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磅礴

24、第 24 章

　　二皇子一番慷慨陈词，说出了这十几年来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最爱的人，依旧是她，尽管她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可是，在皇上心中，我依旧抵不过她的分量，我的孩子，也抵不过她的孩子的份量。
　　我不甘心。

　　所以，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在今天吧。
　　将来，我的孩子，会是天下的皇帝，我，会是太后。
　　而登基之后，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以绝后患。

　　大殿的高台之上，司礼官已经拿出了事先写好的退位诏书，只等着皇上加盖玉玺，然后，大功告成。
　　马上，二皇子就可以接受群臣的参拜了。

　　没想到，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意外发生了。
　　只听到大殿之外，人声鼎沸，脚步嚢橐。

　　突然间，一队兵马冲进了大殿。
　　我定了定神才仔仔细细地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祁连率领的禁军。
　　祁连一身戎装，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众人。

　　这时，我依旧很奇怪。
　　殿外，明明有我们的人在把守，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不知道的是，祁连已经悄无声息地把我的人全部都解决掉了。
　　祁连率领的禁军很快地便控制了朝堂的局面。
　　也是，我的人马在祁连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那些刚刚还齐刷刷地保持沉默的大臣，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他们不知道，现在，究竟谁才是胜利者，他们应该去支持谁。
　　朝堂的局势在一瞬间之内发生了突然的逆转，我几乎不敢相信，二皇子也不敢相信。

　　然后，在祁连的兵马一对一地控制了我的人之后，众人让开通道，门口处，太子，哦不，废太子走了进来。
　　这个废太子，就在所有人的面面相觑中，再一次登上了朝堂。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毅，面容沉静，丝毫不像是刚刚从天牢走出来的人。
　　二皇子疯狂地呼喊着让人擒拿他，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废太子，是下囚。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听二皇子的话了，就像刚才没有人听皇上的话一样。凡是听二皇子的话的人，已经全都被祁连的人控制住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很绝望，二皇子也很绝望，我们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啊，我们不明白，他怎么会回来呢？这个废太子，又怎么会回来呢？

　　此时此刻的他，难道不应该在幽深灰暗的天牢之中，忏悔自己的罪过，等待迎接他的死亡吗？他怎么就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朝堂呢？

　　我们输了，这一次，我们输得彻彻底底，我们输掉了一切。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太子计划之中的事情，不过都是他的将计就计。

　　原来，在我们准备巫蛊之乱的时候，太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全部计划。
　　他只不过是顺着我们的计划，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步步地把我们推向了不可挽救的深渊。
　　装的，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太子登上了高台，恭恭敬敬地对着皇上拜了下去，“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皇上又恢复了昔日那无上尊贵的样子。

　　明白了，我又明白了，原来，皇上，也都是知道的。
　　精明如他，当年能在那场宫廷政变中活下来，又怎么会看不透我们的计谋，不过是他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如果说，巫蛊之乱发生后，他还是一味的暴怒的话，当群臣一致奏请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时候，或许，他已经发现了端倪，这也是他迟迟不杀太子，迟迟不立新太子的原因。
　　他在考验我们，当他彻底对我们失去信任之后，太子，就再一次成为了他最有力的助力。

　　于是，太子从天牢走了出来，于是，祁连带兵包围了大殿。
　　原来，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一群小丑，一群在别人掌控之下的小丑。

　　这场大戏，是该落幕了。
　　我和我的孩子们，以及我的家人们，全都成了阶下囚。
　　皇上，绝对不能容忍任何背叛他的人。

　　那天，我收到了废后诏书，我很平静，因为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我没想到，皇上居然留了我一命，或许，他这样做，是为了顾及皇家体面。
　　可是，终生囚禁，非死不得出，这比死，更煎熬。
　　我们，从此之后，也不必再见。

　　我的父亲，当朝宰相，也是当朝国丈，赐鸩酒。
　　我的族人，成年男子戍边，女性没入宫中为奴。
　　我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可以绝情至此。
　　那天，我凄冷绝望的笑声，响彻了整个中宫。

　　我的孩子们，也被削去了宗籍，终生囚禁于掖庭。
　　至此，我的母族的所有势力，被连根拔去了。

　　朝堂发生了一次大的地震，因为，这次，有一多半的人，都被算在了后党之中。这些人，都曾经是父亲的部下。
　　后来，太子又提拔了一批人，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他的地位了。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没错，现在，我已经心死，这天下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

　　除了那天，我偶然间得知，二皇子疯了，身在掖庭之中的二皇子，疯了。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请求他们让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可是，没有人理我，不论我怎么做，他们都只是不让我出去。

　　他们是故意让我知道这个消息的，可是，知道了又如何，除了徒增悲伤，我无能为力。

　　每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待在这冷宫之中，看着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听着窗外的鸟叫，看着时光一点一点的流走。

　　我不敢自戕，因为，如果我敢自戕，我的族人，将全部被杀。我只能自己等待着，走向生命的终点。或许，这又是一种折磨。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踏出过冷宫。

　　那个夜晚，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哀乐，皇上驾崩了。
　　他果然没有再见我的面，他对我的恨，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第二天，新皇登基。
　　她的儿子，终究还是成了皇帝。

　　我输了，我彻彻底底的输了。
　　可是，新皇迟迟都没有立皇后，后位，就这样，一直空悬着。

　　再后来，那个男人回来了，曾经的北境宁王世子，居然没死。

　　随着兄长的回归，那个身上有着母仪天下预言的女人，终于实现了这个预言，多年之后，一直空悬的后位终于有了主人。

　　一切都很好，大晏朝开疆拓土，万邦来贺。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尽管，我一点都不想承认。

　　终于，我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一辈子，那些爱与恨，欢乐与忧愁，失望与痛苦，也都随风而逝了。
　　人生，真的像笑话一场，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马上就要与他们团聚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对先皇后说一句，对不起。
　　是我贪念太重，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却偏要勉强。最终，却连自己本来拥有的都失去了。
　　可笑，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