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片江》周晓琉

12、第 12 章

　　12、
　　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春天已经过了大半，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暖，很多人穿了短袖短裤，南城的冬天真的很短。
　　新生开学是不用穿校服的，余宁在家里折腾了半小时，想在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件最漂亮的衣服，反反复复直到于文晖已经开始催她了，她才选了一条裙子，白色荷叶边。
　　穿出去的时候宁文看了好几眼，笑她：“哟，你这是要去选美吧。”
　　余宁脸一红，又强撑道：“开学第一天嘛，当然要好好打扮打扮了。”
　　女人笑着推她出门。
　　到学校的时候又被蒋依调侃：“哇，余小宁，第一次见你穿裙子，这么漂亮啊。”
　　后桌刘浩也看了过来，余宁有点害羞，笑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她看后面座位空空的，男生到现在还没来。直到老班进来收了学费，填了表格，男生还是没有出现，余宁有点失落。
　　她一整天都有点心烦意乱，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一直到开学第三天，余宁也没有见到江亦成，但是学校里却传出了消息，江亦成的妈妈去世了。余宁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天余宁是怎么度过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时间说不出的漫长，学校里的银杏已经绿得发亮了，整个校园一派生机，她却觉得连空气里都是焦灼。
　　自习课回到家，还没进门，余宁就听见宁文隐隐的啜泣声，余宁心里一跳，慌乱打开门，宁文坐在沙发上哭得眼睛发红，余文晖在安抚她。
　　“妈妈，出什么事了？”余宁心慌。
　　“你妈那个朋友，杨阿姨，去世了。”余文晖说。
　　宁文擦着眼泪，深吸一口气说：“怎么都想不到呀，原来她一直都生着病，那天见面竟然是永别，可怜她那儿子，现在就剩一个人了。”
　　余宁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捏住，疼得喘不过气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是他吗？
　　她不想再等，跟林晓要了孙阳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男生语气很着急。
　　“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前两天去看了他，昨天开始我就找不到他了。”
　　余宁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到处都找了吗，家里呢，或者其他亲戚家？”
　　“都没有。”孙阳叹气。
　　余宁脑子一片混乱，冲出家门的时候余文晖在后头喊她，她只回了男人一句话：“爸爸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什么都不想，只觉得下一秒就必须看到他，看到他安然无恙。
　　冲到楼下的时候她被夜风吹了一下，脑子清醒不少，她思考着男生会去的地方，冥冥中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拔腿狂奔。
　　到达印象网吧门口的时候，她的心跳已经快要溢出胸口，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网吧去前台询问，服务员一听名字就知道，指着上次她跟林晓来，孙阳他们游戏比赛的那间包房：“喏，来了两天了。”
　　“谢谢。”
　　余宁一步一步往包房走去，她只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路，像是耗尽了半生的勇气。
　　推开门，房间里烟雾迷漫，余宁看到男生就坐在电脑桌前，手上的烟还在燃着，另外一只手搭在键盘上一动不动，听到开门声头也没回。
　　余宁轻轻呼出一口气，走上前。
　　江亦成察觉身后站了个人，转头，看到女生站在层层烟雾中，眼光微闪，又恢复如常，接着眉头一皱，开口时声音沙哑低沉：“你来干什么？”
　　余宁轻声开口：“江亦成，你应该回学校上课了。”
　　“哼”男生勾起嘴角，哼笑一声，“你管我？你什么资格？”
　　余宁心里一痛，呐呐着不知所措，许久之后开口：“我......你，你妈妈也不希望你这样自暴自弃的。”
　　江亦成忽然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往前一步，余宁只觉得头顶一片阴影，愣愣看着脚下，两只鞋尖已经抵在了一起。
　　过了好半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男生开口，声音很冷淡：“自暴自弃？我一直都这样。”
　　他指尖捏住余宁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余宁看到了男生眼里的嘲讽：“你这么关心我，喜欢我？”
　　江亦成指尖冰冷，冷到了余宁的骨头里，她眼前渐渐模糊。
　　男生的声音还在继续，说出来的话却让余宁觉得如同修罗地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可以走了。”
　　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可男生却没有一丝动容。余宁吸气，强忍着心里针扎般的刺痛：“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去上学。”
　　男生的手陡然放下，眼里痛苦难掩，呢喃着：“希望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走得越来越好，即使她不在你身边，但是也会一直陪着你。”余宁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悲伤，余宁只觉得心慌，害怕再一次，男生又变成了以前，变成她从来没见过，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都觉得胆战心惊的样子。
　　“江亦成。”余宁开口，下半截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堵住了。
　　男生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浓烈的烟草气味，长驱直入，啃咬舔抵。余宁吓傻了，怔愣着不知所措，只觉得嘴唇很痛，不能呼吸，快要窒息的感觉。半晌，她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狠狠推开了男生，嘴里淡淡血腥，余宁这才发现自己嘴唇被他咬破了。
　　余宁泪水划出眼眶，朦胧中看到江亦成嘴角含血，眼里风雨欲来。
　　“别再考验我的耐心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我妈妈的话，你赶紧滚。”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能看到男生眼中的伤痛，只觉得心疼，她想帮他渡过难关，可她没有办法，想陪他一起难过，可是没有资格……
　　回到家时，宁文和余文晖还在客厅等她，余宁看着父母眼里担忧的情绪，忽然热泪盈眶，两人也不问原因，只抱着女孩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