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鑫月林漪

3、渐渐交汇的命运

　　夏凝萱每天走读，为了方便女儿上下学，也考虑到节省路上时间，家里人为她在附近租了一个公寓，每天独自一人往来于学校和公寓的路上。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洒在夏凝萱的脸上，白色的茸毛仿佛染上了金色，柔柔的暖暖的，柔顺的长发抚在耳后，纤长的睫毛偶尔忽闪一下，仿佛蝴蝶的翅膀，翩跹灵动。眼睛是那样的清澈透明，仿佛一汪深潭，静谧而又深邃。夏凝萱秀眉微锁，小巧微翘的唇珠动了动。这道数学题题型夏凝萱从来没接触过，试了几个方法都没有解答出来。她暂时收起了训练题，想等着数学课下课后请教老师。
　　上课铃声响起，“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今天我们开始第五课，世界时区。请翻开地理课本第二十页。”地理课李老师在讲桌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时不时叫上几个同学提问一下前面的内容。
　　“新来的一位同学叫迟佑是吧，你来回答下问题吧，刚才我讲过自西向东跨过国际日界线是怎么样？”李老师扶了扶眼镜问道。
　　“对不起，老师，刚才走神了，没注意听。”迟佑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倒是说实话，既然你上课容易走神，就站着到后面听吧！”李老师面露愠色。
　　迟佑也不拿课本，直接转身站到了教室最后面。
　　李老师见后也不再管他，继续讲课。

　　“尚老师，你好。你们班上新来的那个叫迟佑的学生真的很没有规矩啊。上课不认真听讲，还不知道改正，一副社会上小混混的样子。”李老师回到办公室，有些忿忿地对正在批改作业的高一三班班主任尚蕾说道。
　　“这个孩子家庭情况有些特殊，是单亲家庭，爸爸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在之前学校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他母亲托关系，找熟人，这才找到我们学校。刚开始校长说什么也不收，最后是他母亲下跪求校长，无奈之下才收的他。我有朋友在他之前上学的学校任教，他的黑历史可不仅仅是打架斗殴这般简单。校长找到我，先是给我灌了一大碗迷魂汤，嘴上抹了蜜似的夸我，刚开始我还以为要给我奖励呢，继续说下去才知道原来是颗‘糖衣炮弹’，说只有放在我班上他才能放心。”尚蕾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刚开始我委婉地表示不同意，有这样一个‘魔星’，难免不会把班里搞的乌烟瘴气，而且还影响班级升学率，我的考核也受影响啊。最后校长答应说，他不算在我的升学率考核中，有了这个保证，我才勉强答应，也不能让校长下不来台不是。”尚蕾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这三年可有得累了。”李老师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谁说不是呢，只要这个迟佑不给我捅大篓子，这三年就由他去。”尚蕾听天由命地感叹。

　　“现在分发一下期中考试语文模拟题。大家依次往后传。”语文课代表张淽浠带着厚厚的无框眼镜，留着标准的学生头，边说边把试卷分发到第一排的每个座位上。
　　试卷传到迟佑手中，他拿都没拿，直接扔到了后面，夏凝萱一个没接住，试卷散落一地。
　　唐沐泽听到后面试卷落地的声音，忙关切地回头，看见夏凝萱正在地上收集试卷，他立刻蹲下，把地上剩下的试卷快速地搜罗起来，交给夏凝萱。
　　“谢谢。”夏凝萱扯出一抹笑容。
　　“没关系。”唐沐泽盯着她的眼眸，定定地看着。
　　迟佑向后面撇了一眼，“这次就当练手，下次肯定扔准些。”玩世不恭地对着夏凝萱冷笑着。
　　夏凝萱嘴唇紧闭，抚了抚额前垂下的散发，把试卷交给后面的同学后重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迟佑，请你以后对待同学尊重些，也是尊重你自己。”唐沐泽站在迟佑旁边，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
　　“呵呵。” 迟佑冷笑了两声。
　　“算了，沐泽。”夏凝萱淡淡说道，坐到自己座位上，开始看起了模拟题，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迟佑略侧头，眼神扫过夏凝萱的脸庞，停留了几秒。

　　夏季在这个南方的城市尤其显得漫长又粘腻，一如夏凝萱的心情。最近不知怎的，上下学的路上总是感觉有人跟着，回过头有没有人。从公寓到学校之间的路程其实不远，只是要经过一段小巷，小巷没有路灯，每次走过小巷夏凝萱都像是百米冲刺般跑过去，每次安然无恙抵达小巷尽头时都长舒一口气。
　　“凝萱。”唐沐泽刚好路过小巷尽快，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夏凝萱。
　　夏凝萱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到是唐沐泽，这才镇定下来。
　　“怎么了，这么慌张？”唐沐泽急忙上前询问。
　　“没事儿，刚才看到只老鼠。”边说边调整呼吸。
　　唐沐泽眼底淌着暖暖的笑意，想安慰小孩子似的说：“别怕别怕，我去帮你打跑它们。”
　　听着他这哄小孩子的口气，夏凝萱被逗笑了，然后恢复常色道：“走吧，快迟到了。”
　　“好。”唐沐泽和夏凝萱肩并肩走着，常年打篮球让唐沐泽的身材精瘦，但是胳膊腿部又不乏力量，夏凝萱的身高正好到唐沐泽的鼻子，唐沐泽偶尔侧首偷瞟一眼身边的夏凝萱，长发飘飘的她微垂着头，长若鸦翅的睫毛忽闪着，眸子是那般清亮，仿佛世界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这么的清澈干净。突然间，唐沐泽感觉瞬间太阳变得更加明亮，周边的一切似乎都被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着，那般的神圣，那般的触不可及，而他却又贪婪地想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身后的汽车鸣笛打断了他的思路，唐沐泽立刻收回眼神。

　　“同学，你好，我是迟佑的妈妈，请问你知道迟佑在哪个班级吗？”一位脸色苍白但是难言曾经美丽面容的中年女性在学校门口，询问这夏凝萱和唐沐泽。
　　“阿姨，迟佑就在我们班，你要找他是吗，我可以带您去。”唐沐泽热心地说。
　　“那太好了，谢谢你了同学。”迟妈妈一边道谢一边跟着唐沐泽进入学校大门。
　　唐沐泽先是在门卫那里帮迟妈妈做了登记，然后领着迟妈妈来到了班上，但是并没有在座位上看见他。
　　“大家看见迟佑了吗？”唐沐泽对着全班同学问道，现在正是早自习时间，全班同学来得都非常齐，只有迟佑空荡荡的座位显得那么突兀。
　　“没有”，“没有”……大家零零散散地答道。
　　“阿姨，迟佑没在教室。”唐沐泽回过头对着迟妈妈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麻烦你了同学。谢谢。”迟妈妈苦笑道。“那我先走了。”迟妈妈应该看上去不到四十岁，但是头上的白发却偶尔隐现，看上去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夏凝萱去洗手间，看到迟妈妈手撑在洗手台上，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渗出来，夏凝萱赶忙走上前，扶着迟妈妈，说道，“您怎么了？”
　　“没事儿，老毛病了，缓一会儿就好了。同学，不麻烦你了，快去上课吧。”迟妈妈从扭曲的五官挤出一个笑容。
　　“可是您看着很严重啊，医院就在附近，我打辆车送您过去吧。”夏凝萱看着迟妈妈面无血色的脸坚持道。
　　迟溪之前也胃疼，但从来没有这么疼痛难捱。本想挺挺，但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是没有减轻，不巧的是，她今天本想来学校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没有带止疼药。
　　突然，迟溪腿脚一软，整个人向地上倒去，夏凝萱赶紧搀扶她，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嘈杂的医院大厅放置着临时病床，迟溪缓缓睁开眼睛，惨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迟溪用微弱的声音是说道。
　　“阿姨，怎么样，好些了吗？”听到声音，夏凝萱从书本上移开，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迟溪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阿姨，医生说您这是常年不按时吃饭留下的胃病，如果再不注意，以后会发展成得很严重”夏凝萱嘱咐道。
　　“谢谢你了，同学，阿姨以后会注意的。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迟溪有些吃力地说着。
　　“我叫夏凝萱。”夏凝萱边说边向上给提了提被子，“医生说您要多休息，您先不要说话了。也不知道您想吃什么，就买了些饺子，三鲜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夏凝萱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
　　“真是个好孩子，你父母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太有福了。”说着就要起身。
　　夏凝萱赶紧帮忙调整了床头高度，然后打开保温盒，“阿姨，您手不方便，还是我喂您吧。”
　　迟溪点点头笑着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