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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狼生初试酒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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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城是个贸易重城,但到底位还是于边陲,能承办大型企业年会的酒店不少,可真正高逼格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家,今年公司一下子抢在了前头,率先举办年会,那么这样一来就会导致从元旦假期后到新年放假前这一个月内全体员工激情划水。
这个中国最北方的省份冬日难熬,寒冷在空气中荡漾,钻进鼻子里凝固成霜,韩北棠在酒店内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伊戈尔身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站在她身边,手腕勾住她的臂弯,见到来人打招呼,便紧紧拉着她的手。
“松手,我要擦鼻涕……松手,我要补妆……松手,我要整理衣服。”韩北棠仿佛是个被警方控制住的重犯,伊戈尔对她频繁的脱离掌控心有不爽,手掌的力量愈发收紧。
“松手,我给朋友……”韩北棠借着手心的汗水抽出半只手,最后才把大拇指也挣脱出来:“拍照。”
伊戈尔的手在虚空中摸索几下,选了韩北棠腰部高度合适的地方扣了上去,指间捏着她腰上的裙带。
“靠,我男朋友要是长成这样,他成天黏死我都可以!”一个短发长裤的女孩儿路过韩北棠,毫不掩饰地对身边朋友发出“我可以”的声音。
“你听听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韩北棠要给罗奕找一个漂亮合适的角度,才能显得她今日光彩照人;要找一个合适的高度,才能显得她腿长。韩北棠不断屈膝,最后干脆蹲下,身后的伊戈尔没料到她这个动作,来不及收手,她就感觉一只硬硬的爪子从她腰侧滑上腹部,抚过胸部拍上下巴。韩北棠面不改色心不跳:“罗奕同志,把你那意义不明且不正经的嘲笑给我收了。”
罗奕拿过手机,很满意的回去精修了,看她离开,伊戈尔才满含歉意地低头说道:“对不起,刚才我没注意……”
“没事。”韩北棠趁这个机会说道:“你看,一会儿我们会在那边举办活动,你不能和我坐在一起,你自己没有问题吧?”
“我可以试试……那结束了,你会回来吗?”
“当然会。”
“那我会坚持到你过来找我!”
韩北棠是想多带他来这种场合,她认为伊戈尔还是活泼的,只是平日见人太少,她的目标很低,不能把他培养成社交达人,至少让他能和陌生人无障碍交流也好。
每年的年会都要找人上去尬演,在这样一个人员齐备的企业里,竟然没有一个主动献身拯救大家于水火的艺术人才,韩北棠万分痛心:我市的艺术修养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这可怎么能行。
原本说好了出合唱站在后面当背景板结果被经理拎出来服装走秀的韩北棠半死不活地瘫在座位上。
当初说好的,天塌下来有大个儿的顶着,她以为这话里的意思是:到时候自有愿意展示自我的报名参加。
谁知道真就是“大个儿的”顶着啊!!
幸亏经理审美在线,规规矩矩的从汉服到旗袍到现代衣装最后加上俄罗斯风裙子,开场走秀,走完下场,不算丢人。
她在台上用余光看见伊戈尔和其他几个人在墙边排排坐,他双腿并拢,手放在大腿上,似乎是等父母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
韩北棠下来之后给伊戈尔送去了一把糖和坚果,然后回来听大领导演讲,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磨磨唧唧。孙主管就趁这个时候偷着给韩北棠发消息,发一条撤回一条。
【今年巴布洛夫夫妻俩过来了】
【知道,之前就在朋友圈看到他们发收拾行李的小视频】
【今晚去聊聊】
【什么意思?】韩北棠向另一桌的孙主管看过去,但她眼神望着台上,没有交流的意思。
【我只是听到了消息,经理有意取消和巴布洛夫的合作,另找公司和厂家,这件事我已经和李明海说过了,他会先探探虚实,但是当年和巴布洛夫签订合同的时候,是你在场,他们可能和你亲近些。】
当时韩北棠刚入职,此前有两年的商务谈判翻译经验,也在上海的外贸公司有工作经验。负责带她的是公司一位入职十年的大佬,后来大佬心脏病去世,其余几位也陆续跳槽,韩北棠就成了唯一当事人。
这几年她和巴布洛夫少有私人联系,就算凑在一起吃饭那也多是商务场合,这在孙主管看来已经足够套近乎了。
台上的白莲能弹能唱能舞收获了一堆掌声,台下的韩北棠在李明海和孙主管之间来回切换聊天框收获了一堆小道消息。
据说经理想取消合同是想把这钱给自家人挣,他本家兄弟和一个合作伙伴在俄罗斯注册了公司,去年连工厂也投入生产,反正货物就是那些东西,用谁家的不都一样。
年会还在热闹的走流程,韩北棠在场内大致巡视一圈,并未找到巴布洛夫,李明海见状给她发了消息,让她不要急躁,放松一些,他有十二年的从业经验,这件事在他看来不算大事。既然他都这么说,韩北棠也就安心了,她转头去找伊戈尔,见他身边已经有人在搭话,心中宽慰许多,这么看来他也不是社交恐惧嘛。
“哎,你今天带来那个,是天天接你回家的那个吗?看着像。”身边的女同事无聊的刷着手机,随手找了个话题,韩北棠点头:“是他。”
“不错,我刚刚在关注的一个博主那看到他的视频了。”
“啊?啥视频?”韩北棠凑过去,在对方的微博页面看到了一个短视频,背景配的音乐正好将现场的嘈杂掩盖过去,十五秒的视频中,伊戈尔的目光盯着台上,从屏幕边角能辨认出那是她在台上说是走秀实则乱溜达的时候。
下面的评论立刻群鸡出笼,韩北棠真想告诉他们一声还得等两年才合法。
年会临近尾声时,韩北棠提前过去找他。伊戈尔看见她拿起衣服走来,激动的直接窜出去,把她掩盖在外套下的手翻出来拉住:“可以走了吗?”
“再等会儿,我们大家去吃饭。”
这些人都是按照部门主动分好阵营的,经理还要留在会场谈些什么,滞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到自助餐厅。
“想吃什么自己去拿,不要担心,我已经交过钱了。”
韩北棠这边话音一落,身后就响起来白莲的招呼,她先冲着伊戈尔笑得灿烂:“你好。你竟然真的来了啊,刚才我在唱歌的时候,就感觉好像看到你了!”
她的俄语还不甚流利,一句话说了好久,伊戈尔听得懂,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白莲见状有些尴尬,转向韩北棠道了一句好。
韩北棠不介意自己被一笔带过,她急着把孩子喂饱,客套地说道:“那你们先忙吧,我去那边转转。”
“嗯,你去吧。”白莲想韩北棠走了,自己才有机会和伊戈尔搭话,但她没想到伊戈尔拽着韩北棠的衣服一起走了。她在这里落了空,好在梁伟雄适时接上,把面子捡了回来。
伊戈尔在诸多选择中左右为难时,李明海的消息已经过来,巴布洛夫就在餐厅里,让她先找到人拖住,等他马上赶过来。
伊戈尔自己找地方吃饭总归没问题的,她开始在餐厅里转圈找人,先从人群中的俄罗斯人下手,以他们为原点半径画圆,最后把巴布洛夫的大儿子亚历山大给圈了出来。刚刚才见过的白莲也出现在了圈内,就在他面前,二人用英文聊的火热。韩北棠转身去寻找巴布洛夫的当口,肩膀忽然被推了一下。
“韩!”亚历山大侧身跨出来,一脸惊喜地叫住她:“我就知道你应该在的!你是在找人吗?”
“我找巴布洛夫先生。”
“我就是巴布洛夫先生。”亚历山大笑嘻嘻地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是找我爸,他在里面呢,跟我妈妈在一起。”
“我刚从里面出来,没看见他们。”
亚历山大向餐厅内探头,指着一对夫妻说道:“那不就是?刚刚才进去的。”
巴布洛夫人高马大,他身边还有一个小伙子,韩北棠眯了眯自己两百度近视的眼睛,认出来那个小伙子是伊戈尔,他看上去有些脸红。
“巴布洛夫先生手里端着什么?”
“好像是饮料。”亚历山大无所谓地说道:“是的,刚才从另一个餐厅顺过来的,那个是你小男朋友不?”
“就是朋友,我过去找他,你们先聊。”韩北棠急着赶过去,并未注意亚历山大和白莲一起跟在身后。等她过去才发现,压根不是饮料,是果酒啊果酒!还不是低酒精的酒类饮料,是用白酒泡的樱桃酒啊!
“刚才朋友送的,我觉得不错,你要尝尝吗?韩。”巴布洛夫的妻子给她塞了一个小纸杯,韩北棠在喝下之前先和对方确定了一下,给伊戈尔灌了多少。
“两杯。”伊戈尔伸出两个指头抢着说道:“我有点晕。”
“这就晕啦?”亚历山大在旁边凑热闹:“你之前没喝过酒吗?”
伊戈尔老实地摇摇头,巴布洛夫转而对韩北棠挤眉弄眼:“哇,你找了个完全不会喝酒的小男人!”
“韩可以连喝三杯伏特加不晃的!”巴布洛夫拍着伊戈尔的肩膀,讲述她当年的战绩:“她和她的老师能把我公司里的老酒鬼喝晕,你要好好练习啊,不能再给我们俄罗斯男人丢面子!”
这玩意儿是能练出来的吗!
伊戈尔郑重其事地表示:“好的”
你乱答应个什么劲儿啊!
一直融入不进来的白莲忽然出声:“我扶你去旁边坐吧。”
“北棠姐要谈事吗?我扶他去那边休息一下。”
她的手还没碰到伊戈尔,就被推开了,他用俄式汉语拒绝:“谢谢你,不用了。”
白莲手一僵,顺手拉住路过的一个长发男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巴布洛夫没把她放在心上,举着酒瓶邀请道:“今天打算喝多少?不够的话我再去找我朋友要。”
“本来是一口都不打算喝的……”
“你的小男人都喝了,你要给他做个榜样!”
韩北棠来不及拒绝,亚历山大就来凑热闹地找杯子排开,白酒直接到了五杯。
“我掐表了!比赛啊?”巴布洛夫听见儿子的起哄,胜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给自己也到了五杯
“不行!太多了!不能这么耍赖!”韩北棠指着杯中酒量,一个个量过去:“我的明显多!对不对伊戈尔!”
“没错!”他无条件站在韩北棠一边。
“行,我再倒一些,这下平了吧?”
四周聚了一堆看热闹的同事,巴布洛夫的朋友也闻声而至过来看戏。韩北棠在一堆手机镜头中调整角度,杯子间距摆成合适宽度,亚历山大手势落下时,两人同时拿起杯子。
韩北棠头不动,只掀杯子,看起来慢了些,但实际速度并不落下风。二人又是几乎同时把杯子撂下,她稳稳站着,甚至还伸手去扶了一下有点上头的巴布洛夫。
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家就是要个气氛,也不是一定要分出胜负,欢闹一阵就过去了,这阵势正好引来了李明海,她给了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我已经灌了他五杯,量还不够,你继续加油。
伊戈尔多喝了两杯酒,整个人飘了许多,又是两瓶预调酒下去,便和亚历山大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等夜里回家时,他手机里已经多了亚历山大的号码和微信。
韩北棠准备了醒酒药和温水,先把药给他吃下去,才去卸妆洗漱。
很多独居的人都会在洗手间里想象这么一个场景,带着满脸水一睁眼,或者刚吐掉漱口水一抬头,看见面前的镜子中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刚刚还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人现在忽然出现在身后,其惊悚感也差不多。
伊戈尔头发散乱,衬衫扣子散了几颗,看起来就是刚从夜店泡了一晚上回来的家族纨绔。
“你要上厕所?我马上收拾……怎么了?欸?我c……”韩北棠的国骂刚出一个音节,就被伊戈尔嘴对嘴地堵了回去。
他嘴里的酒精味对韩北棠来说很淡,饶是如此,她的大脑仍是被迷醉成一片空白。伊戈尔大着胆子用牙齿在她的唇上研磨,轻微痛感拉回她的理智。
我是把他当儿子……不对,是当成朋友养的啊!
伊戈尔双手扶着她的脖子,令她难以挣脱,只等他主动离开,韩北棠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要在这长时间的亲吻中憋死了。
“是亚历山大怂恿你的?”韩北棠就知道那小子跟伊戈尔一见如故,背着她聊了那么久就没聊啥正经的。
“娜塔莎……”伊戈尔用气声轻轻念着她的名字,迷迷糊糊地用双唇在她的嘴边蹭来蹭去:“你好甜啊。”
“你吃了一嘴的牙膏泡沫能不甜么。”
“啊?”
韩北棠拿了他的杯子,语气颇为无情:“漱口。”
伊戈尔第一次没有听从,思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漂浮:“我好喜欢你啊,就像……巴布洛夫对他妻子那样喜欢……”
“就像……母狼对狼群中最健壮的公狼那样喜欢。”
韩北棠一皱眉头,他这说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