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生夏朵》花卜吃手手

2、第 2 章

　　不巧今年学校竟然没有几个导师可以报考了，她在外地，下手自然慢，学校狼多肉少，早就打通关节了，有的本地人还走后门，待要考外校，又来不及联系。爸妈说，你干脆就近考京华，上不上无所谓，好歹别错过。
　　京华的考研不算刁钻，但是涉及知识面很广，要求文理兼修，只有面试时才针对本专业提问。夏朵是理科出身，基础尚可，误打误撞选修了全校最难的文科课程之一，虽然是吊车尾，但也拉拉杂杂会一些蒙混过关的常识和术语，她心态放宽，信马由缰，正巧踩着分数线进了复试。
　　夏朵不明底细，这一年京华大学领导班子大改动，来了个夏副校长主管招生，他还是夏朵的校友，本来这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撞不到一起的。但之间有不少人牵线，竟然联系上了。
　　其中出力最多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夏朵的爸爸，一个是夏氏宗亲会京城总会的秘书长。夏朵爸爸和宗亲会许多干事有交情，曾经帮过京城总会秘书长的忙，私交不错，秘书长又是某所高校退休的干部，很重视教育，经常募集资金帮助贫困学生，对别人尚且关怀，对待朋友的掌上明珠更是当亲女儿一样关照了。
　　夏副校长是个面面俱到的人才，焉能不和宗亲会打交道，话说宗亲会里卧虎藏龙，商业政府教育文艺体育宗教人士都有，秩序分明，又讲人情，有时候办事着实方便。秘书长亲自找到了副校长，说有这么个学生叫夏朵，论理，分数达标，有资格录取，论情，是自己的好朋友的女儿，又是副校长的后辈，查了族谱，三百年前是一家，难道不该照顾照顾吗？
　　京华大学前一任校长是文科出身的院士，资源自然向着文史社科倾斜，现任校长是工程院的院士，一心要振兴理科，广招贤才，因此今年的理科分数线水涨船高，竟然要破了历史记录，夏朵纵然侥幸过了初试，在复试也难免当炮灰。他真心实意地建议，今年的理科不好考，女生进去毕业压力大，说不准还要耽误终身大事，莫不如调剂去文科，出来有个好文凭，找工作容易些。
　　秘书长讲这话转达给夏朵的家人，在家人的极力劝说下，夏朵在调剂同意书上签了字。她当时还觉得多此一举，调不调剂都是当分母的下场，浑然不知背后早已打通关节，只等哪个来接盘了。
　　她一脸轻松，私下甚至准备投简历的时候，却接到了复试通知书。她本不想参加，自认为没戏，而且这时候回到家，好吃好喝好玩，何必奔波千里呢。可拗不过父母之命，只好买了张机票，不情不愿回到了这个令她头疼的老地方。
　　面试的阵仗不小，夏朵胆子小，有点磕磕巴巴，说话直打哆嗦，两手放在腿上，完全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坐姿。她底气不足，一扫过去，猛地发现一个熟面孔，本来应该微笑示意套套近乎，但碰上冷口冷面的梁肇敏，还不如不见。
　　考官说，小姑娘，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们聊聊天不行吗？
　　梁肇敏冷眼旁观，心里颇不耐烦，面色越发冷若冰霜，一群人和个土豆较劲。夏朵长了张圆脸，和小土豆似的，这几日上火，冒了几颗痘痘，土豆冒了芽。他提的问题也最难，用英文提问，她傻眼了，憋出一句不知道。一鞠躬，逃难似地跑出了面试教室，负责通知退场的教学秘书场面话含在嘴里没吐出来，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也愣了。
　　跑出半里地后才敢喘气的夏朵心想，我若是被刷，肯定断送在他手里。那时她还尊师重道，只是连续三回都折在他手里，心里有了个疙瘩，琢磨着我莫不是和他八字不合，害怕起来。
　　她晚上和好朋友罗萍通话，绘声绘色说了面试经过。
　　罗萍笑了一阵，说，既然以后不来了，不如好好游玩京城，以后指不定没那么悠闲的日子了呢。
　　夏朵就去了故宫，她初中时逛过紫禁城，和旅游团去的，一点也不尽兴，现在看了不少电影电视，有了目标，见了流浪猫，都能品出些趣味了。她正琢磨着去看小戏台上的藻井，那个小院子难得开放，也是难得僻静，不能进屋，可以沿着走廊散步，在门口抬眼望望屋顶的紫藤花。
　　恰巧，手机急促响起来。在鸦雀无声的古代宫殿里，手机铃声有种破天荒的感觉，她还沉浸在古香古色的气氛中，被这么一闹，转不过弯了，半晌，才接通：“喂，请问是哪位？有什么事？”
　　“我是你的老师，你说能有什么事！”
　　“老师好，请问到底什么事？”
　　“看官网通知！”乖乖，和吃了火药一样。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对方骂的是，我是你爸爸！
　　她咕哝了几句，找了个信号好，人稍微多的地方打开了母校的网页。夏朵有点儿迷信，怕僻静的地方不太干净，一不留神冲撞了鬼神。划拉了半天，没自己的事啊。她又想了一会儿，难不成是京华出公告了？她想，自己肯定是没上，顶多有个鸡肋的复活赛，但考研又不是选秀，何必拖拉。
　　她不想多此一举，可怵那个疾言厉色的声音，点开了网站，果然贴出了新生录取通告。自己竟然上榜了，导师一栏竟然写着梁肇敏！
　　她顿觉命运悲惨得无以复加。老师呀，我和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就大人大量，饶我一条狗命罢。
　　她等不到晚上，胡乱找了一家小店，坐下来就急急忙忙找罗萍倾诉，罗萍说，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夏朵急得和什么似的，嘴唇直哆嗦，不要乱说，唉，要死了！我可是全班倒数第一。
　　罗萍说，那就更糟了，他不是看上你的智商，而是人了。
　　夏朵承认，她荡漾了半秒钟，旋即恢复了理智，说，我怕是别的原因，谁故意恶心人这么分配呢。
　　罗萍安慰她，生米煮成熟饭了，甭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现在师生关系板上钉钉，该放下还是放下，你老老实实给老师干活，日久见人心，不图什么，就求顺利毕业嘛。除非你的老师是个特别小心眼的变态，否则应该不会为难女生吧？
　　夏朵听了，没开朗起来，还是不太愿意，梁肇敏就是个大坑，坑里满是削尖的大竹刺，跌下去扎满透明窟窿，要是换个人，还没那么恐怖。京华大学毕业证的荣耀是虚的，读书不易却是真实的。
　　夏朵怵怵忐忐和家里说，能不能再调剂或者放弃。具体原因，也说不明白，翻来覆去，不外乎老师严厉，不好相与。妈妈说，严师出高徒嘛，再说了人家京华大学的老师能和你那普通高校的比？自然是有点架子的。再说他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
　　她说不过家里人，勉勉强强去文学院报道。想着自己走了后门，不由得矮了一头。好在迎接新生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小文，他和善的态度让她一下子找到了归属感，她恨不能晚生十年，当他的学生。
　　陈小文听到风声，老师似乎非常不满意院里的安排，但不得不录取了一个外校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