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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合法身份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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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乱作一团。张父看见闺女腹侧一个血洞,登时眼前一黑,在走廊外蔫蔫地等着,一肚子心疼怒火正没出发呢,赶上苏醒的王淼上来送人头,于是就构成了韩北棠面对的这幅画面。
张父手里一个灭火器挥舞的虎虎生风:“瘪犊子现在想起来躲了!我今天不弄死你我!”
医生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警察冷不丁挨了好几下:“把手里的东西先放下!冷……”
“冷静个屁!你女儿被捅了你给我冷静一个做做示范?你他妈就会嘴里放屁,他天天跟踪的时候你们在哪冷静着呢?”
张父毕竟骂不出来太过份的,这种情况警察也处理的多了,只要把王淼按住赶紧送出去就不会出事。
但王淼是能消停的吗?他还得作事儿。伊戈尔那一爪子不仅能拍晕人还随手送了一个脑震荡,他眼下被警察拉着晃来晃去,身上皮肉拉扯的生疼,话里话外带着埋怨:“嘶——诶呀都打到我身上了,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了你们警察还不抓人啊?我说,那个老头手里拿着武器了!真打着人怎么办?”
“好意思说自己是人吗?你还是学历史的,自己找找中国上下五千年哪出过你这么个人畜合体的畸形种。”韩北棠站在看热闹的家属群里,但凭她的身高谁也掩护不住,那团混乱中就听见一个高昂的女声插进来,满口嘲讽:“咱们做人的也不好对你这个非人类进行跨种族歧视,不过我就是很迷惑,你这种废物怎么考上研的呢?逻辑不明是非不分,该不会也是带着刀端着硫酸上考场的吧?也是,就你这种光凭智商怎么能考得上呢?”
“我用得着考试?老子保研!”
“天哪保研!”韩北棠故作惊讶:“就凭你?不会贿赂了吧?不对就你这种穷逼连浓硫酸都是从学校偷出来的,哪有钱买学位。等等,该不会是……”
韩北棠佯作思考,然后恍然大悟状的倒吸一口凉气:“你出卖……噫……好恶心。”
“我不是偷的!我没偷!我买的!”
王淼的自爆又给警察省了点儿麻烦,几个便衣忙着抓人回去审讯,手上更加不留情面,拖着王淼往前走,路过韩北棠时又听见他一声怪叫,指着伊戈尔往警察怀里撞:“他他他他不是人!”
伊戈尔被他这么一指竟给吓着了,不明就里地往韩北棠身后退了一步,下半张脸埋在她的肩膀后,可怜又无助。
“你特么才不是人!这时候向警察同志投怀送抱装什么柔弱无骨,哦你的考研果真是……天哪……”
围观家属和医生护士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开始窃窃私语:“看着挺阳刚的背地里是个卖的啊?”
“你看见哪个阳刚的男人泼前女友硫酸的?我看说不定是人家小女警发现真相了他恼羞成怒吧?”
“那我之前听那爷俩聊天,这男的是女票了进去的?”
“谁知道是女票是卖……”
“噢——”
王淼已经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眼神了,只是一味地往后跑,他脑中还残留着昏过去之前的记忆,黝黑发亮的狼毛在车库的灯光下反着光,就连投在自己身上的阴影都似乎能将人压迫到窒息而死。
“他是……是怪物!根本不是人!警察同志你去查监控!查监控!”
“查啊!好好查一查,要是没这档子事儿你就等着再背一条诽谤罪吧。”
韩北棠提前看过亚历山大的手机录像,发现摄像头对这种超自然生物形态完全失灵,要是地下车库的监控无死角全覆盖,那估计能看见伊戈尔凭空出现。但此前警方早已调取过监控了,在车辆和墙角的掩护下,伊戈尔的出现和离开都有迹可循,天衣无缝。警察推开疯了一样的王淼,无奈的看着韩北棠:“我是让你来安慰人的,不是让你来挑事儿的。”
“我这就去看看张紫嫣。”
韩北棠环着伊戈尔的腰退场,转去张紫嫣的病房躲清静。张母已经带着医保卡过来了,她来得匆忙,头发乱蓬蓬的,看见韩北棠到了,这才松了口气:“你没去检查检查?别磕了碰了自己都不知道。”
“检查过了,没什么大事儿。”
“我去买点吃的水果,俩孩子吓着了,得压压惊。梓嫣的伤也没那么重,还叫你又跑一趟。”
“其实我在家也后怕,这不是过来找警察姐姐求安慰了么。”
张母听见韩北棠嬉皮笑脸的开玩笑,就知道没多大事儿,放宽了心,脸上的凝重也去了几分,笑道:“那行,我去买点吃的,这都快二半夜了。”
张紫嫣折腾了一晚上,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在韩北棠的辅助下咬牙切齿地翻了个身,愤恨道:“靠,磕的我浑身上下骨头疼。”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你之前参与的那个,大富乡弟弟勾结嫂子陷害亲哥杀人的案子,上热搜了欸,你看里面有你……”
“咋拍的我这么丑!”张紫嫣往后一仰头,挤出双下巴:“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我得自己拍。”
“我叫你来还有个事儿,本来想吃完饭给你,结果出这么档子事儿给打岔了。”
张紫嫣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韩北棠:“这是国籍证明和护照,还有其他文件,你明天下班之后带他办个暂住证,这得他亲自到场,我就帮不了了啊。”
“什么?你哪来的?”
“找人办的呗。”张紫嫣满不在乎,就好像花钱在超市办了张会员卡一样:“可不是假证啊,咱可不□□件。”
“那你怎么搞到手的?”
“走后门儿。”
“你少给我扯犊子!”韩北棠就算对这一行不了解,也知道凭张紫嫣这个九零后刑警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么多证件都落实了,那护照上甚至有印章,连伊戈尔偷渡的身份都洗白了。
“办的俄罗斯国籍,联系一下找找人花花钱。你得给我报销啊,别忘了,挺贵呢。”
韩北棠坐在病床上,悄声问道:“你找的是什么人?”
“欸,你妈打电话问要吃什么水果。”张父忽然出现在门口:“北棠,吃啥?让你阿姨给买了带回家吃也行。”
“我不想吃水果,我想吃毛血旺!”张紫嫣抢话,被亲爹堵回去:“毛血旺?我看你像毛血旺!”
“不用啦,我来看看她怎么样,看来是真伤的不重。我先回家了,明天还得上班。”
“还上班啊?请假得了。”张父爽快地说道:“让医生和警察给你开证明,上不了班,得歇几天。”
“那怎么行,公司里有人等着作妖呢。”
张父送到电梯口就让韩北棠劝回去陪着张紫嫣了,凌晨的街道上空旷无人,韩北棠就没开过这么爽的车。转头一看张紫嫣送的文件袋子,怎么看都觉得四周充满了诡异的气息,这件事儿总得找个时间仔细问问,可别到头来出了大事。饶时心中有疑,第二天韩北棠带着伊戈尔去试了一下,当她把高铁票拿到手里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逐渐崩塌。且不说张紫嫣是通过什么手段办理下这么多证件的,光是护照上面的免冠照,就不知道她是从何而来。
韩北棠打电话旁敲侧击问了问巴布洛夫,买一个俄罗斯国籍加护照得多少钱。
巴布洛夫说看怎么买,从最实惠的路径来,怎么也得一百八十来万吧。
美金。
韩北棠正在崩塌的世界观彻底爆破了。
“娜塔莎?”伊戈尔摇晃着她的小臂:“你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你看起来好累啊。”伊戈尔贴在她耳边,说道:“回家我去做晚餐,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行吗?”
韩北棠对这样的安排没意见,把做饭的任务扔出去也没让她有半点轻松。张梓嫣这份人情她还不了,不仅如此,韩北棠甚至怀疑起老友的动机,以及她的身份。二人相熟着十余年来,彼此家庭状况都清楚的很,别说一百八十万美金,就是人民币,张家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拿的出来。
伊戈尔正在起锅烧油,鸡蛋液混着剁碎的青椒滑下去,一股辛辣扑鼻而来,韩北棠打了两个喷嚏,左思右想还是给张梓嫣打了电话。
那厮敷衍道:“等我有空给你打回去啊,我这边办理出院呢。”然后不留机会地挂断电话。
心里记挂着事儿,碗里热腾腾的米饭都吃不香了。直到躺在床上临睡前还在想,自己在伊戈尔这件事上瞒过她,那张梓嫣是不是也在别的事上隐瞒于自己?甚至一瞒就是数年?
事情越想,脑子越清醒,眼看时间奔着半夜十二点去了,韩北棠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躺在床边的伊戈尔动了动鼻子,撑起上半身把脑袋搭在了床沿:“你失眠吗?”
“嗯,睡不着。”
“我能理解,那个男人的事,我也害怕。”伊戈尔双臂往床上探了探,问道:“我能吗?”
自从上次的亲吻过后,韩北棠就把他踹到床下去睡了。伊戈尔揪着床单,在黑暗中发光的双眼随着她长时间的沉默渐渐垂下:“我只想让你感到安全,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不碰你,我只不过希望,我能让你舒服一些,好不好?”
“我知道。”韩北棠看不清他的表情,全凭伊戈尔恳求的语气就心软了:“上来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伊戈尔噌一下就爬上来了,都没给韩北棠往旁边挪一挪的时间,二人的身体直接撞在一起,她亲身体会了一下张梓嫣所说的“全身上下骨头疼”。
“你是狼人,你能不能感知到其他同类物种的存在?比如有没有能像你一样,可以变形的动物?”
“我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能和其他普通的狼交流,似乎在其他地方,也有像我一样的狼人。”
“除了狼人呢?别的有没有?比如吸血鬼啊?猎人啊?之类的?”
既然狼人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他们的宿敌应该也不是幻想中的生物了?
“吸血鬼是什么?猎人?是打猎的那些人吗?”
“不是……看来你不知道了。”
伊戈尔对自己的敌人和同类都是一问三不知,断绝了韩北棠想给他寻亲的念头:“你现在有合法身份了,张梓嫣给你办的。你可以正常回俄罗斯去,也可以去美国寻找你的族群。”
“但是你好像不开心?”
“我担心,不只担心你。”韩北棠把自己对张梓嫣的想法说了,满腹担忧:“她哪来的钱?为什么要帮助你?我几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可现在我也想不通。”
“那就不要想了,直接去她面前问问。亚历山大说,没人能在面对面谈话的时候言顾其他。”
“让他多跟着他爸在谈判场合混几年,就知道了。只要有意保密,就算谈上一天一夜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所以我总是跟你说…啊!”
“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挪到她枕头边的伊戈尔何其无辜,反倒被韩北棠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明知故问的?
“你突然离我这么近……有点吓人……你变成人的时候,那个……”韩北棠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睛也会发光吗?”
“哦,不会的。”伊戈尔声音降下去,在她耳边嗡嗡话语听着反倒别具一股诱惑:“只有受到一些情绪刺激的时候,会有变形现象。比如愤怒,惊吓,或者……或者别的什么。”
韩北棠耳朵连着半边身体一麻,猛然往后撤去,肩膀撞到床头柜的力量甚至推动了桌面上的小台灯。
局面发生倒转,韩北棠把伊戈尔的台词抢了过来:“你不会睡着睡着觉得手痒对我下手吧?我说的明白一点,你不会咬我吧?”
“不可能!娜塔莎,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伊戈尔感受到了她的疏远与恐惧,急忙辩白:“没有你的允许,我甚至都不敢亲吻你,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
“没有我的允许?上次我允许你了吗?”
“可是你也没有拒绝啊。”
“我拒绝的动吗?”韩北棠心道,我也得拉的住你啊!
二人隐隐有了互呛的架势,韩北棠本就心事重重,实在不想再添上这件事闹心,她先做了让步:“你已经跟我道歉,说好了不再提起来,这次是我翻旧账了。”
“不再提起,那是自欺欺人。我想跟你表明我的态度。”伊戈尔坐起来,他的的眼睛更亮了些:“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还是因为我没成年?”
“因为我不确定你的未来会怎样。我找男人,脸和人品都要看的,你现在还没成年,连独立生活的能力都没有,世界上的人和事也没有经历过,我无法回应你的那种喜欢。”
“我明白了!”被拒绝的伊戈尔不仅没有沮丧,反倒兴奋起来:“我表现好的话,你就会喜欢我了!”
“你现在这种孩子气的不成熟表现让我觉得,这事儿悬。”韩北棠拉过来被子:“躺下睡觉。”
“噢。”
“不要躺在我的枕头上!把你的枕头拿上来!”
“不要钻我的被窝!把你的被子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