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鑫月林漪

4、“原来你叫夏凝萱”

　　时间已近晚上八点，收拾好书包，拿上保温盒，“阿姨，我明天再过来看您，想吃什么可以给我发信息，这是我的号码。” 说着，拿起桌上迟溪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孩子，明天不用来了，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我打算出院了。”迟溪看向夏凝萱。
　　“那怎么行，医生说您至少要住院观察三天。”夏凝萱忙说道。
　　“阿姨的身子自己清楚，没什么问题，不用观察了。”迟溪坚持道。
　　其实，夏凝萱本可以不来陪床的，迟妈妈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她最好可以留下来，“你也看见了，我们医院这么多病患，医护人员就有限的这些，照料不过来。同学，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忙照看一下，这样也有利于病患恢复。” 迟溪被送到医院后，医生已经了解到这个秀丽的姑娘并不是患者的亲属。
　　夏凝萱想，帮忙帮到底吧，也就有了刚才陪床的一幕。

　　第二天，早上七点，早自习的时间，夏凝萱昨天晚上向班主任尚老师请了假，说明了今天迟佑妈妈要出院，她需要过去帮忙。
　　“你好，32号病床的病人要办理出院手续。”夏凝萱对着柜台的工作人员说道。
　　“张医生说患者需要观察三天，她昨天刚住院，怎么今天就要出院，没有医生的批准，我们无法办理出院手续。”一个护士说道。
　　“我们已经和张医生打过招呼了，张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静养。您可以打电话问一下张医生。”夏凝萱解释道。
　　护士与张医生确认后，开始办理出院手续，“一共是865元，这是费用单，刷卡还是现金？”护士抬起头把费用单递到柜台上。
　　“就住了一天这么贵啊？” 迟溪叹气道。
　　“床位费加医药费，这已经是最低了。” 护士看向迟溪。
　　“这是九百。”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声音青涩，掩盖不了的青春气息。
　　夏凝萱和迟溪同时回过头去，还是那个懒散的样子，身上换成了黑皮夹克，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脚上着一双高脚卡其色机车靴。
　　“佑佑，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不回家，妈妈一直在找你。” 迟溪看见迟佑后先是惊喜，然后担心地说道。
　　“我说过，以后我的事你少管。还有不要再去学校找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不像以前那样逃学。” 迟佑说着些话的时候，夏凝萱看着那冷若冰霜的面孔。
　　“您好，这是找你的钱，一共35元。”护士把找回的零钱放在柜台上。
　　迟佑没有去拿，头也不回地往医院门口走去，迟溪接过钱，忙追了出去，“佑佑，你听妈妈说，这孩子，走慢些。”迟溪一边说，一边小跑着去追迟佑。
　　夏凝萱见状，担心迟妈妈刚恢复，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做剧烈运动，就紧跑几步追上迟妈妈，搀扶着，“您慢些，小心身体。”
　　快到了医院门口，迟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地大声问道，“你钱是从哪儿来得？” 边说边慌忙地移动着步子， “佑佑，妈妈不奢望你能考上名牌大学，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度过高中三年，能上个普通的大学，妈妈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迟佑像没听到一样，戴上头盔后，利落地掉转机车方向，发动了马达，突然迟佑转头打开头盔面罩，对着正搀扶着自己母亲的夏凝萱说道：“你就是夏凝萱？”
　　机车的发动机声稍微淹没了他的声音，夏凝萱没有听清楚，呆愣地看着他，“嗯？”
　　没有继续问下去，迟佑飞快地消失在马路上。

　　迟佑这几天按时上下学，只是从来不参加早读和晚自习，尚老师起初就没有对他抱什么希望，看到这几天他这么安分，倒是心情不错，甚至偶尔还会在课上向他提问。
　　“同学们，今天各科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一会儿班长把成绩单贴到前面。”说着，尚蕾扬了扬手中的成绩单。
　　“好的，老师。”唐沐泽应着。
　　“上半学期有的同学进步得很快，而有的同学却倒退得很明显，一会自己都看看成绩，找找问题。偏科的同学要好好弥足自己的劣势科目，高考考得是你的综合成绩，哪根木板短了，你这桶水都甭想装满，’木桶效应’大家都知道吧？”尚蕾扫视了一眼全班。
　　“是。”大家都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要的不是语言，是行动，要体现在成绩上懂吗？”尚蕾提高了声音分贝。
　　全班寂静。
　　“好了，开始上课。” 尚蕾回过头去，在黑板上写着这节课的文章题目。

　　“哎，听说迟哥这次期中考试竟然往前冲刺了10多名，迟哥，你可真牛×，不学是不学的，一旦学起来，这挡都挡不住。”三子对着躺在皮质沙发上的迟佑谄媚地说道。
　　迟佑手臂慵懒地平摊在沙发靠背上，双目微合，左手松松地夹着一支烟，偶尔吸上一口，他的思维有些飘忽，并不在当前这个场景，不知为何，脑海里偶尔闪现出那天医院门口回头看夏凝萱的一刹那，有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长发，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投在她的肩上、她的脸上，可能是感到阳关的刺眼，她轻眯着眼睛，眉头微微地皱着。她呆愣地看着他的时候，像孩子那般稚嫩，恍惚间，他觉得她像清晨的露水般那般的干净、透明但又难以把握、容易消逝。
　　晃了晃头，似乎是为了驱散什么。为什么会想起她，没由来的，莫名其妙地她就悄悄在迟佑的脑海中一个隐秘的角落投下了影子。

　　包厢敲门声响起，走进来一个中等身高的青年，染了一头黄颜色的头发，约莫二十来岁。
　　“迟哥，这是这个月收上来的保护费，一共五万，还有三家老赖，是不是需要敲打敲打？” 黄毛颇有规矩地立在迟佑面前，双手交叉，恭顺地略低头。
　　“不敲打他们，就会有人来敲打我们了，去吧。” 迟佑吐了一口烟圈，缓缓说道。
　　“好的，我这就带弟兄们去办。” 黄毛微微点头。
　　“迟哥，最近保护费生意不好做啊，咱们也不敢太大张旗鼓地打砸，惊动了条子我们也不好过啊。要不咱们想想其他生意门路？” 三子冲他眨眨眼。
　　他把抽剩下的半支烟按在烟灰缸，其实最近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目前警察打击黑恶势力的行动越来越频繁，像他们这种还依靠着打江山时的那点老本坐吃山空已经越来越困难了。警方内部的“自己人”也示意他们最近一段时间要低调，否则进去后很麻烦。他名下有一家夜总会，表面上是供年轻人放松的酒吧，实际上在漫长的黑夜中也干着那些隐晦的生意，夜总会专门设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对于VVIP客户，还有专门的停车间，仅这一项服务就可见奢华之夜的冰川一角。
　　但这些远远不够，手下四五十个兄弟等着他养家糊口，有的老母亲尚在病榻，有的孩子嗷嗷待哺…… 他知道钱不干净，但他要为兄弟负责，他们为他卖命，出生入死，有的从小就跟着他，虽然他也不过十七岁，但看似年少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个饱尝社会冷暖心酸的成熟的灵魂。
　　“最近和芒市那边联络得怎么样？” 迟佑玩弄着打火机。
　　“他们的人说想下周一过来同您谈谈合作的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三子弯着腰，重又递上一支烟。
　　迟佑摆摆手，“让他们过来吧，带着样品，告诉他们不要新货，要那种只给年轻人玩玩的货色。” 迟佑谨慎地说道。
　　“明白老大。”三子笑着答应道，“但是，老大，听过目前新货在市场上很紧俏，价格疯涨，如果咱们能拿到货，那些‘富二代’ ‘富三代’公子哥们还不得砸钱过来。” 三子边说边看迟佑的脸色。
　　迟佑怎么会不知道当前新货的行情，但对于毒品，他是慎之又慎，如果不是目前的境况不景气，他也不会走这一条道。虽然选择这条路，但他有底线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靠着这个壮大自己。所以，在货色上充其量就是小孩子的□□这么简单。
　　“我看你他妈是脖子痒痒了，脑袋不想要了。” 迟佑斜撇了三子一眼。
　　“是是，还是老大想得周到。” 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迟佑揉揉太阳穴，目前的毒品行当只是权宜之计，必须尽快想到拓展生意的办法，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最近，迟佑也在频繁和大佬们接触，他安排夜总会最火辣性感的小姐招待，那些大佬在脱了裤子酣畅淋漓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真和他们落实合作项目时，他们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充满不信任，他心里明镜似的，一方面大佬们只是把他这里作为消遣放纵的场所，白天回到公司家庭，他们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总”；另一方面，对于迟佑他们还是心存顾虑的，生意上不想与这个经营夜总会的人扯上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