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朝繁花似锦》然水儿

20、第八章 慕战怒嗔闺名扬 （1）

　　月夜清冷，我站在姐夫的书房前，内心惶惶然，这已是我今日里第二次面对紧闭的大门不知所措。

　　伸手抚门，我犹豫再三还是缩回手，眼前闪过众人各异的表情，我不禁叹息，究竟该不该弄清楚其中原由呢？

　　就在我举棋不定之时，书房门忽然打开，我正要唤“姐夫”，却见里面走出的是枕莫。

　　这小子大半夜的怎会在这儿？！

　　我默不作声退到一边，仰头看星星，假装并未看到他。

　　他似也不介意，径自从我身边走过。

　　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之时，一声微不可闻的“谢谢”随风飘来，溅起一片流火。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竟忘了追问缘由。

　　月光微华，星星点点洒在他苍凉的背上，印出孤影萧瑟。

　　一时间，我竟移不开眼神，直到门内传来一声叹，我才转回头，见姐夫立于檐下，顺着我刚刚望着的方向看去，眼中隐隐几许悲凉。

　　“姐夫？”我轻声唤。

　　他收回眼神，淡淡看向我，“想不想走走？”

　　我点头，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拉出剪影修长。我踩着他的影子，看自己的同他举肩齐发。

　　忽然，幽静的园中响起一声鸟鸣，我转头去看，便听耳边传来一声低语，“你胆子很大！”

　　我回头，见姐夫垂眸看向我，唇角浅痕，不知是嗔是笑。

　　“我……”我吐了吐舌头，不知该如何应答。

　　半晌，他叹了口气，“罢了，量他们也不敢动你！”

　　“谁？”

　　我恍然望进他的眼眸，第一次执着地想要读懂里面的内容。

　　他微微侧目，略去我的审视，缓步向前走去。

　　我急忙赶上，侧目望向他，却见他神色凝重，“姐夫……”我抿了抿唇，硬是把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心里着实憋闷。

　　我拨弄着兰花垂下的枝叶，一时找不出排解之法，只得暗自叹了口气。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眸向我，淡淡道，“我知你想问何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查明真相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真相？！”我心中一惊，脱口而问，“姐夫在查北修灭族之事？”

　　他望着我，不应也未否认，良久，才叹道，“终归要给世人一个交代，不是吗？”

　　“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众说纷纭，难道全族被灭的真相就这般难查？”

　　他未应答，仍旧望着我，灰色的眸中一闪而过的竟是无尽悲哀。

　　我自觉失语，无端生出几分心疼，微微垂眸，我轻抚灭灵，手指绕上鞭尾，只觉得越缠越紧。

　　“姐，姐夫可需我相助？”

　　头顶忽然一重，我抬眸，迎上他的目光，那里一片温柔。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便收回手，低声问我，“你能帮上什么呢？”

　　我怔怔望着他，只觉脸颊烧热，明知自己功力不济，仍是逞强道，“姐夫只管吩咐，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这就不必了，”他淡淡笑着，“既知危险，我又怎会让你涉险，更何况此事已有人在做。”

　　“是枕莫吗？”

　　他微微挑眉，唇角是若有似无的笑，目光移向天空，他望着、望着，忽然幽幽道，“此事由他去查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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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了这些天，紧张刺激的修考正式开始。

　　修者以考正其名，以战扬其威。量级四阶十二级：过零、末、未三级者得入初，得初阶者过振、信、启三级方挑地，地者过冥、仁、决则战天，天者过丞、浩、瑞才逢圣。而五大仙首早立于等级之外，高深莫测。

　　宣发考规那天，我和铁蛋站在殿外，观赏殿内拥挤喧嚷的景象，一人参考全家相衬，真真是盛世空前。

　　忽然，人群里涌起一阵推搡，有人大声吆喝，“哎，干什么呢，推什么推！”

　　就见二虎点头哈腰地道歉，“抱歉啊，让一让，我要出去。”

　　待他钻出人群，已是满头大汗，顾不上休整便气喘吁吁向我们跑来，近了，他大声嚷嚷道，“我看了考规，今次修考主双人搏艺，凡手足或同门才可入试，两修不同级者以级别高者为准。”

　　“咦，这不是大嫂出的考规吗？”我挑眉轻笑，心想，“看来这‘贼眉鼠眼’的‘功力’还是不及嫂嫂啊！”

　　“小锦，你笑什么？”二虎直勾勾盯住我，“我没说错什么吧？”

　　“没有！”我随即将笑容一敛，正色问，“那晋级规则呢？”

　　“哦，这倒是没变。”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仍是同级挑战连胜三场者进阶下级，挑战高级得胜者则直接获被挑战者级别。”

　　“哟，那不直接挑个等级高的来挑战，省得这许多麻烦！”我摸着灭灵，只感觉她在袖内蠢蠢欲动。

　　“你以为真这么简单啊！”铁蛋哼笑，“简单的话现在大家可不都是天阶了！”

　　“就是！”二虎摇着铁扇附和，“想我这些年起早贪黑的练功，到头来也只将将过振级，要得天阶还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眼下可不就是个机会？”我笑着瞅瞅铁蛋，示意二虎道，“这次可是双人应战，以等级高者定论！”

　　二虎顺着我的眼神望向铁蛋，铁蛋顿时慌张，“干嘛，你俩看我看嘛？”

　　我“嘿嘿”坏笑，“咱三人中，就属你这个启级最高，怎样，带我俩一下呗！”

　　“哎，别打我主意哈，我还想找个高阶的带我呢！”铁蛋说着就要溜。

　　我一把抓住他的后襟，嚷嚷道，“还是不是兄弟啦！”

　　他撇撇嘴只得抱住剑柄站着不动，“想我带你俩谁啊？总不能咱仨一起考吧！”

　　“这……我……”二虎瞅着我，脸瞬间变得通红，一咬牙，他似下定决心道，“还是带小锦吧，她头次修考还无品级，我好歹也是个振级，再凑人也好找。”

　　我拍拍二虎的肩，感激道，“不愧是兄弟！”

　　二虎的脸越发通红，那红直冲眼眸，转瞬溅起星点斑驳，他擦了把眼睛，吸着鼻子道，“那你们练着，我去找同伴。”

　　“哎……”我赶忙拦住他，笑道，“找什么啊，你以为我真和你抢啊！”说着便将他推向铁蛋，“你俩好好准备，一定要拿到地阶！”

　　“那你呢？”铁蛋问。

　　我神秘兮兮地笑，“你忘了，我还有个启级的姐姐啊！”

　　“可是……”二虎迟疑，“听说你姐姐自过启级后便退出修考，这些年再未入试。”

　　“那是因了我侄子，”我晃了晃手腕上的灭灵，“若她知晓是同我一起修考，定当愿意。”

　　“但是，以你姐的等级，想再挑战可就是地阶了，你尚无品级，直接挑地可还行？”

　　“你小子小瞧我！”我一把抓住二虎的衣襟，作势要打。

　　“哎……”铁蛋赶忙拉住我，又抚平被我揪乱的二虎的衣襟，笑道，“二虎，咱们得对小锦有信心，是不？”

　　二虎看看我，又看看铁蛋，伸出拳头，“嗯，有信心，这次咱仨要一起进地阶！”

　　铁蛋跟着伸出手，“进地阶！”

　　我笑着，伸手附在他俩的手背上，“一起，进地阶！！！”

　　我们仨打打闹闹往修场走，路过偏园，见里面聚了人，便也凑着热闹挤进去，这才看清是“土地公公”追着南茗而来。

　　南茗一路当先，遇人挡道便强行推开，分毫不显歉意，而“土地公公”跟在后面不停致歉，用了好一会儿才追上疾行的南茗。

　　他一把拉住她，吼道，“你这丫头，到哪儿去！”

　　南茗甩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回，“我说过，绝不跟她同考！”

　　我顺着她的指向，看到假山旁怯怯站着的廖敏，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正噙满泪水，柔柔弱弱望向这边。

　　我暗叹，“哎，漂亮姐姐又要哭了……”

　　“土地公公”气到发抖，也不管有无人看，揪住南茗往回走，嘴里嚷嚷着，“一起修考怎么了，你还嫌弃别人，人家不嫌你就不错了！”

　　南茗挣扎间恍然向我望来，在与我四目相对时，她大力挣脱束缚，苍惶的眼中隐隐露着绝望。

　　她一字一句道，“那刚好，既然我们互相嫌弃，最好再无牵扯！”

　　“你……你想气死我啊！”“土地公公”提掌劈来。

　　南茗抬手一挡，翻身退出几步，不咸不淡道，“你打不到我，别费力气了！”

　　牛，真是牛！

　　我望着她倔强的身影，打心眼里佩服她反抗的勇气，啥时候，我能对着我老子来这一出，那才真叫称霸武林呢！

　　南茗淡淡笑着，淡淡拂袖，又云淡风轻道，“若爹再强迫我同她入试，就别怪我弃考了！”

　　“你，你，你个混账东西！”“土地公公”气到说不出话，挥起手又是要打。

　　二虎赶忙冲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连连安慰，“南堂主消消气，有话好说，别动手……”

　　众人也跟着劝说，总算是止住这场闹剧。

　　不知是谁拖来一把檀木椅，“土地公公”坐着不停地喘气。

　　“你说，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孽障，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廖敏上前半蹲着为他顺气，“都怪我学艺不精，让姐姐嫌弃，叔父千万别气坏身子！”

　　“哎，还是敏儿乖！”“土地公公”说着还不忘嫌弃地看南茗一眼。

　　这一眼，就连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前给这老头一拳。

　　我满目同情地望向南茗，终于，见她红了眼眶。

　　她忍着，忍着，忽然仰天大笑，“什么修考，什么等级！”她转眸向我，一字一句道，“都不若跟旗鼓相当之人好好打上一架！”

　　逆着众人的目光，我望向她，内心气血翻涌。

　　她推开挡路的二虎，一步一步走向园外，阳光打在她身上，印出铮铮铁骨，背影倔强。

　　我一瞬不移地望着她，忽然觉得，我似乎真的从未认识过她。

　　而那时的我更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我的名字会同她紧紧相连，成为修道中一段传奇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