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职业认知复习 ...
-
韩北棠在梦中醒来，她梦见自己成了雷神四处打雷，结果劈死了人上天降下神罚要抹杀她，就在胸口发闷逐渐窒息之中，韩北棠一个激灵就醒了。而趴在她胸口的伊戈尔完美解释了乱七八糟的梦境，一整条胳膊麻木到没有知觉，他顶着一头乱毛睡得倒是香。
伊戈尔紧紧环着她的腰，头顶不知何时化出的狼耳听到韩北棠的轻声呼唤，反应两下便没了动静，耳尖的绒毛扎在她的下巴，带来挑弄式的瘙痒。韩北棠怀疑他装睡，平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进入警觉状态，现在倒是怎么喊都叫不醒。
耳尖戳的她难受，便随手捏住拨开，就这么一摸一翻，伊戈尔就像是踩了电门般从床上爬起来，不正常的微红从脸蔓延到脖子上。他低着头，偶尔抬眼发现韩北棠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地撂下一句话：“我去准备早餐。”然后落荒而逃。
这一夜总共没睡几个小时，现在起床已经来不及准备什么像样的早餐了，幸亏冰箱里还有切片土司，西红柿和黄瓜也是新鲜，伊戈尔唯一需要点功夫的就是手上正在翻面的煎鸡蛋，韩北棠喜欢溏心，他便自己琢磨着火候去做，火腿已经切好片备用，整齐的码在案板上。热水正沸，韩北棠的杯子里豆浆粉堆成一座小雪山。
“我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早餐机。”伊戈尔倒出鸡蛋，点开收藏夹，里面一堆一堆的锅碗瓢盆网红推荐家用好物。
“还送食谱呢！”
“你冲着人家的食谱啊？”她往杯子里到了开水，暖着刚用过凉水有些冰冷的指头：“家里锅具这么少就是因为我不爱做饭，买了也不怎么能用上。”
“我要用啊，我要做给你吃。这里是不是要过节？”伊戈尔切换成汉语，说了一句很完整的中文：“过春节？过年？要过两个节日吗？”
“过春节就是过年，是一个节日。到时候，要换新衣服，放烟花，做一桌子好吃的，还有……还有什么来着？我忘了。”
亲人凋零，过年的程序索性一减再减，有两年太忙干脆一个人在家煮着小火锅，电脑里的春晚热热闹闹，家里冷冷清清。
“那我要做！我来做！”
“还要包饺子，你会吗？”
“我不会，我看视频学。”伊戈尔兴奋地大包大揽，他自己没见过大节的盛宴，只觉得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那年夜饭就劳你操持了。”她两三口将早餐吞下肚，临走前伊戈尔捧着豆浆从厨房追出来：“喝完才行！”
那一刻她仿佛从伊戈尔脸上看到了母亲的神采……
因着逼近年底，韩北棠压根找不到张紫嫣的人影，她发来王淼正在羁押的近况和年后准备提起公诉的消息之后，才让韩北棠抓到机会：“伊戈尔的事情你怎么办到的？”
“你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
张紫嫣的意思摆明了是要把这件事往年后推，韩北棠也干脆“管他天崩地裂先过年！”
公司已经进入了下班倒计时，韩北棠和同事们一样，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数着秒，工作效率基本为零。
“欸，你男人到了啊。”女同事从窗户边望风回来，调侃着拍了拍韩北棠的肩膀。
“可别胡扯啊，造谣要负责的你。”
“北棠姐可真幸运。”一道温柔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女同事的回应，带着俏皮和艳羡的音调：“有这么温柔的男人天天等着你，还有人愿意为你进监狱，又泼硫酸又动刀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我这么疯狂啊——”
“小莲啊……”梁伟雄咳了一声，面露尴尬地打澄清，却被韩北棠抢在了前头：“既然这么渴望，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让警察同志帮忙准备准备，你跟王淼就在里面摆案结发为……不是，义结金兰吧，反正都是一样的。”
“可是人家到底喜欢的不是我啊。”白莲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用手撑着下巴，模样很是俏皮：“我又不是北棠姐，这么有魅力。”
“过谦了，你不如我有魅力，可比我有胆识啊，抱着憨逼当黄金，闻屎不嫌辣脑子，就这一点，我比你真的差远了。”
韩北棠战力被春节套上了三倍功效的buff，当攻击对象变成白莲时，造成的伤害加倍。
她的人际交往准则，谁都可以在我面前得瑟，只要得瑟的目标不是我，怎么都行。
“韩北棠，你这样说话过分了。”
“啊？我也谦虚的过分了？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谢谢啊。”韩北棠矛头一转，对准梁伟雄。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莲……”
“我骂王淼呢，你怎么能给你小莲妹妹身上泼脏水？”
“你！”
“伟雄哥！别说了，韩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话不对，你别为了我跟别人吵架。”
“小莲，”梁伟雄转头柔声道：“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认？你这样可不是总挨欺负吗？”
韩北棠手掌垫着后脑勺，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嚯，又一个有胆识的。”
“韩北棠！”
“哎呦！”孙主管适时地推门一声惊呼：“下班了下班了！”
“放假啦走啦！”
“拜个早年啊！大家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同事一边拎包关电脑，一边讨论着讨论着假期计划，把梁伟雄的恼羞成怒全堵了回去。
韩北棠和同事们插科打诨，看着白莲和梁伟雄还在座位上磨磨唧唧，好像白莲在邀请梁伟雄下班后去超市买【当】年【劳】货【力】，梁伟雄乐不得的答应了，见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她的心情莫名极其愉悦，甚至在见到伊戈尔时主动牵着他的手。
“快走！一会儿路上堵车了！”
“我们不买菜吗！”
“明天早上去，今晚你把菜单定好。先说明白，我就只能打下手。”韩北棠钻进驾驶位，搓了搓手。伊戈尔被她的情绪感染，斗志满满：“我保存了好多菜谱，但是好多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啊。”
“你是不是保存了南方菜？人家那些东西绥城确实不好找。”
韩北棠这么一说，伊戈尔就开始了一个一个的套环为什么，直到回家他才意识到中国有多大，世界有多大，差异有多大。
“地图上那么小，我以为世界也那么小。”
“假期里我带你出去看看吧，隔壁城市有冰雕节。等天气缓和些我带你出省，去中原，去南方。但是出国就别想了我没那个钱。”
伊戈尔并不在乎出去旅游，他只在意一件事：“你带我去哪都可以啊，你带着我就好。”
他脱了外套就匆匆跑回卧室捧着字典回来，韩北棠后脚跟发酸，瘫在沙发上给大姑打电话。
“今年除夕回来？”
“不了。”韩北棠看了一眼趴在地板上翻字典写菜单的伊戈尔，说道：“我大年初一过去，得在家歇一天，累死了。”
“家里准备做好吃的了？”
“打算订餐了。”韩北棠抻了个懒腰，这边挂了电话，那边伊戈尔的菜单才写了一半。她垂下两条胳膊，在纸上勾画着：“这个买不到，这个也买不到……这个糖醋鲤鱼难度也太大了吧！”
“可是我看视频觉得能学会。”
伊戈尔身为狼人，打猎技巧都是偷着和狼群、和猎人学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脑子：我会了；手：没错我也会了。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韩北棠还是按着他的手挑了一条小点的鱼，做菜翻车事小，大过年的炸了厨房划不来。从大型超市里挤出来，韩北棠扭头钻进了离家不远的菜市场，外围摆着卖对联灯笼烟花的摊位，这个城市没有禁燃，早上一睁眼就已经开始放鞭炮了，韩北棠就是被活活炸醒的。
凉热荤素总归都要准备的，伊戈尔对年夜饭没概念，韩北棠则是没心思，按照自己记忆中的那点手艺拌了两道凉菜，然后背手在他身后盯着，颇有一副大厨总调度的气势。
其实她是怕出事故。
翻开的鱼肉展示着伊戈尔青涩的刀工，鱼和滚油的碰撞爆发出贯彻厨房的嘶啦作响，韩北棠下意识跳出厨房拉开距离，反倒是伊戈尔稳如泰山坚持一线。她眼看着油星溅到他的手背，伊戈尔跟没知觉一样，惊呼都不曾有过。
“那个，”韩北棠闻着酸甜刺鼻的芡汁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别太丢人：“你这手闻着挺香……不是，这鱼被烫的不疼……不是，你的手被油烫了，不疼啊？”
“有一点，没那么疼啊，对我来说就像有人轻轻掐了我一下。”伊戈尔指挥着韩北棠：“鸡翅可以出烤箱了。”
韩北棠在厨房的作用就只剩下了端盘递菜和刷锅，看着逐渐丰盛起来的餐桌，满满当当的冰箱，她忽然记不起来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啤酒要吗？”
“你不是说，不准我再碰酒了……”伊戈尔嘴上说着拒绝，脸上却充满期待。
“这个度数不高。”韩北棠顺带把提前打好的饺子馅放在旁边，她没有准备多少，总归要走个形式的。
菜还没准备完，伊戈尔已经开了啤酒：“唔……好难喝！”
“这个，菠萝啤！”韩北棠把果味低度酒类饮料全拎上来，供甜食爱好者伊戈尔挨个品鉴，最后他把一箱RIO圈在怀里了。
忙碌一圈，等正式开饭时天色已暗，两个人也用不着管什么敬酒夹菜的往来礼节，想吃哪个直接下筷子，客厅里久违地开着电视，春晚倒计时的直播间不时传出来明星的吉祥话，很好的发挥了吃饭背景音的作用。
“家里只有你我二人，这个年过的冷清了些，过年本来应该一堆人围在一起的。”
伊戈尔一心一意地啃排骨，嘴角积满酱油色的浓汁，遇上小骨头根本不用吐，直接嚼碎了事，他一个人能吃出全家十口人的热闹，本来韩北棠愧疚于没能给他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春节，现在看来纯属她想多了。
“晚上十点广场有烟火表演，我带你去看！”
“好啊！”
“人很多的，你跟紧我，别走丢了。”
“好啊！”
伊戈尔嚼肉间隙给的承诺听着实诚，结果真到了广场还是转身就没影了。要说此前伊戈尔看见人多就往韩北棠身后躲，现在见识的多了，啥热闹都想往前凑，撒手就没。
大红的灯笼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毫不逊色，交相辉映便将整片夜空染上除夕的喜色，韩北棠身边挤过去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被裹成球的三岁幼童，灯柱色彩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变化，孩童尖叫声穿梭其中，硬是把韩北棠的声音掩盖下去。
人群缓慢而有序的移动着，绥城这种半个养老城市人口不少，但顶着寒冬亲自到广场江边观看烟花的也都是些年轻人，军警在场维护治安，一切都闹中有序的进行着。热腾腾的油锅蒸腾起强烈的香气，韩北棠猜测伊戈尔可能是被小吃吸引过去了。
“娜塔莎！”一个声音从层层人群中钻出来，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寻找时，看见伊戈尔手里提着一个身穿冬季制服的警察。
“大哥！我执勤呢！”
张紫嫣气的嗓子都粗了：“你抓我过来干嘛！恩将仇报啊你！韩北棠你管管他行吗！”
韩北棠憋住洋溢在嘴角的幸灾乐祸：“来先放手，伊戈尔，她是警察，在执行任务，我们不要妨碍她，有什么事情过了年再说。”
“这几天你一直在找她，我以为你会乐于见到她的……”
“公私要分开，我们不能妨碍他执行公务，她是警察，她是保护我们的人，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有哪些人我们要配合他们的工作？”
伊戈尔低头想了想：“嗯……对不起，我这就把她送回去。”
于是张紫嫣又被提溜回岗位上。
他自知好心办了坏事，一路上闷闷不乐，连韩北棠给他买的锅包肉都哄不回来，她领着人往停车区走，那里人少，距离也是正好。
“不是很严重的错误啦，你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教训记在心里，事情忘掉就好。”
“你不怪我？”伊戈尔手里握着被她强行塞进去的奶茶，嘬了两口，心情转好。
“不怪。”
烟花骤然在天空绽放，打响了新年的序曲，几簇明艳逐渐变为巨大的猩红圆轮，伊戈尔不禁抬头赞叹：“哇——”
那些从高空坠落的焰火仿佛是带了降落伞般飘然而落，一如儿时记忆中的鲜红耀眼，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到现场看烟花，来去有伴，不再孤身一人。
“这样，我就三岁了，我成年啦！”
“狼四岁才成年。”
“三岁也行……”伊戈尔掏出来证件：“你看我今年都二十五了……”
“假的。”韩北棠非常无情。
伊戈尔将证件收进衣服，嘀嘀咕咕：“反正就是成年了，我说成年了就是成年了……”
“你说什么？”韩北棠被烟花震的听不清身边之人的话，便把耳朵贴过去，想听的清晰些。
耳中没有传入即将变声的嗓音和干硬利落的俄语，耳廓却落下一个湿润短暂的吻：“我说，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职业认知复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