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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荀弈刚想替白卷辩解什么,就听见“哒哒哒”奔过来的脚步。

      “娘!”

      白卷冲过来,怒气冲冲,质问道:“徐老头不再教书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无香淡淡道:“告诉你又怎么样,徐先生年纪大了,又兼有县官一职,总不能一直跑来跑去,还得为你这么不安分的学生费心。”白无香戳了戳白卷的小脑袋瓜,“还有,要叫徐先生。”

      “那这样的话,我之后……岂不是不用再去学堂了?”白卷眼神亮了起来。

      “想得美!”白无香温柔地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之后会给你另请老师,你这个样子,没有人指点那还不上天了?”

      白卷撇撇嘴,他早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去徐老头那儿呢。

      徐清何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去了符游所在的厢房,身边还跟着一位大夫。

      徐清何制止了符游起身的动作,然后拱手向大夫说道:“李大夫,这位是我侄子,从比较远的地方过来,一路劳乏,精神不济,还要劳烦您帮忙看看。”

      李向南连忙回礼:“徐大人太客气了,平时多亏您的照拂,这点小事不必如此客气的。”然后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向符游伸手,“既如此,那就失礼了。”

      符游伸出手:“多谢大夫。”

      李向南把脉的时候,徐清何命人准备了茶水和晚饭,之后,便坐在一旁等待。

      不一会儿,李向南起身,朝徐清何道:“就如同您说的,长途奔走劳累,且进食不定,气虚体弱,这些倒无大碍。只是令侄所中之毒,倒还是需要解一下的。我开的这个方子,请务必按时服用。”说着,他便拿起笔写了起来。

      “……中毒?”徐清何心下一紧,心中波涛百转千回,他强压怒气,看了眼符游,后者一脸茫然,然后问道,“敢问李大夫究竟是什么毒?”

      李向南笑着回道:“倒也不算是毒吧。令侄今日早些时候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那东西大抵应该已经坏了,吃进去若是平常,肚子都会及其难受,更别提令侄如此虚弱。不过服了药,便不会有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徐清何稍稍安心,稍有疑惑,他问符游,“你今日吃过什么?”

      符游仔细回想,勉强记得自己似乎是吃了一个咋呼呼的陌生小孩给的包子。当时实在饿极,便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一个变质的包子……

      想到此处,符游还闷笑了一声。当时自己情绪不佳呛了他几声,亏得小孩儿想出这种报复的方法。

      “不曾吃过什么,但也许是我忘了。”符游一脸歉意。

      “既如此,那我便将几味药减少分量,温和的药方应该更为妥帖一些。”

      徐清何答谢:“那就有劳李大夫了。”之后,他叫来家中的管家随李向南去配药,然后送到门口。

      傍晚,徐清何吩咐厨房备了菜,顺便就在厢房这里吃了。

      符游服了药,有了一点体力,便也坚持着下床吃饭。于是徐清何屏退下人,和符游一起用膳。

      二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默着。

      良久,徐清何叹息了一声。

      “游儿……你跟我说实话,在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中了毒了?”他严肃地问。

      符游听闻此话,便又想起那个气鼓鼓的身影,于是笑道:“大概是误会吧。大夫也说是我身体太弱了,所以才呈中毒的症状。可能跟我在路边误事了野果有关吧。”

      徐清何依旧不放心:“那你左臂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想着瞒我,我叫下人给你更衣之时早就瞧见了。”

      左臂上有多道已经结痂的血痕,交叉斑驳,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符游下意识摸了摸左臂,然后轻描淡写道:“对待流放之人向来是如此,先生不必过于担心,更何况,已经快好了。”

      徐清何冷笑一声:“向来如此?我倒不知道他们对待朝廷命官便是如此态度!我不在京中这么多年,陛下也是糊涂了吧!”

      符游心下一紧,连忙瞧了眼窗外,然而并没有什么人,这才安心。

      “徐先生不必为了我一个罪臣之子而烦忧。”

      “罪臣……”徐清何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他望着烛火下符游晦暗不明的表情。

      “你告诉我,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已退隐多年,很多朝中之事我都不知晓。还有你的父亲,他还安好吗?”

      符游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脸上表情平静,手指却一片冰凉。

      “父亲他……与我一同流放,还有母亲和二弟,符家上下便是都要前去摩诃的。我中途遇到山贼与他们冲散了,想来,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

      徐清何听闻此话,便稍稍安心下来,准备不日派人去摩诃接应一下,边疆之地,又是流放之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他继而思考了一会儿,做了个决定。

      “流放之人朝廷向来是不会那么重视的,路上染病去世都有可能,官兵想来敷衍,不会在意人的死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事儿虽然是巧合。但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为之。但是就结果而言,这样是最好的。”他顿了一下,握住符游的手。

      “你暂且留在我这里,先把身体养好,我会派人去打探你父亲的消息。”

      “是。”

      徐清何卸了教书先生一职,便不再去山上,只留在县城中处理事务,然而依旧繁忙,每日也只是匆匆来和符游说上一两句话,便又要离开。符游曾提出要帮忙,然而却被徐清何以身体不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徐清何派出前往摩诃的人去了好几次,然而总是无功而返,徐清何难免心生疑惑,更多的则是着急。

      符游反而时常宽慰他。他一天天变得有精神起来,只是身子还是虚弱,徐清何依旧不准他出门。

      这一天服了药后,符游早早就睡了过去。

      冬季寒冷的余韵未消,冷凝的露水挂在房檐下,越攒越大,啪的一声滚落下来,砸到门廊。

      此时的天还是黑着的,残缺的月亮高悬于空中。月明星稀,平添寂寥。

      符游睡得很浅,听见外面的麻雀吱吱,一下子就惊醒了。他坐起身,只觉得身体无力,头也疼得厉害。

      符游的头上起了一层薄汗,然而他却觉得身体有些寒冷,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他摸摸手腕,已经结痂的伤口此时隐隐发疼。

      他披上徐清何给他准备的厚重的棉衣,从椅子上起身,轻手轻脚推门走到院中。

      仔细闻闻,院子里似乎飘着一股清香。不大的院子里种着四株梨苗,大概是为了过冬,树苗用薄薄的麻布裹了一圈在树干上防寒。他在饭桌上听徐清何提起,说这是一家人送来的。

      符游听着墙外熙熙攘攘的人的声音,马车轱辘碾着土地,还有一声声地催促着快一点的壮年的喊话。

      他闭上眼,任凭冷风从身侧吹过。

      “游儿?”廊下有人唤他。

      符游转过身来,笑道:“徐先生。”

      “怎么醒了?睡不着?”徐清何心中惊讶,符游的精神不好,多半路上也没怎么休息过。

      “嗯,徐先生准备的棉被很厚,我被热醒了,就出来透透气。”符游半开玩笑地说。

      “热醒了?那怎么行!快进去,身上出了汗,着凉了就不好了。”徐清何催促道。

      符游没有听见似的,走到梨树苗前,伸出手摸了摸:“先生之前说,这是别人送的?”

      徐清何答道:“是啊,那家人的孩子在我这里读书,正好家中种着梨树,便送了几株树苗,今年开春大概就能开花吧。”

      “先生如今也在教书?”

      “我大概是有教书瘾吧,来到这儿来后开了个私塾,有十几个孩子。”徐清何自嘲,“只是现在老啦,实在没心力了。至于县官儿这个职位,本来也是乡亲们抬爱,最近我也想着,要不要一并辞了。”

      “徐先生教书,那可是有耳福了。只是如今读书,将来也就是进入那宏大的殿堂,当真是有意义吗。”

      徐清何站在他身边听他静静地说着,语调分明是温和的,可他偏偏听出了一分寂寥。

      徐清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开了口。

      “游儿,你且不要走了。留在这儿当个教书先生可好?乡亲们一时也找不到私塾老师,以你的学识,我也放心。”

      “什么?”符游讶然,他没有听清似的,“您说什么?”

      “我是说,你就留在这里吧。”徐清何他拍拍符游消瘦的肩膀,“阳城虽然不大,但是风水好,乡亲们人也都很友善,呆在这里,就不要走了,正好和我这个老头子做个伴,这么多年一个人,我倒真有些寂寞了。四月等到村东头白三娘家酿了酒,正好一起来个春醉怎么样?还有,你来教书的话,会遇到很多令人头疼的小子,但是心都不坏啦,不过只有一个,你要注意,……”

      徐清何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而符游却一言不发,只一直盯着徐清何的脸,复杂悲切。

      他最终挤出一句喑哑的话。

      “可以吗。”

      徐清何大力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他抓住符游的手,手心传来阵阵温暖。

      “当然。”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U^)ノ~YO
    求评论求收藏~
    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开心,我们周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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