好一会才抬头，目光严肃的看着罗利济，问道：“小子，哪里出来的医生？”
　　“泰江……医院。”罗利济犹豫着将医院的名字说了出来。
　　“你叫罗利济吧？”
　　“啊，是。为什么您知道我的名字？”
　　本还因为刚才受到的待遇有所不满的罗利济如今惊讶更甚，他自认不是什么有大名气的医生，甚至连教授评级都摸不到边，怎么会有人能认出他。
　　“废话一通！老子见过韩国所有医生缝线的手法，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姜医生又暴躁了起来，吼完罗利济又将目标换成了徐文祖，“你怎么跟泰江医院的医生搅合到一起了？”
　　“偶然路过。”徐文祖淡淡了回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罗利济观察到姜医生得到徐文祖的回复后又一次的欲言又止，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姜医生很怕徐文祖。
　　这一发现让罗利济再次提高了警惕。
　　一开始也是，就看姜医生的性格也不会是大半夜为了一通电话就跑去外面等的人，他却带着人去外面等了，甚至他们一抵达，就将病人抬了进来。
　　“愣着干什么呢？泰江的罗医生，过来帮忙！”
　　只是晃神了几秒，姜医生的大嗓门就重新响了起来，罗利济的视线在徐文祖身上多停留了一下便移开，边走过去边解释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泰江医院的医生了，而且行医执照也被扣了。”
　　“知道，你不是进监狱了么。”
　　姜医生指示两个弟子给罗利济穿上防菌服，漫不经心的就将罗利济最不愿提及的事情说了出口。
　　“那……您还让我帮忙。”
　　“臭小子！医生最重要的是执照吗？啊？重要的是技术！”
　　“……”
　　说到这个份上，罗利济也只好闭嘴了，再次手术前他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徐文祖，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更好了，唇边挂着的笑意已经漫上了眉梢。
　　这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闭合式引流手术并不难做，罗利济从一开始就不敢小瞧姜医生的能力，能够在这个年纪还在做黑医的，无一不是手腕强硬的老医生，事实也证明他比起姜医生还是稚嫩了不少，年龄和经验的差距让他也只能作为助手配合完成了手术。
　　很久没有经历这种精准迅速的手术过程了，罗利济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强迫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皱着的眉头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舒展了开来。医生这个职业，本是他这一生中都决定为之努力，为之奋斗的方向，只是因为他想救更多的人，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而他也为了这个莫须有的错误失去了一切。或许，能够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将所有都连本带息的夺回来。
　　“罗医生住在哪里？姜医生的人开车送我们回去，那辆车想必你也不喜欢乘坐。”
　　徐文祖一直等到手术结束，才叫了姜医生去里面聊了一会，出来就看到坐着发呆的罗利济，他很好奇罗利济在想什么，攥着的拳头用力到关节都在发白，看了许久，才出声打扰。
　　“我住在伊甸考试院。”罗利济闻声惊醒过来，抬头看向身材高大的徐文祖，这个角度比他站立时感受到的压迫力更甚，他不禁想到，如果是徐文祖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会怎么处理？
　　“伊甸吗？真巧，那里是我认识的一位大婶开的。”
　　“是吗？是位很有能力的大婶。”
　　“自然，大婶她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有能力。”
　　这是他们分开前最后的对话，罗利济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反复品味着徐文祖的最后一句话，那个语气和音调都仿佛话中有话一样，直到他陷入梦境，徐文祖的身影都还萦绕不去。
　　一觉睡到下午，罗利济才满身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不同于他服刑期间借着做夜班医生的好处住在医务楼，而是住在一个闭塞的狭窄暗室中，只开了一扇小型铁窗的厚重铁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光线中，总有人的影子来回走动，外面有人在小声的说着话，过了很久，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一切的声音都消失无踪，他看着那个影子在门口站了好久，然后铁门被打开了，声音沉重的铁链被人抽动，大片的光线照射进来，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缝着眼边适应光线边努力的去看清来人的模样。
　　“罗利济。”那个人开口，声音中像是含着气泡，却不显得湿黏，反倒清冷，念着罗利济的名字，听上去亲切又疏远，让他迎着光睁大了双眼。
　　从梦中坠入现实的感觉伴随着头痛让罗利济艰难的坐起身，他摩挲着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6个小时，是他熬大夜之后正常的睡眠时间，可因为做梦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虽然已经醒了，意识还是模糊的一片，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足足缓了五分钟，罗利济才觉得头痛消退，他抬手狠狠的揉了一把脸，死活也想不起来梦里看到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是他感受到的情绪还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是恐惧。
　　是令罗利济浑身战栗的恐惧。
　　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罗利济的视线沿着掌心的纹路一条条的看过去，借由这样机械式的重复行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心中告诉自己那不是真实的，他从来没在监狱中进过禁闭室，也不曾认识过这样的一个人。
　　直至呼吸渐渐平稳，一墙之隔的走廊里来自那扇每天都开着门播放视频的房间的嘈杂声音钻进耳朵，罗利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摸了一把身上因为出汗变得潮湿的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然后出门找一个人比较多的地方吃一顿饭再去上班，他迫切的需要人群，将自己置身在喧闹的环境中，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但似乎老天都不让罗利济如愿，还不等他行动，门外就有脚步声靠近，随后就被大力的拍响，房东大婶的声音清楚的传了进来。
　　“醒了吧？有人找你呢！”
　　罗利济不知道谁会跑来这个地方找自己，他出狱后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处，包括自家妹妹都不知道他住在这里，可是想到这里的瞬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他连忙穿上鞋子打开门，声音急切的问道：“是谁找我？”
　　“哎哟，吓我一跳！”大婶后撤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罗利济，“你走路没声的吗？”
　　罗利济把着门，琢磨着要不要说一下这么小的屋子一步就迈到门口了，根本不需要走路。
　　“算了算了，臭小子你也没说认识我们文祖啊！”大婶严厉的脸重新挂上了笑容，一把捞过罗利济的胳膊就往外拖，“赶紧的吧，等着你呢。”
　　“大婶，门……”罗利济被大婶的蛮力拽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回头看向自己半敞着的门，“我的门还没关。”
　　“没事没事！”大婶爽朗的笑了，紧接着高声说道，“303有事情跟我出去，你们几个臭小子可不许动他的东西，要是我回来发现你们手脚不干净，可别怪我！”
　　“大婶我还没换衣服。”罗利济不用细闻都嗅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这个形象真的不适合见人。
　　可是大婶的手臂也不知怎么就那么有力，罗利济挣扎了几下都没挣脱开，只有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楼梯的方向走。
　　“这是在做什么？”
　　只差几米就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徐文祖的身影从楼下上来，见到他们两个，发出了疑问。
　　“徐医生。”
　　“文祖啊，人在这。”
　　罗利济和大婶同时发出了声音，徐文祖似乎是被他们中的某人逗笑了，又觉得不合时宜抬手挡了挡嘴。
　　“大婶啊。”徐文祖再开口语气中满是无奈。
　　被点名的大婶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顺着徐文祖的视线转头看向罗利济，此时她才发现被他拽着的罗利济在拉扯之间衣服的领口大开。
　　“哎哟，身材不错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