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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不急,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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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睡我这里?”陆淮诚一把扯乱了时于止刚刚铺好的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时于止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枕头放到了床上,“怎么?你是黄花大闺女我睡不得吗?”
“我,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你当我喜欢?”要不是伤口实在疼得不行,时于止不想再走那么久回自己的房间,他才不会留在这里和陆淮诚讨价还价。
再加上他那间小破房朝向有问题,一到晚上就阴冷得很。时于止受了伤身体没有缓过来,一连好几晚半夜都会被冻醒。
但这些显然都不是说服陆淮诚让他今晚留下来的理由,所以他都没提。
“半夜那顾大夫陈舵主再来找你怎么办?”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但时于止实在是没有编借口的心思了,“现在情况紧急,咱们就应该抓紧一切时间想想解决对策,睡一起刚好可以抵足夜谈了。”
时于止语速极快,陆淮诚听得有些发懵,一个不留神就被时于止抓住了空挡溜上了床。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呢?
陆淮诚站在床边盯着时于止,像是要把时于止盯出个窟窿来。
时于止被盯得不自在,转过身子背对着陆淮诚。
闭上眼,时于止习惯性地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打探魔教的消息仍然是首要任务,他还得想法子让陆淮诚恢复武功,也不知道今天这场戏将顾大夫和陈舵主骗过去了没有,要是没有他又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试探……
陆淮诚纠结一番后,也只能认命地躺在了时于止身边,小心翼翼地和时于止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躺下来的瞬间,时于止就觉得身边被人塞了个火炉。
傻小子火力壮。
时于止往里躲了躲,陆淮诚存在感太强,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但火炉也有火炉的好处,时于止冰凉的身躯很快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上次和别人睡一张床得是十年前了吧?
时于止思绪开始飘散。
当时多少个人睡一张大通铺来着?十个?二十个?
“喂!”陆淮诚别扭地叫了一声,“你要和我谈什么?”
身边的人没有反应。
陆淮诚凝神,只听见时于止呼吸声十分平缓。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伸直身子去看时于止的脸。
果不其然,时于止双目紧闭,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陆淮诚“呵”了一声,气得笑出声来。
双手捏紧放松好几次,最后也没把时于止推醒。
穿越对于时于止来说已经有了十天,但对于陆淮诚来说却只有片刻。
陆淮诚还记得在道具砸下来的瞬间,时于止将他紧紧护在怀里的力度。
“还知道护着我啊。”陆淮诚昏迷之前想着,“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以后我不跟着你对着干了。”
可谁想到陆淮诚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老实说他刚睁眼看到时于止的那一刻他是真得高兴,所以当时于止提出让他装傻的时候,他再不愿意也配合了。
可谁想到他的配合却换来了时于止那么一个眼神。
也许时于止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看着陆淮诚的眼神带着轻蔑而又不屑。
那样的眼神是陆淮诚是最不能忍受的。
“不就是唱歌不就是跳舞不就是演戏吗?”
“我做不好这些你用得着这么看我吗?!”
陆淮诚无数次在心里对时于止咆哮。
可是他也记得,时于止刚开始并不是这么看他的。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会议室。
当时陆淮诚坐在会议桌前百无聊赖地玩着桌子上的烟灰缸。
沉闷的会议室里突然就飘来一阵寒气,冷冽而又清晰。
陆淮诚下意识抬头,先看见了那只推开会议室大门骨节分明的手,紧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修身的大衣,额前散落着几缕碎发。他收回那只扶着门的手随意地在额前捋了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在屋内环视一周,无视了坐在房间里的其他人,径直一步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陆淮诚。
“时于止,你的经纪人。”
陆淮诚的心跳随着这个男人带笑的声音漏了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陆淮诚不敢用劲儿地轻轻地碰了碰那只向他伸来的手就很快松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淮诚。”
有点凉。
陆淮诚心想。
时于止对陆淮诚点点头,扭头对坐在会议桌前的孙总说道:“小陆条件不错。”
“是不错是不错。”孙总附和两声,笑容有些撑不住了。他了解时于止,也知道时于止说话的套路。
“但是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演戏……”果然,时于止话锋一转,“您让我捧红他,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不难不难,我相信你的能力,什么样的人你捧不红呀?更何况小陆条件这么好。”
时于止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孙总冷笑。
“行行行。”孙总一拍桌子,“那个代言你拿走。”
时于止还是不说话。
“国外那边我再去找人……”
陆淮诚这才从刚刚的自我介绍中缓过神来,时于止这是在把他当筹码在和孙总谈条件!
这人怎么这样啊?!
陆淮诚有种莫名的被人欺骗辜负的悲愤。于是在随后时于止找他谈话的时候他也爱搭不理,瞎说一气。
时于止也绝,他直接就把陆淮诚丢在公司的培训班好几个月不闻不问。
等陆淮诚再次见到时于止时,时于止便用那样轻蔑而又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陆淮诚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时于止。
眼前的人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没有了三十岁的成熟稳重干练果断。脸色青白得近乎透明,眉头紧锁,身子缩成一团的样子让人看着还有些可怜。
算了,人还在身边,账可以慢慢算。
陆淮诚这么想着,也躺了下来合眼睡去。
时于止头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肚子上的那个窟窿化脓了,伤口越烂越大,一直烂到了他的胸部。
一个长着陆淮诚脸的小婴儿呲着一口白牙,狞笑着凑近,嚷嚷着要喝奶。
时于止挥手想将婴儿推开,但怎么也摆脱不了。
小婴儿爬到时于止胸前,一把拉开了时于止的前襟。
时于止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只见衣料下不是人的肌肤,而是森森的白骨,白骨间跳动的心脏隐约可见。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
时于止间看见一只胳膊横在自己胸前。
他伸手一推居然没能推开那只胳膊,又费了些力气才把自己从那和山一般重的胳膊下解救出来。
时于止气喘吁吁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睡得四仰八叉打着呼噜的陆淮诚就气不打一出来。见踹了一脚陆淮诚的小腿也没把人踹醒,时于止也就不指望这人能起来帮忙了。
他穿好衣服走到前厅,向守在外面的侍女要了些吃食和洗漱用的水。
时于止趁机仔细打量着这两个侍女。
两个姑娘年纪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独有的婴儿肥。两人都不是小说里常有的,魔教侍女古灵精怪的性格,行事有条不紊落落大方,但和时于止说起话来就透露出几分羞涩。
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下了肚,时于止感觉身子舒服不少。
他起身在院子里转了转,守在院子里的侍卫多看了他几眼,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没有干预。
早春,树枝抽了新芽,但花还是少见的。时于止看到草丛里有一簇不知名的野花,又想起了那两个小侍女,便挑了几朵开得艳的带了回去。
花朵上还沾着露珠,颜色鲜嫩讨喜,姑娘们看到了果然欣喜。
时于止让她们寻个瓶子养着,两个小姑娘就抱着瓶子高兴地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说的不是汉话。
时于止暗自思忖,外来的异教不外乎就是南疆西域和塞北三个方位。他这几天见到的魔教中人多是人高马大五官深刻的样子,想来西域或是塞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们那儿春天的花多吗?”
一个小姑娘立马改口用汉语道:“多呀!到了春天草原上到处都是野花,便是吃草的羊到了春天嘴巴都会变成彩色的。只是冬天太冷了,不像中原,还有梅花。”
草原非沙漠,看来是塞北了。
昨日时于止没有留意,现在却听出了姑娘说话时的关外口音,“出来这么久,你们不想回家吗?”
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开口道:“我有点想阿爸阿妈了。我跟着教主出来的时候,我阿妈刚给我添了个弟弟,想来现在回去弟弟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眼见套话有戏,时于止继续引导道:“教主出来这么多年,没有想回去的时候吗?”
这次小姑娘答得飞快:“教主还没有成为武林第一,当然不会回去了……”
“武林第一?”时于止心道,“这个教主倒是有事业心,不像自己手里的这个。”
小姑娘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没等时于止提问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初长老们都不同意教主进中原,可是教主说自己要追求更高的武学,所以不顾长老们的反对,带着阿依玛和岱钦还有一些愿意追随教主的族人来了中原。走的时候说了,不成为武林第一就不回去了!”
这flag立得不错,看来这教主有生之年是难得回去了
时于止在心里把新出现的两个名字默念了几遍,暗自猜测着这两个人的身份。这教中地位最高的除了教主就是左右护法,能被小姑娘单独提出名字的两人,想必就是左右护法了。
他挑了那个听起来像女性名字,低头状作微微羞涩道:“原来护法的名字是阿依玛啊。”
“哎呀!”另外一个小姑娘急急地叫出声,“时公子别伤心,虽然右护法喜欢教主,但是,但是……”但是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而时于止脸上羞涩的表情僵住了,他忘记了他男宠的身份,还拿着“暗恋阿依玛”的剧本在打探消息。
幸好他面前站着的是心思单纯的小侍女,换成陈好学,没准就要咋呼着要把他浸猪笼了。
右护法和教主是青梅竹马。
时于止记下这个人物关系后,迅速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我听陈舵主说,教主身边有亲卫守护,但为何我刚刚在院子里除了守在门口的几个侍卫,没见到其他人呢?”
小姑娘有些奇怪地看着时于止,“亲卫都是暗中保护,若真让时公子发现了,那便是功夫不到家,是要受罚的。”
另一个小姑娘机灵一些,“时公子找亲卫可是有事。”
时于止一听她问到点子上了,面上露出些苦涩担忧的表情,“教主他……如今这个样子,我想让他接触些他熟悉的东西,帮助他恢复。想来亲卫日夜跟随着教主,对教主的武功或多或少知道些,若是能照着招式向教主演示一二,没准教主能恢复得快些。”
“时公子说得在理……可是教主的亲卫只听从教主吩咐,一般人也见不到呀!你打我干嘛?”小姑娘话说到一半,被另一个狠狠拍了两下肩膀。
“你忘记?教主前些日子不是指了四个亲卫保护时公子吗?他们可是听从时公子吩咐的?时公子你找他们呀!”
时于止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上念叨着“怎么把他们忘了”,心里一片冷漠。
《问:从哪里能翻出四个亲卫,不急,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