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蘑菇山种樱桃啦

27、封口

　　“我告诉你，收起你的自尊和面子，待会儿清明回来，你过去跟他认个错，赔礼道歉。”

　　“怎么就是我给他认错了？”胡一升一脸惊诧，“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让我给他赔礼道歉，那万一是他的错呢！”

　　“不可能。”老胡呸了胡一升一脸唾沫星子，“我就算不知道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肯定是你的错。”

　　胡一升心里委屈，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他的错……”

　　“你还说！”老胡瞪他两眼，心说要不是自己瘫了，非得揪着胡一升暴打一顿。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胡一升生怕惊着老胡，赶紧安抚他，让他平复情绪，消停下来。他这边，胳膊伤了，脑袋伤了，将来还指不定要受多少伤。老胡那边，还是别出什么岔子了。

　　片刻之后，尚清明回来，手里提着一袋吃食和一袋水果。胡一升装看不见他，他也装看不见胡一升。

　　胡一升抿了抿嘴，心里不是滋味，心说就算真是他的不对，可他受了伤，是伤员。尚清明就不能看在他已经惨兮兮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吗？

　　“给你。”

　　正想着，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尚清明的声音。

　　胡一升扭回头去，看见眼前出现一个铁质糖盒。他接过来，捏在手里。

　　尚清明挨着他坐下来：“对不起。”

　　胡一升心里一惊，捏糖盒的手，微微发抖。

　　“我不该跟你生气。”

　　收到了想要的道歉，可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胡一升的负罪感直线上升，只想尽快堵住尚清明的嘴，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刚才出去冷静了一下，想了想你说的话，你是为我好。”

　　胡一升耳朵根发红，嘴上却还要逞强：“你知道就好。”

　　尚清明话锋一转：“但我还是不放心。”

　　胡一升低着头，静静等他的下文。

　　“这段时间，我会尽可能跟在你身边，如果你还是不同意，那就当我不存在吧。”

　　胡一升没法拒绝，打开糖盒，吃了颗糖，压惊。转头看了老胡一眼，发现老胡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道德的谴责。

　　他哀叹一声，迎上尚清明清澈见底的眼睛：“我哪有那么白眼狼。”

　　尚清明浅笑：“那你是答应了。”

　　胡一升附和着笑笑，心道，在老胡这双镭射眼的注视下，他哪儿敢不答应。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尚清明口中所说的“尽可能”，远远超出了他对这个词汇的理解范围。

　　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尚清明；睡觉的时候，一睁眼，也能看到尚清明；甚至是上厕所的时候，一低头，还能看到尚清明。

　　这样长此以往，胡一升只怕敌军还没赶来刺杀他，他就已经先被友军给吓死了。

　　于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拉着尚清明，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坛散步。临近花圃的时候，他指着那些在冬日里已经枯萎殆尽的花枝，问尚清明：“清明，你看，那些枯萎凋零的花，像不像是我脆弱的小心脏？”

　　尚清明扭头看看他，又扭头看看花：“你想说什么？”

　　胡一升开门见山：“咱能给彼此留点儿独立空间吗？”

　　尚清明想也不想：“不能。”

　　胡一升倒吸一口凉气，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寒风吹过，花圃里的花，落了一地，稀碎。

　　“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放松。陶总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杀来，我不在，出了事没人帮你。”尚清明将视线扫过胡一升蹙在一起的眉毛，看出端倪，问他，“你是有什么想办的私事？”

　　胡一升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尚清明越瞧他越古怪：“你肯定有。”

　　胡一升着实纳闷，老胡也就算了，毕竟朝夕相处二十来年，有基础。可这尚清明，跟他素昧平生，刚刚认识没多长时间，就能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看得通透明白。难道真是他城府不深，太容易被人看透？

　　“好吧，我有。”胡一升举单手投降。

　　尚清明言简意赅：“说。”

　　胡一升咂嘴，摇头：“不能说。”

　　“为什么？”

　　胡一升抿了抿嘴，愁绪万千：“因为不好说。”

　　尚清明拧眉：“把话说明白点。”

　　胡一升横他一眼：“都说了不好说，你还非让我把话说明白点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尚清明退了一步：“给我点提示。”

　　胡一升冲他伸出一只手，前前后后让他看。白白净净的手，没有戒指，没有手链，没有手表，指节修长，指甲干净。

　　尚清明瞧着：“不明白。”

　　胡一升堆叠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凑到尚清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尚清明的脸色，由白变粉，由粉变红，由红变紫，姹紫嫣红。

　　胡一升问他：“这回明白不？”

　　尚清明扭过头，干咳两声：“你需要多久？”

　　胡一升把问题重新抛给他：“你觉得我需要多久？”

　　尚清明横他一眼，脸色已然不能用色盘上现有的颜色来形容：“我哪知道。”

　　胡一升掂量着：“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以上吧。”

　　尚清明别过脸去，催促他：“那你快点，我在病房等你。”说完，健步如飞，一溜烟儿，没影了。

　　胡一升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跟我斗，呵呵。”

　　那边尚清明刚走，这边胡一升就一个电话打到单哲那里，约他老地方见面。

　　单哲表示拒绝：“上次你许诺给我的写真还没发来，我不可能去见你的。”

　　胡一升一脸惊诧：“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拍写真了？”

　　单哲就知道胡一升会爽约，提前录好了音，在电话那头，按下播放按钮。

　　“反正我的钱没了，我现在很伤心，你至少得拿出点什么来弥补我的损失。”

　　“钱钱钱，一天到晚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还有你。”

　　“你赢了。”

　　“这样吧，我也不给你论钱了，你给我拍两套专属写真，这事儿就算了了。”

　　“行，我给你拍。”

　　“装订成册。”

　　“记得签名！”

　　“我签你大爷！”

　　单哲又了按了一次按钮，将音频关上，对着手机那头已然懵逼的胡一升说：“证据在我手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一升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牛，为什么要去修电脑，为什么不去搞谍报？”

　　单哲轻蔑地冷笑一声：“大隐隐于市，你懂什么。”

　　胡一升没辙了，找了一片还算看得过眼的地方当背景，匆匆拍了几张自拍，传给单哲。

　　片刻之后，单哲发来灵魂的拷问：“就这？”

　　“这还不行？”胡一升怒，“我从来不自拍，为了你，例都破了。”

　　单哲想想，也是，胡一升本来就不爱拍照。他私藏的那点存货，也都是别人给他拍的，没有他自己举着手机自己拍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专属写真了。

　　“好吧，勉强算你过关。”

　　十几分钟过去，单哲赶到咖啡馆和胡一升见面。因为上次胡一升不经允许，擅自把钱给了北斗以后，单哲就憋着气，见了他，没有好脸色。白眼一翻，二郎腿一翘，漫不经心地问：“找我什么事儿？”

　　胡一升敲了敲桌子：“端正态度，我这跟你说正事儿呢。”

　　单哲不情不愿地把二郎腿放下，可白眼还是翻着，静等胡一升的下文。

　　胡一升开门见山：“有人要害我。”

　　单哲一下来了兴致，拧起眉头：“谁？”

　　“地龙物流的陶总。”

　　单哲想不通：“为什么？你又没查到什么，他干吗费劲封你的口？”

　　胡一升说：“他嫉妒我。”

　　单哲两眼发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关键信息。

　　胡一升又重复强调了一遍：“没错，他嫉妒我。”

　　单哲差点喷口水：“人家一个公司老总，嫉妒你什么？”

　　胡一升大手一挥：“这个你别管，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货现在想杀我就行了。”

　　单哲忍住了他的好奇，可他还是不明白：“我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胡一升眼色一沉：“帮我解决掉他。”

　　单哲起身就走，被胡一升一把拉了回来。

　　单哲的心突突直跳，比医院后面小花坛里枯萎凋零的花还要脆弱：“你别逗我了哥，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你别急。”胡一升安抚住单哲的情绪，服务生上来咖啡，是单哲最爱喝的卡布奇诺。胡一升把咖啡推给他，“先听我说。”

　　单哲坐下，抱起胳膊，端着脸仔细听。他倒要看看，胡一升这张巧舌如簧的嘴，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没让你真杀他，就是给他个警告，让他以后离我远着点儿。”

　　单哲扪心自问：“我凭什么？”

　　胡一升大言不惭：“凭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单哲又起身要走，被胡一升再次拉住。

　　“哥，你饶了我吧。”

　　胡一升问他：“那你就忍心看着你哥我被他给害了？”

　　单哲纠结道：“这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这是能力大小的问题。”

　　胡一升拿白眼翻他：“我又没说让你亲自上阵，你急什么。你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

　　单哲听着这话，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那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胡一升耸耸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很简单，起个化名，通过地龙物流寄个快递就行。”

　　单哲问：“寄什么？”

　　胡一升回答：“一封信。”

　　单哲又问：“寄给谁？”

　　胡一升点点自己：“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