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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下午四点差点儿,到了响岭头村,直接开到了事先订好的民宿楼底下。老板娘很热情,指挥他们在院子里停了车,帮他们登记房间。卢惜拿身份证出来的时候,贺冰洋歪着脑袋看,卢惜把身份证递到他眼皮底下,笑着说:“给你看,你要看什么?”
      贺冰洋诚实的说:“看不可老师的生日。”
      卢惜扬了扬下巴,说:“把你的身份证也给我看。”
      贺冰洋递给他,说:“登记好了搁你背包里吧,我们一会儿出去就背你的这个小双肩包就好了。”
      卢惜看了看手表,说:“一会儿还出去么?”
      老板娘抬头说:“三折瀑不远,过去兜兜时间来得及。”

      两个人放好行李,背了两瓶水就出门了。响岭头村这边下午也应该下过雨,石板路,青瓦房子,香樟树,全是湿漉漉的,山上也是薄雾环绕,轻霭飘摇。
      贺冰洋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好舒服。”
      三折瀑景区,一共有三个瀑布,分别叫下折瀑,中折瀑和上折瀑。时间不早了,两个人本来只想随便转转,没想到看完下折瀑就想看中折瀑,看完中折瀑又非看上折瀑不可。一口气爬了两个多小时,等他俩爬到上折瀑时,山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两个人对着上折瀑你一声我一声的吼了一通。
      贺冰洋一只手撑在卢惜肩上,说:“唉,没想到不可老师体力还不错呢。”
      卢惜笑着说:“什么话?”
      贺冰洋说:“不可老师比我大了快六岁呢,平时又那么忙,肯定没时间锻炼身体吧,我还怕不可老师跟不上我。”
      卢惜说:“大六岁而已,又不是大了六十岁。我们一会儿比比,看谁先下山。”
      贺冰洋说:“哎哟,来真的吗?输了可怎么说?”
      卢惜说:“随便你要怎样?”
      贺冰洋想了想说:“不可老师输了的话,一会儿进村子后就给我背回酒店去,如果我输了也一样,背不可老师回酒店。”
      卢惜说:“你是想把村子里的人笑死吗?”
      贺冰洋说:“行不行嘛?”
      卢惜说:“行吧。”
      话音未落,贺冰洋已经往回跑了。
      卢惜喊:“你这个家伙犯规啦!一边喊着一边也追了出去。”
      跑了一半,天就慢慢黑了。
      卢惜在后面叫:“贺冰洋,别跑了!天黑了,看不见啦!快停下,小心摔跤!”
      贺冰洋在前面答:“不可老师,承不承认输?”
      卢惜担心贺冰洋摔跤,要在山里摔一跤可麻烦了,于是喊:“承认,我输了,一会儿下山了我背你回酒店。”
      结果贺冰洋在前面说:“不可老师,等一下,我拿手机录个音,我喊一二三,不可老师再说一遍。”
      卢惜笑得不行了,等贺冰洋说了一二三之后,喊:“卢惜输了,卢惜背贺冰洋回酒店。”
      贺冰洋听了卢惜这句把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块儿说的话,忽然心神荡漾。看着卢惜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向自己走近,尽然呆住了。
      卢惜站在贺冰洋面前,笑着说:“慢点儿走吧,太黑了。”
      贺冰洋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卢惜。
      卢惜问:“怎么了?”
      贺冰洋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卢惜感觉贺冰洋的呼吸都扑到了自己脸上,不觉抬起手摸了摸脸,连心都觉得痒痒的。
      贺冰洋一把抓住了卢惜的手。
      卢惜看着贺冰洋的眼睛,良久,将他的手回握住,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点开了手电筒。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到了通往村子的石子路上。
      卢惜放开贺冰洋的手,笑着说:“要背吗?”
      贺冰洋把那只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说:“先去吃饭吧,吃了饭不可老师再背我。”
      晚上的响岭头村灯火通明,一片热闹。街边停了好多沪牌的车子,沿路的馆子里全是吃晚饭的人。两个人随便进了一家,点了三菜一汤,让服务员上了一大碗饭。贺冰洋刚要伸手,卢惜已经将碗拿在手上,盛了满满一碗饭给他。笑着说:“快吃,小伙子经不起饿。”
      贺冰洋裂开嘴笑起来。
      吃好饭,两个人走出馆子。卢惜将背包背在胸前,往门口的台阶上半蹲下来,回头对贺冰洋说:“来吧,小朋友。”
      贺冰洋毫不客气的跳到卢惜的背上。
      卢惜背着贺冰洋走在村子的主干道上,引得路人都向他们行注目礼。贺冰洋把头埋在卢惜的肩上使劲笑。
      卢惜说:“别笑了,抖得我都没有力气了。”
      等走回到民宿。老板娘正站在大门口嗑瓜子,看到卢惜背着贺冰洋进来,吓了一跳,说:“怎么?扭到脚了?”
      卢惜只好点点头。
      贺冰洋搂着卢惜的脖子忍着笑。
      老板娘说:“要不要我给拿点红花油?”
      卢惜说:“哦,不用了,不太要紧,多谢啦!”
      等上了楼,贺冰洋忍不住哈哈大笑。
      卢惜一松手给他扔在地上,说:“笑毛线啊,笑了一路。”
      贺冰洋靠在走廊墙上笑得捂肚子。
      卢惜拿房卡开了门,走进去,又把脑袋伸出来喊:“进不进来?不进来我锁门了!”
      贺冰洋进了房间继续笑。
      卢惜不理他,拿衣服洗澡。结果贺冰洋拦着他不让他进洗手间,说:“我先洗!”
      卢惜终于笑出了声,说:“你先洗你先洗,这也要抢。”
      卢惜听到贺冰洋洗澡时还在笑,不觉得自言自语,神经病啊。说完自己也笑了。

      卢惜洗好澡出来,见贺冰洋还坐在床上看手机,说:“不是要抢着洗澡的么,洗了又不睡,不困?”
      贺冰洋刚才大概笑够了,这会儿又换了个模样,像个小兔子乖乖一样抬起头,看着卢惜擦头发,说:“我还想和不可老师聊聊天呢。”
      “聊吧。”卢惜把浴巾搭在椅背上,坐到了自己床上。
      贺冰洋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不可老师和我出来,女朋友有意见吗?”
      卢惜薅了薅半干不干的头发,慢慢说:“有意见……又怎样……”
      贺冰洋坐在床上,躬着膝,把被子拉上来遮了半边脸。
      卢惜笑了一下,说:“她也不是对我出来玩有意见,她就是对我花钱有意见。”
      贺冰洋嘴捂在被子里,闷闷的说:“能讲讲不可老师和不可老师女朋友的事情吗?”
      卢惜把头昂起来靠在床头上,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想陷进回忆里。半天才开口说:“你想听?”
      贺冰洋点点头。
      卢惜说:“好吧……我们大学同班同学,大概大三的时候吧在一起。我家里条件不好,我爸爸很早就去逝了,我大学毕业我妹妹还在念初中,其实家里负担很重,我已经找好工作了,但是她找不到合适的,就要我和她一起考研,于是就又读了三年书。硕士毕业,我在青岛大学做助教,她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是她能力不行,她就是眼光太高,其实还蛮多单位要她的,她都看不上别人,连青岛那个地方都看不上。于是她又考博,我是坚决不和她一起考了,当时我妹妹还有一年高考了,我妈妈身体又不好,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她们。她考到上海外国语,叫我和她一起到上海来,说不来就拜拜吧,当时我妈妈和妹妹都劝我,让我到上海来找工作。我想我们已经谈了五年了,互相都习惯了,都二十六七岁了,真分开了,估计也没有时间精力和心思再重新来过一遍,于是就和她一起来了。前年她要结婚,要我买房子,本来攒了一点钱,刚够付首付,我妈妈……”
      卢惜说到这里哏了一下,抹了抹眼睛,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妈妈忽然查出胃癌要做手术,攒的那点钱还不够用的,她和我大吵了一架,说忍我很久了。偶尔到我那里去一次,去了就是吵,给我妈妈寄点钱也吵,买个药也吵,给我妹妹买几本书也吵,我妹妹要考研也吵,到上海来面试也吵,出去吃个饭也吵,更别说出来玩了。她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总觉得日子不如意,而她自己已经够努力了,都是因为我,她才过不上她想要的生活。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两年前她还想要结婚,我估计现在她也不想结婚了,去美国访问过一段时间,回来又觉得美国好,总想着出国。”
      空气静默了很久,卢惜扭头对贺冰洋说:“讲完了,在一起十来年,也不过就是几句话。”
      贺冰洋看着卢惜,问:“不可老师爱她吗?”
      卢惜扶着额苦笑了一下。
      贺冰洋说:“那我换个问法,不可老师见不到她会想她吗?”
      卢惜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贺冰洋又问:“不可老师见到她会很开心吗?”
      卢惜还是摇了摇头。
      过了片刻,贺冰洋低声说:“还有两个问题,如果不可老师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卢惜看向贺冰洋。贺冰洋清了一下嗓子,说:“你们每次见面都会接吻吗?都会……都会□□吗?”
      见卢惜愣了愣,贺冰洋再次强调:“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
      卢惜说:“感觉……很久不了。”
      贺冰洋又把下半边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卢惜,看了好久,问:“不可老师……见不到我会想我吗?”
      卢惜的心一动,不等他回答,贺冰洋又问:“不可老师每次见到我高兴吗?”
      也不等卢惜回答,贺冰洋忽然掀掉被子,一步就跨到了卢惜床上坐在了他的腿上。
      等卢惜反应过来,贺冰洋的鼻子已经到了眼前。只听贺冰洋声音有点颤的说:“不可老师想和我接吻吗?”
      说完就捧着卢惜的脸,压上了他的唇。卢惜还没来得及反应,贺冰洋的唇就离开了,抵着他的额头说:“我单了二十七年,遇到不可老师之后,我忽然不想再单着了……我,我给不可老师一些时间,不可老师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卢惜的两只手抓到了床单里,终于忍住没有伸手抱贺冰洋。他盯着贺冰洋的眼睛,良久,点了点头。贺冰洋又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笑着说:“睡吧,晚安!”然后跳回了自己的床。手一带,把灯全摁熄了。
      卢惜感觉自己的心在黑暗里颤。

      第二天天气大好,蓝天白云,阳光洒满了整个村子。老板娘推荐说,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大龙湫的瀑布应该好看。于是两个人上午去大龙湫,下午去了方洞。方洞有个连着两个山头的大吊桥,两个人在上面互相吓唬,对方没吓住,倒把路过的游客吓得不轻。两个人笑得停不下来。中午就是拿背包里装得饼干和水混了一顿。
      下午返回时进响岭头村的路居然堵车,从天边飞满晚霞一直堵到了天全黑。卢惜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摸摸贺冰洋的肚子,笑着说,小伙子,饿吗?
      贺冰洋将卢惜的手摁在自己肚子上,说,摸到后脊梁骨没?
      两个人拉着手一起笑了。
      进村的速度很慢,基本就是挪,自动档的车子也不用右手换档,贺冰洋捉着卢惜的手不放,一会儿和他比大小,一会儿看他指甲盖上有几个月芽儿,最后情不自禁的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卢惜看着前面车子的尾灯,笑了,反手将贺冰洋的手握住。
      满村子都是人,每个馆子都座无虚席。两个等了好久才把几个菜上齐了,等吃完已经很晚了。晚上没聊天,隔着两个床中间的过道互相道了晚安,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上午去灵岩转了转,怕晚了进村子又堵,十一点就回村子吃了中饭。吃好就直接撤了。后面两天天气很好,回程的高速和去时的路一比,亮了不知多少个度,全是阳光。
      晚上快八点钟到了卢惜家楼下。卢惜没有邀请贺冰洋上去坐,贺冰洋也并不想上去,他知道那个屋子里肯定有很多她的东西。
      贺冰洋坐到驾驶位上,卢惜扶着车门说,路上小心,到了发消息给我。

      卢惜以为在自己给贺冰洋答复前,贺冰洋不会来看他,还专门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节后的第一天在欧加虹口校区上课就见到了贺冰洋。
      贺冰洋照例在大楼的入口处等卢惜,见卢惜一脸惊喜的愣在那里,不觉扬起了嘴角。
      卢惜说,我以为……
      贺冰洋凑到他耳边说,我想你了。然后拉回正常距离,将手上的一个食品袋举起来,说,我带了几个鲜肉小月饼。
      卢惜被他一句我想你了说得心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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