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生夏朵》花卜吃手手

4、第 4 章

　　话休絮烦，陈小文照例带着夏朵找老师报到，梁肇敏和常人不太一样，也要礼节性拜访拜访，大致安排一下未来的学习计划，抽不出空单独接待，打个招呼也是必须的。小文抓住机会，专门挑他刚上班的时候，也是煞费苦心，若是过了这个点，指不定多少同学老师在办公室里头，师妹脸嫩，插不上话，傻呆呆杵着，多心酸。
　　他掂量着开口，老师，这是今年来的小师妹，夏朵。他想梁肇敏拧开门锁，顺势招两人进去吩咐两句就完了。
　　梁肇敏冷冷一扫，说，知道了。竟是一进门便关上。陈小文吃了个闭门羹，张口结舌，他转头看见夏朵低着头，看脚尖，以为她受了委屈，想哭了，忙扯了个谎，老师最近比较忙，等忙完了自然会找你谈话的，我们先去学生办公室吧。
　　夏朵之前哭过了，这会儿没有眼泪，刚才吃他的冷眼，心里暗骂，妈的，甩什么脸子，我是你乡下老婆还是大着肚子的小三来逼宫？！这句恶毒的话滑过心头，吃了一惊，自己在想什么呢！羞得低头不说话，让人误会成受屈了。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往后对他有了不满，她脑子里便跳出一句话来反击，基本不重样，生动形象，数量可观，又过瘾又解恨。听见陈小文招呼，她臊红了脸，忙点头和他走了。
　　陈小文早知道今年录取的另外一个新生是熟识的赵明辉，必然不是他招老师厌烦。他不很明白，夏朵虽然是别的专业，成绩一般，但看起来蛮乖的，又不是难伺候的大小姐，平常人家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的事，眼下也差不多嘛。他看夏朵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样子可怜，心生怜惜，心想老师样样都没说的，只是心肠太硬了点，何苦刁难一个老实姑娘呢？
　　文学院的研究生济济一堂，为了安置，甚至某条走廊两侧都摆满了写字台。梁肇敏的学生很少，而且院里爱屋及乌，夏朵不至于坐在走廊。她悄悄留意了别人的桌子，都是格子间，和公司白领差不多。
　　师兄领着她去了尽头那间办公室，在窗子停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了，这是你的桌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旧木桌，对，就是县中用的课桌，方方正正，又笨又重，没有抽屉，留下两个桌洞，里头垫着崭新的超市的广告纸当作桌布，夏朵眼尖，一眼看到猪腿肉大白菜山东大葱辽东大米特价，桌面有些坑坑洼洼，有钢笔尖戳出的痕迹，还能看见蓝黑墨水点子，好在铺上了厚实的塑料桌布，还算平整，不影响书写。她心知肯定是师兄之前帮忙置办了这些，给自己方便，心里很感激。一直到很久，广告纸都没有更换。
　　直到报告会，师生会面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夏朵跟着陈小文进了会议室，满屋子是高矮胖瘦不一的男生，她东张西望，除了自己外，真没有一个女生。陈小文坐在梁肇敏的左边，挨着陈小文的事一个国际友人。她不好意思贴着陈小文入座，怕传出闲话，也不敢离他太远，隔着三四个人，在陈小文左手边，拣了清静的角落安身。
　　梁肇敏的学生不多，满打满算十个手指数得清，但还有慕名而来的留学生。陈小文身边的外国男生是梁肇敏名下带着的一个留学生。小文用英语轻声细语帮着翻译。梁肇敏右边坐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士，红底白横纹立领衫，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运笔如飞。
　　夏朵不知道他是不是院里的老师。她听不懂课题，云里雾里，没过多久思想溜了号，屋里没什么风景的，留学生开口还不是英语，而是法语，梁肇敏便用流利的法语作答，夏朵忍着呵欠，眼珠转来转去，落在了梁肇敏身上。她想，怎么尽招男孩子呢，莫不是衬出他长得最好？
　　好容易熬到了末尾。陈小文寻思着介绍一下新生，赵明辉是熟面孔，夏朵是生面孔，一视同仁自我介绍才妥当。梁肇敏想着大家都熟明辉，夏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大可不必大张旗鼓，扫见她眼不错珠地瞪着自己发花痴，心下嫌恶，脸转向左边，抢先开口：孟康，你带带她。明辉，你和小文一组。
　　那天，陈小文领着夏朵来报到，他猜两人交情不错，本想将夏朵扔给小文操心。孟康是在职研究生，教学经验丰富，处事也十分称他的心意，如臂使指，赵明辉又是个机灵的孩子，跟着他十分合适。但她看得自己不舒服，他临时改了主意，让孟康好好教教她。孟康爽快答应了，一散会，主动领着夏朵，一块儿走了。
　　夏朵不能和小文分在一处，心下可惜，别的不知，陈师兄肯定是好人。但，凡是难称心如意，既来之，则安之。她努力做出小师妹的样子去和孟康接触。
　　孟康牛高马大，是个地道的南方人，一边吸鼻子，一边和她聊天，说了一会儿话，他扭头打了一连串喷嚏，擤了鼻涕后，意犹未尽地说，一降温，我的鼻炎又犯了。师妹是闵州人呀，闵州好啊，富人多啊，卖鞋都能当亿万富翁。市场上高仿的鞋子都是闵州那块来的，简直以假乱真。
　　夏朵不尴不尬听他说话，不知如何搭腔，瞄着他的笔记本，试图转移话题，不要再谈真鞋假鞋的趣闻。
　　孟康会意：你知道吗，老师会多国语言，从来不用翻译，水平比同传还强。别看我主修法语，那都是哑巴，张不开嘴。刚才勉强记录些要点罢了，精华肯定漏听的。写得很乱，以后整理好了再借你看。夏朵点头，也不计较日后能不能真看到。
　　研一上学期课程挺满的，课余时间，夏朵想找孟康求教专业入门问题，他总是没空，不是回单位教书，就是孩子生病，需要请假照顾，三不五时还和梁肇敏出差。她也不能勉强人家挤出时间给自己开小灶，到处转一转，有机会就蹭课旁听，似懂非懂，混了差不多半年。
　　下学期，新生的学习已经步入正轨，院里有意考校一番，要求所有在校学生都参加一项调研，不拘题材，准备一个月，集体汇报，由老师现场点评。学生们可以分工合作，也可以选择自己负责项目。
　　这是文学院的保留节目，不仅考察学生的水平，还提供机会让大家协作，尤其是新生，可以和带自己的学长学姐磨合，增进默契和感情。也有单打独斗拔得头筹的先例，像柏部长和梁肇敏这对师徒就是以一己之力力压群雄，柏部长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学术新星，梁肇敏亦如是，但更为复杂一些，他是少年班，锋芒毕露，性情孤高，同学们相形见绌，多不愿与之合作，他也更情愿单干。
　　夏朵听到这些传闻，心想，他们是一匹独狼，我不是哇。她马上找到孟康，谦虚委婉地请教，师兄，现在院里的这个活动，怎么办呢？她希望他会意，答应两个人合作。赵明辉就是很自然地和带他的陈小文合作。
　　孟康挠了挠头皮，笑嘻嘻地说：我和王天伟师兄已经说好了，我到他们组去，他们人多，点子也多，师妹，你好好努力啊，没准一鸣惊人。
　　夏朵一听，他堵死了自己的话，不带她玩了。她心里一凉，但也不能和师兄置气，她真的不懂怎么弄，低声下气地说：师兄，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老师安排你带我，希望你多指点指点。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他不在意地说，多大的事，大家都是随便写点东西，往年都是这么过的，分数低也不影响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