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天也要好好种田呀》吕轻语

246、军令状

　　燕天雨皱眉，看向并肩而立的卫轲。

　　他垂眸，嘴角扬起，然后对上军士的不耐烦的眸子：“那就请你通告你家主子，就说在京都打架的那位，就在营外等着他。你且看他让不让我们进去。”

　　两个守门的军士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怀疑地看燕天雨。

　　燕天雨一脸坦荡，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看着，随着两位军士脸上渐渐出现的动摇之色，他的嘴角越扬越高。

　　终于，其中一个军士有点怂，冲另一个点点头：“你先看着，我去回禀一下。”

　　另一个军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他拿不定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收起了眼高于顶的颜色，两眼看向远处，好像面前的人压根不存在。

　　“二丫，你没事吧。”薛幡子目睹卫轲从一脸期待到落寞，心中有些担忧，便悄悄上前一步，轻声询问。

　　卫轲微微转头，给了他一个苦涩的笑容。

　　当看到那一身甲胄，大步行来的身影，卫轲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那是曾经她日日盼归的心上人呀，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所有的美好都已经是泛黄的日历，留在那遥远的过去。

　　庄文承老远就看到了怔怔看着他的卫轲，他脚下有一丝犹豫，然而，下一秒，他便毫不犹豫地踏出去。

　　“你怎么来了？”庄文承站在燕天雨面前，奇怪地问。

　　“正好路过，想到你这里来找个人。”燕天雨往前挪一步，挡住在卫轲的面前，“你的属下不让我们进去，不知道你怎么说。”

　　“你要知道，这里是疫区，你们既然没事就应该赶紧离开。还往这里跑，难道是嫌命太长了吗？”庄文承发现他们之中有两个陌生面孔，他的眸子不由收缩。

　　“我是不想啊，奈何二丫想要寻夫，你若是还念着我们相识于微时的这点情谊，便让我们进去找一找。”燕天雨说着，偏头想要看看营地内部的动静。

　　庄文承的牙咬了咬，故作轻松地笑道：“抱歉，这里是军事重地，不能让人随便就进去。难道天下的女子，都可以以寻夫为名，闯军营吗？”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难道你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谁吗？他是……”燕天雨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庄文承硬邦邦地说道。

　　“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好啊，好你个张文承，一定是当初在京都我没有把你打醒。来啊，继续！”燕天雨说着，撸起袖子，就准备跟庄文承打架。

　　对，打架，赤手空拳的那种贴身搏斗。

　　“别闹，这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大事。不要把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也不要不明真相就为了别人喊打喊杀。这里是军营，苏不奉陪。”庄文承说罢转身便要走。

　　“等等。”卫轲焦急地喊道。

　　庄文承闻声，整个人瞬间石化，他怔怔地站立原地，内心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回头看看她，可是理智让他不能回头。

　　他披风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卫轲发现他没有再走，立即越过燕天雨，站到最前面：“我猜他一定在，也许是他不允许你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但是，只要他活着，我就一定能够救，真的。也许别人不知道，可你一定……”

　　“够了！我是承公子，不记得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军营，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庄文承说罢，大步往前走。

　　“我能救人，所有患有疫病的人！”卫轲大急，脱口而出。

　　在场的人瞬间都被她的话惊到了，就连庄文承也猛然回身看向她。

　　他刚刚故意不看她，这一眼看去，原来她还是当年模样，只是眉宇间少了俏皮可爱，多了几分妩媚。念念不忘，久久回想，梦里倩影不过是她本尊的万分之一。

　　他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默默闭上。

　　“放他们进来。但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入军营，其他人在营帐里暂歇。什么时候疫情解除，什么时候你们才能见面。”

　　“喂，张文承你什么意思！”听到庄文承这话，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燕天雨，“你这是拿我们的命要挟二丫吗？你也太卑鄙了！”

　　“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逞能。”庄文承盯着卫轲，很想她改变主意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说能，就能。”卫轲转头让薛幡子把车上的口罩拿出来，并叮嘱薛幡子看好自己的东西。

　　燕天雨有些担心：“二丫，你确定吗？虽然我不想你守寡，但是比起你丧命，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即使这整个黎国都没了，我也一定能让你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卫轲感激地看向燕天雨：“谢谢你天雨，有你这句话，我就算真死了，也会非常开心。”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燕天雨有些慌，觉得非常不吉利，恨不能时光倒流，收回自己的之前的话。“反正，你记着，就算哪天走投无路，你还有我。”

　　“嗯，谢谢你。”卫轲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庄文承走去。

　　庄文承只觉得时间仿佛凝滞，她正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一步步地向他走来。她的脚步落在地上那细微的声音，落在他的耳里，仿佛一下下重锤落在他的心头。

　　他咬紧牙，缓缓闭上眼，双手紧握，手背青筋直暴。

　　去年，他原本给卫轲写信，没想到恰巧听到了齐卿卿和师父的对话。这番对话，讲述的是当年神农一族灭门的往事。他本已经打算离开，不巧被他们发现。

　　于是，师父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从此，碧月剑派多了一个横刀夺爱的小师弟，倍受师兄弟们的记恨。而江湖上，出现了一对侠名眷侣。

　　他们联手，差点将十大将门的夏侯将军送上断头台。往后还有更加艰巨和艰险的任务。

　　当他睁开眼时，卫轲已经走到他眼前，他不断警告自己，未来还有好多艰险之路等着自己，现在做什么都不适合。

　　他换上无情的面容，冷眼看着她：“你现在还来得及离开。”

　　“走吧，带我进去。”卫轲取出一个口罩，戴上，同时递给庄文承一个，“戴上吧，以防万一。”

　　庄文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来。他低头，看到那粗糙的针脚，便知道这是她亲自缝制的，没有迟疑，照着她的手法将口罩带上。

　　“庄翰在哪里，我想先见见他。”卫轲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庄文承戴口罩的手僵了僵，冷声道：“跟我来。”

　　卫轲见到庄翰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虚脱，躺在床上，半靠着枕头，手有气无力地握着一本书，似正看得入神。

　　这个营帐是独立的，专门给庄翰搭建的，里面并没有其他病人。

　　因此，有人进来，庄翰想也不想，便问：“这的药不管用呀，多请几个大夫吧。”

　　“嗯。”庄文承愣一下，轻轻应一声。

　　庄翰听声音有些闷闷的，便放下书，看向他。

　　这一看不打紧，正对上卫轲的眼，虽然她带着口罩，他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来：“胡闹，你跑这里来干嘛？”

　　庄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没能起床，腹中便又是一阵绞痛，疼得他跌回床上。

　　“你……”卫轲疾步上前，扶住他，“你这样多久了？”

　　“有两天了，你赶紧出去。别被传染了。”庄翰焦急地推她，想要将她推出去。

　　“不用麻烦，我跟承公子立了军令状，一定会治好这些人。当然，也包括你。”卫轲开始查看他的症状，“别动，躺下，让我按按看。”

　　“胡闹……文承，快将她送出去，这里太危险了。”庄翰不听，一边抵抗，一边冲门口的庄文承说道。

　　谁也没有留意到庄文承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两个。

　　“废话，不是讲究望闻问切的嘛，我不查明你的状况，怎么对症下药。”卫轲不管庄翰的抵抗，强行将他按倒在床。

　　卫轲原本不是庄翰的对手，只是庄翰经过这两天的折磨，已经元气大伤，压根像一根软面条。卫轲没怎么用力，就解决了他。

　　虽然人已经败下阵，庄翰嘴上却没有认输：“我说承公子，你再敷衍，也不能让一个厨子来干大夫的活儿呀，你这是盼着我们早点上西天呢。”

　　“闭嘴，你才是厨子，你全家都是厨子。看不起谁呢，没见过十项全能的呀？”卫轲索性掏出口罩，强行给庄翰戴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卫轲虽然这么闻着，却没有摘掉。

　　卫轲伸手轻轻按他的腹部：“这里疼不疼？”

　　庄翰摇摇头。

　　“那这里呢？”

　　“有时候会。”

　　“这里呢？”

　　“刚刚还疼来着。”

　　“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吗？从开始有征兆开始。”卫轲一边观察庄翰的面部变化，一边询问。

　　“哦，两天前，我刚进城，走到……”庄翰被她一按，身体舒服很多，便将经过如此这般地说出来。

　　庄翰没有看到，庄文承却是看到卫轲指尖注入庄翰体内的荧光。

　　他黯然退出营帐，在门外站了半晌，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