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蘑菇山种樱桃啦

28、揍人

　　单哲彻底被胡一升的脑回路搞懵了，为了不显得自己弱智低能，他竭尽所能，费了牛二虎之力，想了又想，还是没想明白胡一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只能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为什么？”

　　胡一升摇摇头，嫣然一笑：“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单哲吃了一记闭门羹，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吐出一句：“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信的内容是什么吧？”

　　胡一升趴在单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撤开身子后，又补充道：“找个报纸剪贴，别留下字迹。”

　　单哲一脸惊恐万状，胡一升的话就像平地惊雷一般，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炸开了花。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问胡一升：“你确定要这么写？”

　　胡一升十分笃定地点点头。

　　单哲倒吸一口凉气，上手摸了摸胡一升的脑门，没有发热的迹象。

　　胡一升白他两眼，侧过脑袋，将他的手甩开。

　　单哲抱着胳膊直打哆嗦，不知道这聪明人的脑袋里，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在胡一升给他拍了自拍的份上，这么简单的任务，帮就帮了。

　　他让胡一升回去等消息，自己转头出门，到报亭买了几份报纸。又到文印店借了一柄剪刀，一张白纸，一罐胶水，剪剪贴贴，拼拼凑凑，粘了一封信出来。最后到地龙物流的快递站点，用化名寄给了胡一升。

　　胡一升收到单哲发来的信息，说一切就绪，任务圆满完成。他狡黠一笑，将手机揣回口袋，脸上是操控全局的迷之表情。

　　隔天，这封信出现在陶总的办公桌上。他将信件拆开，掏出白纸，打开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

　　只见上面用报刊亭里随处可见的劣质报纸上的印刷字体，歪七扭八地拼拼凑凑，连贯起来，组成一段话。

　　孙子，我就知道你会打开这封信，所以在这儿警告你，莫挨老子，不然把我惹急了，亲自上门给你收尸。

　　另外，省省力气吧，尚清明是我的。

　　陶总一把将纸揉成团，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里：“幼稚。”

　　胡一升远在城市的另外一头，想象着陶总此时此刻收到恐吓信的表情，吃着饭，都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尚清明问他：“你笑什么？”

　　胡一升抿抿嘴：“不可说。”

　　快递最终还是寄了过来，由快递小哥亲自送到胡一升手里。拆开来看，还是一封白纸黑字的信，只不过内容已然更换。

　　你来，我在这里等你。只怕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给谁收尸。

　　胡一升冷笑一声，转头将这封信扔进了垃圾桶。

　　激将法，很好。他这个人，就是喜欢迎接挑战，越是刺激，他就越是兴奋。姓陶的想跟他玩，他就奉陪到底。看看这场对弈玩到最后，会是谁输得一败涂地。

　　尚清明又开始了连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贴身保护，压得胡一升喘不过气。他常常凝望尚清明的背影，扪心自问，老子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宠幸。

　　尚清明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内心独白，缓缓回过头来，目视胡一升。忽然，发出了直击他心底的质问：“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胡一升一愣，语气里充满了不自然：“没有啊。”

　　尚清明说：“单哲都告诉我了。”

　　胡一升破口大骂：“这个小兔崽子！”

　　尚清明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胡一升：“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胡一升发现不对劲，如果真是单哲把他卖了，那尚清明没理由不知道他们联手在背后干了什么，难道说……

　　胡一升脊背一凉：“你诈我。”

　　尚清明抱臂看他：“兵不厌诈。”

　　胡一升抿了抿嘴，一时间无话可说。好好看着眼前着位，他亲手教出来的好徒弟，现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气恼。

　　“你学坏了。”

　　尚清明耸耸肩：“拜你所赐。”

　　胡一升摊开双手：“我投降，你想问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尚清明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他，但是到了紧要关头，忽然发觉那些问题变得不重要了。他不在乎胡一升和单哲在背后瞒着他做了什么，他要的，是胡一升安然无恙。而且，相比于问题本身，他更想知道的，是胡一升的态度。

　　“我不问了。”

　　胡一升惊了一瞬，眼眸骤然睁大：“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尚清明想了想：“那我还是问一个吧。”

　　胡一升点点头，伸出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尚清明说：“其实你要不了半个小时吧？”

　　胡一升一怔，整个人傻掉了。千算万算，实在没算到尚清明会从这个地方杀出来，结结实实给他一刀。

　　扎心……

　　太扎心了。

　　胡一升抖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尚清明，嘴里嗫嚅着，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尚清明抬手打断他，脸上一副“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懂”的微妙表情，转过身，摇了摇头，走了。

　　对，你没看错。

　　他，走了……

　　胡一升大张着嘴，高抬着手，一脸懵逼。寒风从窗户外面吹来，他风中凌乱。

　　陶总的公寓，胡一升知道准确的地理位置。他应邀，趁着月黑风高，杀了过去。可惜的是，屋里没人。他蹲守在楼下，冰天雪地，零下几度，冻得鼻子通红，瑟瑟发抖。

　　半天，没等来人。

　　“艹。”胡一升破口大骂，转身要走，就见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开了过来，驾驶位上坐着的人，拥有一张讨人嫌的面孔。

　　陶总从车上下来，来到胡一升跟前，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三分钟。两个人剑拔弩张，谁都不先开口说话。这个节骨眼上，拼的就是定力。

　　最后，陶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被眼尖的胡一升发现。后者歪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一声。

　　陶总翻他一个白眼：“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胡一升大言不惭：“我胡一升从小活到大，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你就不怕我设下埋伏，在这儿弄死你？”

　　胡一升晾他没有这个胆量：“现在是文明社会，你敢当街杀人，警察会替我弄死你的。”

　　陶总不以为意，笑得比方才更加轻蔑：“谁说我要杀你，我可以让你意外消失，永远都回不来黄泉市。”

　　胡一升佯装害怕，一边哆嗦，一边用手拍自己的胸口，夸张的口气：“唉呀妈呀，吓死我了。”说完，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放肆地嘲笑陶总。

　　陶总硬着头皮瞧他，越瞧越觉得他不顺眼，暗暗捏紧拳头，就想不顾一切冲上去给他一拳。

　　胡一升眯起眼睛，余光瞥见陶总手上的动作：“怎么着，想打架？”

　　想当年，胡一升在赶尸队里，打遍天下无敌手。谁来挑战，他都不怕，不到把对方打趴下，叫爸爸，这事儿就不算完。

　　要不是他身上伤还没好全，他根本不屑于跟陶总废话，那孙子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他就一拳头抡上去了。

　　陶总缓缓将拳头松开，放松身体：“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胡一升吹了一口冷气：“你本来就是宵小，装什么好人。”

　　陶总再次捏紧拳头，松开，忍。抬眼，看向胡一升：“你是不是找打？”

　　胡一升一秒正色，收起顽劣的笑容，爆开炯炯有神的双眸：“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家大业大，我贱命一条，你要真想玩，我胡一升大可奉陪到底。不过到了最后，谁输谁赢，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陶总说：“难道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胡一升愕然。

　　陶总一摊手，将手机上，方主管事先传给他的北斗的照片呈给胡一升看。

　　胡一升心里憋起一股火：“这事儿跟他无关。”

　　陶总冷笑道：“你倒是挺护犊子。”

　　“屁话少说，我查你，天经地义。”

　　“是吗？”陶总不以为意，摊手问胡一升，“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在我这儿查到了什么？”

　　胡一升一阵哑然，吃了闭门羹：“我没有查到实在证据，但不代表你的生意没有问题。”

　　陶总哈哈大笑，挥手向后，指着在他身后不远处，绚烂的万家灯火：“你告诉我，这座城市里，哪个生意人是绝对的清清白白，没有问题？”

　　胡一升在心里暗骂，无奸不商，果然他们这群人，都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我说的不是那种问题。”

　　陶总明知故问：“那是哪种问题？”他轻笑一声，来到胡一升面前，拍了拍他的口袋，鼓囊囊的，一个长方形物体，像极了录音笔：“省省力气吧，别套我的话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句都不会说的。”

　　胡一升眼底冒火，狠狠地剜了陶总一眼。起手，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抡得圆，牵扯到胡一升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心里爽得很，再疼也觉得值。

　　陶总没有料到胡一升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手，他捂着脸，一番错愕。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便是上来跟他厮打。

　　但他弱得难以置信，胡一升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不费吹灰之力，将他踹飞了出去。

　　胡一升冲着躺在地上呻吟的陶总竖起中指：“艹你大爷，哔哔个屁啊，老子一个打你三个。呸，什么玩意儿，自以为是……”

　　胡一升一边碎碎念，一边头也不回地跨过陶总的身体，离开第一犯罪现场。

　　剩下陶总独自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捂着疼痛难耐的肚子，紧抿嘴唇，倒抽一口凉气，止不住地哆嗦。

　　“胡一升，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