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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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司空游奉叔父司空闻之命，入宫向圣上进献残卷。
临行前，司空溯在他身边绕了足足两圈，检查他一身装束可有纰漏，似乎早忘了司空闻看轻女子之事，面有愉悦。
“别看了老姐，我是去献图，又不是去选妃……”司空游神色烦躁，看来仍未跨过心头那关。
“好了！”高冠女子检查完毕，大手拍拍他后腰，“谁要是还能在你身上挑出毛病，我司空溯三个字倒过来写。”
接司空游进宫的马车已停在门外，青年确认腰间东西完好，踏上马车，向司空溯致意。
司空溯叮嘱道：“话如何说，一定记在心里。”待马车走后，回身进了府上自己闺房。书桌上赫然放着一份残卷抄本，墨迹未干，是她一炷香前刚刚默写完成。她对机关工巧略有涉猎，但论不上精通，一些特定语汇拿不太准，但仍凭借非凡脑力，大差不差地完成了全文。至于那些繁杂图纸，时间太短，只好放弃誊抄。
司空溯心知叔父也不是傻子，必然也存有残卷抄本，静待合适时机加以应用。而她偷偷留心为自己作些准备，也实在理所应当。这种时候，只顾傻傻进宫献图的，估计也唯有自己的亲弟一人。
司空游进宫后，初窥圣上龙颜，不敢抬头逼视，勉强将姐姐教他的说辞断续道出。他不提家族之事，只说自己游历江湖，偶然获此奇书；为富国强兵才将残卷献于圣上，不求封赏，但愿见到新式兵器早日诞生。圣上问他可否愿在军器监任职，以督察残卷之用，被他一番推辞，最后仅领受少量金银封赏，惶恐离去。
冬雪微融，怀谷学馆的腊梅仍在盛放。丁一探了贺清麟脉搏，取少量血液观之，面色凝重。
“前辈，这蛊毒，我是如何中的？”贺清麟回忆七日内饮食起居，百思不得其解。
丁一道：“白夜阴蛇蛊不似普通蛊毒，无色无味，聚散无形，再警惕的武者也避犹不及。也就只有苗疆这种蛊毒之乡，才养得出这种如鬼如神的毒物。”
百里夏道：“师父，您既然对此蛊了如指掌，一定有化解它的办法，对不对？”
丁一悠悠答道：“我能写出解药方子，服下解药，辅以江湖前十的高手运功逼毒，便可化解。但若说江湖前十已经是难寻，凑齐所需药材，还要难上十倍。”
画荻抢道：“前辈，什么药材？”
神医沉思片刻，拿起桌旁狼毫，将五味药材悉数列在纸上。“前四味药虽然稀少，耐心找找，还是会有的，难就难在这第五味——”他在宣纸上重重画了一个圆圈，“——空烟散。”
“这味药材我曾听过！”百里夏忆起先前所学，“此药炼制火候极严苛，稍有不慎，便要作废。许多名贵原材，就因此浪费在制作过程中。因而，空烟散定价极高，千金难买，只有手眼通天的名门望族，才可能持有此药。”
贺清麟听见此话，乌眸微垂。梅一简算定他又要扯出“生死有命，不必强求”的大道理，抢先一步道：“怀谷虽然在野，学子出身却丝毫不逊色于京都。我们这就去想办法问询。”
哪知丁一抬手续道：“不必。空烟散身在何处，谜底就写在谜面上。”
几位少年稍加思索，几乎同声而出：“——司空家？”
当晚女寝，画荻拿着信件推门而入，面色不似往日轻快。
梅一简猜测信件内容涉朝堂之事，有些好奇，又觉贸然探听不合道理，便等她亲自开口道来。
画荻性情直爽，遇事藏不住，过了半晌，果然愤懑难耐，主动出言道：“司空游这个混蛋，真将我们用心维护的东西作了攀龙附凤的筹码。我卢画荻再不认识这样一位同窗！”
在榻上翻阅医书的百里夏闻言，抬眸道：“究竟怎么回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画荻冷笑道：“义父今日写信过来，说司空游进献残卷有功，圣心大悦，将司空家先前的大小贪赃旧案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梅一简心说，官阶做到这种位置，除了极少数慎独君子，哪有不贪的。又转而疑道：“卢将军特意将这事写信告诉你，是何用意？我们一介在野书生，擅议朝堂之事，是福是祸可难说。”
见红衣女子不答，反而更加怒气难扼，她不敢再问，拿起手边兵法自顾自读起来。没读两行，画荻又涨红了脸道：“姓卢的问我对司空游印象如何，有意同他家缔结姻缘。可去他大爷的！姑奶奶就是终身不嫁，也绝不会看上无耻叛徒！”
梅一简这才明白卢川为何将此事告知自己义女，原来是涉及政治联姻。她一面为先前布局成功而欣慰，一面对司空游慨叹失望。
小夏安慰道：“你只管说明自己意思，命运攸关的大事，你爹想必不会逼你。”
画荻闷哼道：“这我心里清楚。但我现在提起司空两个字就来气。”
梅一简道：“我也气。可如今还要向司空家求药，光顾着置气总归不是办法。他若回来，你不愿理他，不理便是。但若几日后走到无计可施那步，我还是得出面同他谈判。”
说曹操曹操到，次日清晨，百里夏方推开窗户，便见着裹成粽子的华服公子哥在宿舍院门前雪地里跪着。“你这是做什么？”少女上前扶他起身，但对方甩手不从。
司空游抹一把鼻涕道：“我不起，你们真原谅了我，我再起来。”
百里夏无奈道：“你这样将自己冻着，就算跪坏了膝盖，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光一个贺大哥生病还不够我发愁的么？”
公子哥低头不语，似乎铁了这条心。
少女又道：“你若真有意道歉，不如试着去你叔父那儿讨味药材回来。贺大哥中了极罕的苗疆蛊毒，只有空烟散才可医治。”
听见此话，青年终于略略抬头。“你说什么，空烟散？”
“正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司空游道：“这药被我叔父锁在书房密室里，我幼时同司空溯在宰相府玩耍时，还是她破解了密室机关，才让我见过一次。药瓶外面还罩着盒子，其上也有机关。”
“是又如何？”梅一简被院外交谈声吵醒，披着氅衣来到门前，睡眼惺忪。
“一简女侠，我绝不是有意背叛大家，一切是有原因的！”司空游见众人的意见领袖来了，仓惶解释。
梅一简冷道：“我不愿听你解释。事情已经发生，将功补过才是最好诚意。拿不来空烟散，将你双腿跪断，也没人为你掉一滴眼泪。”
司空游急道：“你们都知道的，单凭我一人才智，连司空溯都斗不过，又怎能在叔父的口中夺食？”
百里夏听见此话，也略略心软下来。“一简姐姐，要不我们帮帮他，毕竟救人要紧。”
梅一简面上不为所动，隐隐松口道：“你叔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唯有你最了解。若三天两夜后，还拿不到空烟散，再来上门找我。”说罢，便拉起百里夏，头也不回返回院内去了。
司空游眼见二人离去，这才觉双腿麻木，寒意彻骨。踉跄着起身，一不小心又摔在雪地里。司空游啊司空游，用到你的时候到了……无论成败与否，都得做个无愧于心、顶天立地的人！青年想到这里，毅然爬起，向着回京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