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医》蕃茄一号

6、我的牙医(6)

　　6.

　　午休时间。

　　日头正豔，大片阳光晒进铺子内，照得用了几十年的黑檀木柜台更显黑亮刺眼。我窝在黑檀木柜台里头的一张藤椅上，让柜台帮我挡去过於热情的阳光，慵懒地翻著赤川次郎的搞笑侦探小说。

　　平日我总会随著故事中那个迷糊、总是靠著母亲和女朋友莫名其妙破案的的年轻警官，认真蒐集线索、办起案来。然而，今天却没心情。

　　那天晚上，狐仙大人在我下唇咬了一记，并落下暧昧不明的淡笑後便消失了。

　　虽然是自己过份惊讶，以致於当我回过神时，原本应该在眼前的人竟然不知何时离开了！

　　呃......请容许我继续称牙医为「狐仙大人」，毕竟，寻常人是不会半夜找医生看病却连处方签或药包都没拿就消失了，不会迳自与初识的陌生人约定些什麽，更不会用那麽奇怪的方式作约定。

　　那是哪一国的约定？？！！

　　我知道有人击掌约定、勾手指约定、口头约定、订合约约定......，怎麽没听过咬嘴唇的约定？

　　我抚著下唇，有些严肃地想著。

　　莫怪乎几天来我都觉得有些疲倦，缺乏气力而显得懒洋洋的，早晨漱洗时还发现自己黑了眼圈、皮肤和发质也变得有些粗糙......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著一个事实--他果然是聊斋故事中吸人精气的精怪啊！

　　哼！还否认勒，又不是偶像天王在路上逛街怕被认出来引起骚动，有什麽好不承认的？！

　　我突然捂著唇办一阵怔忡。他在我唇上咬那一口，虽不见血，不过电视剧中被吸精气的人往往不会发觉自己正被当作增益修行功力的美味佳肴，只是会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憔悴......直到生命枯竭。

　　爆开的双眼和双掌捂著亦发憔悴的面颊，活像个知名油画中的憔悴光头佬睁著空洞无神的双眼做吃惊、无奈呐喊的样子。我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吃惊，这个狐仙大人怎会这麽沈不住气，活像个急色鬼，呃......正确说来是霸道的好吃鬼。聊斋故事中的经怪们至少还明白先确认对象性别的问题，然後才施展过人魅功迷得「可口食物」团团转的，接著依「食物」贪心、好色的程度好言好语的献殷勤，最後一夜春宵乃至於数度「只叹春宵短」......

　　故事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什麽殷勤都还没享受到就被吸了精气，这怎麽对？？

　　咳咳......这不是重点啦！

　　重点是这狐仙亏他还戴了付眼镜，根本看不清楚嘛！化成这麽高大的模样，至少也要懂得找个娇小的女孩当食物才对啊！嫌女生不够吃的话，就化成小鸟依人的纤纤佳人，找个精壮的男人分几次慢慢享用也是不错的选择。这麽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难道他与友伴（或许该说同类？）间没有经验交流这回事？还是他连精怪界有名的教科书「聊斋志异」都没看过？？！

　　连我们人类沟通管道都有了神奇的进步，要是神仙精怪们的能力或技巧毫无升级的话，哪骗得到可爱人类当精进功力的补品？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同情那个爱面子的狐仙大人，看来他除了一身好皮相外，似乎没啥用处，不但视力差、个性恶劣、事先不做功课、找了份讨人厌的职业还急病乱投医（胡乱找个中医就乱吸一通的难道不是？差点害了一个真正能体谅帮助他的人！）......

　　这麽不理想的情况，我连想在这个传奇故事中热心当个串起男女主角爱之桥梁的重要配角都有些困难了--我一直相信还是有至情至性的精怪全心爱著人类的，像是前来向许仙报恩的白素贞......

　　说到这儿，有个问题也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个许仙怎麽就那麽厉害，刚好救到白色雌蛇？万一白蛇是男生，那故事该怎麽演啊？是要卖身为长工，还是乾脆投胎当许仙的儿子？他们还会爱得难分难舍吗？

　　那岂不是变成古代耽美故事了？？！！法海应该会更头痛吧！

　　看来，为了让我能有机会当「爱的桥梁」好凑凑热闹，得找个机会问他能不能变成女生，顺便教教他何谓「优良精怪生存手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