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磅礴

10、第 10 章

　　回到金陵，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父皇赐婚。
　　祁连告诉我，那个母仪天下的秘密，已经快瞒不住了。二弟和三弟他们加强了对北境那边的调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与其让她陷入二弟三弟的魔爪，卷入这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的漩涡，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让她成为我的太子妃，从此之后，荣辱与共，休戚相关，让我来保护她。
　　因为，我爱她，不仅仅是因为母仪天下，而是因为，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她。那个在战场之上，曾经救过我性命的她。
　　可是，当时的我没有想到，我请求和北境的宁王联姻，这件事情，已经让父皇足够忌惮了。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边境将领，如果我们联手，哪里还有父皇的地位？
　　可是，我不会这么做，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想，当时，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些。
　　不过，父皇在几经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请婚。
　　或许，那个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已经有了计较。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我的爱，曾经只是一厢情愿。
　　或者说，我向父皇求来的这道圣旨，是横刀夺爱了。
　　我不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个与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一起长大，情深意笃。
　　当时，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喜欢她，所以，我要娶她。或许，除此之外，我还存了一些母仪天下的私心。
　　而且，我曾经向许烨承诺，我一定会护她周全，护整个宁王府周全。
　　可是，后来，这两件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办到。

　　圣旨快马加鞭到达了北境。
　　我不知道许诺和苏护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纠结和痛苦，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与不舍。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她嫁过来了，也是，又有谁敢违抗圣旨呢？

　　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北境派的送亲使者，居然是苏护。
　　其实，我和苏护，也算是认识的。这次的西境平叛，我们也有过过命的交情。我们一起上战场，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抵御敌人。而且，我发现，许氏一门对他，就像是对待自己本家的公子一般，早就把他当做是自己人了。
　　战场上的情谊最是真实，我和苏护，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可是，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我居然夺了他的心头所爱。

　　而无论他，还是宁王，面对这至高无上的圣旨，都无法抗命。
　　是啊，又有谁敢违抗皇命呢？
　　对待儿女私情，许诺和苏护，都足够的克制而冷静。他们不会因为自己而赌上一个家族的命运。
　　他们在来金陵的那个晚上，已经向过去做了最后的告别。从此之后，她是太子妃，他是送亲使。从此之后，他只是她的苏护哥哥。
　　他们对得起任何人，除了对不起自己。
　　而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呆在金陵城，心中急切地等待着许诺一行的到来。
　　其实，他们比约定的时间到得要早，也是，许诺怎么会像其他的女子一样坐在马车里呢，以她的性子，一定是催着大队人马向前赶了。据回来的迎亲使禀报，这位准太子妃，一路上状况不断，她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和他们骑马同行。兴致不错的时候，还会亲自搭弓射箭，给他们射点野味下来。
　　他们惊呆了，因为之前，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女子。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女子。
　　我想见她，我多想偷偷地见她一面，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金陵城，人多眼杂，到处都是眼线，我不能落人口实。
　　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我们名正言顺见面的时刻。

　　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穿女装的许诺。
　　她是那样的美，红衣如诗如画，举止自有风华。
　　我看得呆住了。
　　我没想到那个像假小子一般灵动的“少年”，居然能有如此的风采。
　　我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她款款地向我走来。
　　她一身华服，满头珠翠，摇曳生姿。
　　她向我行礼，口中唤我“太子”。
　　我牵住了她的手。
　　当时，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双手，我要牵一辈子，永远都不要松开。
　　当时，我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
　　可最终，我还是负了她，我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哀愁，失望与悲伤。

　　我看到她的眼神里，同样流露着一种说不出的神采。那是一种对将来的宫廷生活的未知与期待。

　　我们一起参拜了父皇与母后。又有谁知道，皇后那大方得体的微笑里，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可是，现在，至少在名义上，她是我的母亲，我必须要尊她，敬她。
　　是啊，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愿意发自内心地尊敬她，爱戴她。
　　岂料，有一天，我才终于知道了，她，居然是我的杀母仇人。
　　原来，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预谋。
　　当时，继后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将母亲和我视为仇敌。
　　因为，她要为她的家族，为她的孩子做打算。

　　诺宫，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四目相对，我们喝了合卺酒。
　　我告诉她，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
　　虽然是旧相识，但这是我们第一次以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份相见。
　　她的笑，依旧那样的明朗，似乎让人见之忘忧。
　　我们相视一笑，似乎，这个笑，包含了西境战场的种种惊心动魄，包含了今日的夫妇相敬，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夜晚，结束在一片缠绵之中。

　　婚后的生活是那样的甜蜜而幸福，诺宫之中，有一个人让朝堂上的我牵挂。我知道，她不喜欢金陵的这些条条框框，而是喜欢大漠的金戈铁马。
　　所以，之前，在等待她到来的时候，我特地差人将诺宫好好地布置了一番，辟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刀枪剑戟，我知道，她喜欢这些。除了这个，还有一把我平时弹奏的琴，能和她一起弹琴，想想都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每天，我的生活都很简单，那就是朝堂和诺宫，我自己的寝宫反而回得少了。
　　虽然，朝堂之上，还是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但是，有她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让我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她和我在北境见到的那个明媚的少女有些不一样了，她似乎是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锋芒，掩饰着自己的天性，尽自己所能地做一个众人眼中的合格的太子妃，举手投足之间，她都在以金陵女子的标准要求自己。
　　我知道，对于一个从小在北境长大的女子来说，这一切有多难。为了大义，她牺牲了自己。
　　而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不仅牺牲了自己的天性，也牺牲了自己曾经的爱情。
　　但在一起之后，我们二人是真心实意的，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怜取眼前人。
　　渐渐的，她居然摸清了我的喜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知道我喜欢穿什么，然后，尽力的让我感到舒适。
　　早晨，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我爱吃的银耳莲子粥，不管我醒得有多早，她总是会陪着我一起。
　　兴致好的时候，我们俩会一起舞剑，有时候还会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切磋。她的武艺，我在西境是见识过的，要说稳赢她，我还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样的场面，诺宫的人似乎见得多了，丝毫不觉得大惊小怪。
　　可是，这也仅限于诺宫。出了这诺宫，她就还是循规蹈矩，一举一动皆有法度的太子妃。
　　那个冬日，金陵城很罕见地下了一场雪，她显得很是高兴，因为自从嫁到金陵城，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雪了。这里的雪，虽然不似北境的雪那么厚重，有些地方终年不化。但是，因为这个冬天比较冷，这雪是自从我记事以来，最为洋洋洒洒的一场。
　　当时，我在想，她来了，也带来了最圣洁的雪。
　　这雪似乎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勾起了一些她浓浓的回忆。

　　她望着北方，凭栏远眺，似乎这一望，望眼欲穿，就能望见整个北境。
　　我知道，她想家了。
　　这个只有18岁的女孩儿，远离生她养她的北境，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跨越千山万里，走过大漠，走过戈壁，走过草原，告别她的家人，来到了金陵。
　　只是因为我的一个请求，因为父皇的一道圣旨。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有些残忍。可是，瞒不住的，她身上的那四个字，终究是瞒不住的。我不这样做，也会有人这样做。
　　如果那个秘密被二弟和三弟知道，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把她娶到手，到时候的她，就只是他们手中一个冷冰冰的工具和筹码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把她保护在我的身边。
　　因为，抛去那四个字不说，我真的爱她。

作者有话说

　　段琛说，爱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