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樱桃》金铜钱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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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小楼撑着伞，小心地避过一个水坑，来到了孙诏经常来的这个棋牌室。

　　说是棋牌室，其实更像是孙诏那个小组织的秘密基地，别看门面不大，但其实走进去还有更深的空间——这里曾经是个老澡堂，墙壁上还贴着白色的瓷砖，后来老板不做了，便改成了现在的棋牌室。

　　钱小楼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就被扑面而来的烟雾呛得咳嗽，他用手在眼前挥了挥，无视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就往里走。

　　穿过摆放了4、5张桌子的前堂，收银台后面拐弯，就进到了更深的空间里，这里不再是前面那些无所事事的中年人，变成了更加年轻，带着些许危险气息的男人们。

　　在察觉到有人进来之后，他们先是抬头，在看到钱小楼的脸之后，又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事情。

　　这里的烟雾浓郁得就像哪儿着火了一样，钱小楼拎着伞，在偌大的空间里找了几圈，也没有看到孙诏，直到有人吆喝了一嗓子——

　　“孙诏，有人来找你。”

　　钱小楼才终于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孙诏，他嘴上叼着烟，没有抬头看钱小楼一眼，直到钱小楼走到了他的身边。

　　“干嘛？”

　　“我回家没看见你。”

　　孙诏听了，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他叼着烟，身上的T恤吊儿郎当地卷到了胸口下，露出了一截腹部的肌肉，“找我？”

　　“你算老几？”孙诏看着钱小楼，“来管我？”他说完之后，转头摸了一张牌，没有再搭理钱小楼的意思。

　　钱小楼能够察觉周围人打量自己的视线，带着些探究和不怀好意，他有些害怕地往孙诏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我害怕……我们走，好不好。”然而这句话没说完，钱小楼就咳嗽了起来——这不是安排好的戏份。

　　实在是为了营造棋牌室里烟雾，片场里熏得烟太多，呛得沈溪一口气没换过来。

　　孙诏嘴里骂了一句，他拎着钱小楼站了起来，把自己那边剩下的钱全部推到了桌子上，“你们玩，我先走。”

　　“孙哥，这就是没意思了吧。”牌桌上有个女人说，她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抽了一口烟，“不是说好跟我走的吗？”

　　其他人听了也开始起哄。

　　孙诏不耐烦，钱小楼这会儿咳得够呛，他掐着钱小楼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然后从裤子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卷钱，路过女人身边的时候，塞到了她的胸口里，“够？”

　　“够就滚。”

　　他说着再也没看女人一眼，拎着钱小楼就把他往外面带。

　　却不想还没走出棋牌室，就被人用东西砸了脑袋，回头一看，真是那卷钞票。

　　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破口大骂，“孙诏你个傻逼！你不得好死！”

　　“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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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听到卡的声音，就捂住口鼻咳嗽了几下，他急忙离开了烟雾最多的地方，绕到了一旁站着。

　　“哎，我是让你们多搞点烟雾，不是搞成火灾现场。”何明超在喇叭里喊，“刚刚烟浓到人都快看不清了。”

　　沈溪这边又咳嗽了几下，他感觉身旁的唐安礼安抚似的替他拍了几下背，然后接过了小冯递来的保温杯，打开盖子之后递给了沈溪，“喝一口。”他一只手上还夹着香烟，递给沈溪的时候，特地换了支没夹烟的手。

　　沈溪接过喝了一口，他目光一转，就看见了远处零星站着的陌生人，手上都带着采访用的东西，看来就是先前说过的探班媒体。

　　“唐老师，好久不见。”

　　沈溪那边在观察着媒体，先前搭档的红色衣服女人就走了过来，她30岁左右的模样，长相十分美艳，名气不算大，但经常会在何明超以及一些其他导演的电影里客串，演的都是一些俗丽的在风尘里打滚的女人。

　　“刚刚得罪了。”唐安礼说，因为现在不在拍戏，他把自己卷起来的衣服放了下来。

　　“没事。”女人咯咯笑着，“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睡裙模样的短裙，腿上穿着的是黑色的网袜，头发卷着，戴着一副大大的耳环，指甲油也是大红色的——确实是十多年前的那种打扮。

　　这个角色在电影里出现的次数不算少，这位红姐在电影里，其实是孙诏的老相好，和孙诏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感情。

　　而这样一身红色，一方面是为了红姐的名字，一方面又是和钱小楼这个绿色樱桃对应。

　　“嗨，你就是沈溪。”女人瞧见了一旁的沈溪，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柳姐好。”沈溪乖乖地伸出手，准备和王柳灵握手，却不想对方好像正好偏了头，像没看见沈溪的动作。

　　——沈溪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想不动声色地伸回手，就突然发现自己伸出来的手上被放了个东西——

　　“杯盖拿好。”唐安礼说着，就把保温杯的瓶盖放到了沈溪伸出来的那只手上。

　　王柳灵好像这才注意到了沈溪伸出来的那只手，她笑着把自己的手盖在了沈溪的手上，“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

　　她说着又看了沈溪一眼，“你今天要和唐老师拍吻戏？”

　　“紧张吗？”

　　“有些。”

　　“别担心。”王柳灵安慰似得对沈溪说，“我第一次和唐老师拍吻戏的时候也挺紧张，但是唐老师挺有经验，他会带着你入戏的。”

　　唐安礼没有说话，他只是从自己助理手里接过了便携的折叠烟盒，把一直燃烧着的烟在烟盒里按灭了——

　　“你发型有些乱了，再去准备一下吧。”唐安礼对王柳灵说，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只是眼底一片冷淡，“何导还是喜欢演员专业一点。”

　　王柳灵闻言愣了下，但很快她脸上就又挂起了笑容，说了几句之后，才扭着身子走了。

　　直到王柳灵走了，沈溪才看着一旁的唐安礼，“你们接下来还有吻戏？”

　　“是有一场。”唐安礼看向沈溪，“电影里，在孙诏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变化时，和红姐有一段的亲密戏。”

　　“唐老师。”

　　“？”

　　“男演员拍戏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自己。”

　　唐安礼闻言失笑，他揉了下沈溪乱糟糟的头发，“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他靠近沈溪的时候，沈溪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水味，夹杂着刚刚留下的烟草味……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够听出刚刚王柳灵语气里的火|药味。

　　然而沈溪不明白王柳灵的敌意究竟来自于哪儿，无论电影里还是生活中，红姐不是孙诏的选择，王柳灵和唐安礼更不可能。

　　因为是烟雾问题导致的重拍，所以第二遍大家很快就过了，当孙诏和钱小楼离开棋牌室之后，外面的洒水车也全部到位。

　　就等着这场今天的重头戏开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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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小楼凑在孙诏的身边，用力地嗅了几下。

　　“闻什么？”孙诏不耐烦地想要推开钱小楼，他抬头看了下一直没有停的雨，“带伞了？”

　　钱小楼举起了自己一直拿着的伞。

　　“走吧。”

　　孙诏拉着钱小楼在那条巷子里走着，这儿的路灯早就坏了，就剩下巷口和中间那段的路灯还在顽强得工作着。

　　照明的光线只剩下了街道两旁暧昧的粉红色光线，或许是下雨天生意不好的缘故，有人打开了玻璃门，在揽客——

　　“孙诏，进来逛逛？”

　　“听说你和红姐好上了？”

　　“红姐年纪大了，不如来找我们~”

　　孙诏抬起雨伞，看了眼打开的门面房，他稍微侧身，挡住了钱小楼的视线，“看什么看，赶紧走。”

　　然而钱小楼却突然不动了，孙诏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才发现钱小楼没有动，他转身的时候就看见钱小楼的头发和身子已经被雨淋湿了。

　　他迈开一大步跨了回去，把钱小楼重新笼罩在了雨伞下，“发什么呆。”

　　“孙诏。”钱小楼被孙诏拉着往前走，他们终于路过了那段粉红色的地段，雨天里的能见度本来就低，这儿的路灯又坏了，只剩下了远处的一点点光线。

　　“什么。”

　　“你喜欢红姐吗？”钱小楼慢慢靠近了孙诏，他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孙诏身上那股陌生的，甜腻香水味，浓烈得让他头晕——混合着棋牌室的烟臭味一起，变成了让他想要呕吐的味道。

　　他捂住自己的嘴，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抬头看着孙诏——就看见撑着雨伞的孙诏，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

　　“……我……”钱小楼突然不知道了，他才刚刚发现自己的感情，现在虽然过了千禧年不久，但钱小楼对于这类人的印象，还是只有那些被指指点点的“二刈子”，他张了张嘴，抬头看着孙诏，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勇敢的性格，这会儿见到孙诏冷下来的脸，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说啊。”孙诏用手掐住了钱小楼的脸，“我他妈让你说，没听见？”

　　孙诏已经把伞扔了，雨点就这么砸到了钱小楼的脸上和心底，他穿得本来就少，这会儿深夜下着雨，雨水浸透了他的身体，把他整个人冻得够呛，他哆嗦了下，看着孙诏，他抓住了孙诏掐住自己脸的手，“……不要找红姐……”

　　“那找谁？”孙诏问。

　　钱小楼的手是颤抖的，他突然抓住孙诏的手，用力把脸凑了过去，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似乎磕到了孙诏的牙。

　　一阵生疼，但是他顾不得了，他哆哆嗦嗦地用手环住了孙诏的脖颈，献祭式得把自己凑了上去，他像只小狗一样，他闻到了孙诏身上的烟草味，他能感觉到孙诏过高的体温，他还能感觉自己舔到了好多雨水。

　　“卡。”

　　听到那阵卡，沈溪才如梦方醒似地放开了唐安礼，这会儿降雨也停了，灯亮了起来，沈溪这才发现……唐安礼的嘴唇上，被自己的牙齿磕了道口子。

　　这会儿渗了点血出来。

　　何明超过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他看了眼沈溪，“你也挺狠的，把你们唐老师都啃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