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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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实在可笑，人类惯会说漂亮话，而越昭更是其中佼佼者，见过她的人没有不说她好的。她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友好，他好几次深夜撞见她不睡觉，跑上地宫最高的屋顶去看星星。那个时候的她周身冷寂，眼神冷冽如刀，宛如终年不化的积雪，随着年份累了一层又一层。只在看到他时愣了一瞬，复又挂上那张假模假样的笑脸。
装得真好，连他也骗了过去。
从那时候起，鬼就知道这个女人伪装得实在太好，只要她想，轻而易举就能卸下任何人的心防。如果他们还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或许他就不会那么苦恼，但近来越昭愈发能牵动他的心弦，她变得足够特别。
她也许对他来说已经很重要了。
吸血鬼意识到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不是庆幸，而是恐慌。两百多年前那个女人尚不足以影响他到这个程度，所以在知道她为了腹中胎儿背叛他时，他毫不犹豫杀了她。那是个有野心有谋划的女人，跟越昭完全不同，她口口声声说爱他，最终却还是选择了那个孩子。至于越昭，她从来不在乎他，自然也就无从提起爱慕。
她实则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最是冷情不过。圈着她口中师门的几人护着宠着，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线，他永远跨不过去。
既如此，不如杀了……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吸血鬼睁开眼睛，抱着他的人正在补眠，呼吸平稳绵长，想来睡了有一阵。她不太能抱住他，只简单揽住了肩膀和腰没让他睡到地上去。鬼看着她安睡的脸蛋——想着现在这样倒是比平常要讨喜得多——然后他试探着启唇贴上她的脖颈。
这里就是颈间动脉，只要狠狠咬下去，她就算是半妖、就算再有本事，也一定会死。
只要咬下去，就可以结束患得患失的无望痛苦……
他的眼睛慢慢变红。
“醒了？”
越昭此时刚刚睡醒，伸手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怀里的人什么时候醒的，便随口问了一句，还不等对方回答，又径自去解他衣带。看到伤口没有再裂开，她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鬼还靠在她的颈窝里，两人离得极近。看到他红色眼睛里划过一丝阴郁，越昭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了然道：“哦——又饿了是吧？可真会挑啊，趁我不备就想换个地方。”她的傻气发言适时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行吧，看在你是伤患的份上，允许你舔|舔解个馋。”她故作大度撩开了遮掩的长发。
鬼：“……”
方才的烦杂情绪现在全都跑没影了，他面无表情地揪住一缕凉而滑手的青丝，往下狠狠一扯！
“嗷！痛啊！”
头皮在那一瞬间被扯紧，越昭忍不住呼痛，看着美人唇畔的讥笑，第一次不想因为漂亮脸蛋放过他，只想逮住他把他的头发也薅秃。
“活该。”鬼冷冷道。
越昭感觉他情绪不对，垂首与他额头相抵，“怎么了？”
“……”他把头偏过一边。
越昭又哄道：“别生气，区区金圣烈罢了，下次定能抓到。”她把让美人心情不好这口黑锅随口扣到金圣烈头上，“行了行了，不就是想换个地方咬吗，我同意还不行？”
见他还是不看她，越昭没辙了：“难得我今天心情不错，你确定不要？以后可没几次机会咯。”
吸血鬼眼神一暗。是了，她终究要走的……
越昭还在叨叨，他转头一口咬上去，没支出獠牙，就用其它牙齿磨着皮肉。他闷声说：“回去咬。”
越昭一愣，还以为他真不打算理她了呢，于是亲亲他额头道：“那你再睡会儿，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呢。”
他松了嘴把头埋下去，不叫她看见，双手箍住储备粮的腰，这便是要睡了。越昭拍拍他的背，没再闹他。
鬼又睡了几个时辰，这次醒来已是夜晚。他扯开衣服看了看，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如果不是山楂木刀所伤，他或许已经好了。他将外袍还给越昭，后者接过穿上，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回了地宫。鬼在前面走，越昭跟在后面飘，两人心思各异。
越昭凝视着他的背影，眯起金色的眼睛，而后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吸血鬼休息的时候，越昭给崔慧玲传了讯息，小幼崽担心两人故而早早来到地宫等待。崔慧玲虽然内心焦急面上却不显，只在鬼质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抓到淫|乱|书生时慌乱了一会儿。
越昭坐在藤蔓上荡着双腿，看着崔慧玲给他处理伤口。特制药粉撒在伤口上，冒出缕缕白烟，看得越昭眼皮一跳。
崔慧玲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汇报：“听说华城昨晚又有|淫|乱|书生的壁书在流传，有关您的事在百姓间传得沸沸扬扬。”
吸血鬼闻言冷哼一声：“即便如此，那些无能的百姓又能做什么呢？以为知道我的存在就能除掉我吗？”他睨了一眼崔慧玲，认为她的担忧毫无道理，“不过区区人类。”
崔慧玲抿了抿唇，又说：“以成均馆为中心，已经开始出现追随|淫|乱|书生的人。”
“那就抓起来全部杀掉。”
听到这个回答，崔慧玲面露不忍。
吸血鬼将衣服拉好，眼神冷极，“我会让他们看清楚追随|淫|乱|书生的下场。也让|淫|乱|书生知道，百姓将会遭受多大的苦难。”
越昭知道他现在情绪很糟糕，跟吃了火|药似的一点就炸，她也不忍崔慧玲被刁难，于是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这里来。
鬼如她所愿看过来。
越昭拧开两颗盘扣，侧着脖子，“喏。”
看着储备粮光洁颈侧，吸血鬼耐不住诱惑还是咬了上去。越昭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还伸手揉|弄着美人的后颈肉，滑腻触感让她颇有几分上|瘾。
“你先回去吧，这里暂时用不上你。”越昭对着小幼崽说道。
崔慧玲还等在一旁，此时愣怔地看他们。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吸血鬼进食，但越昭表情自然没有痛苦，她很疑惑，吸血鬼之间也能互相吸血吗？
她一直把越昭当做鬼的同类，不然无法解释她十年不变的容颜和不吃不喝也能存活的特性。崔慧玲没有把她的疑惑问出来，而是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越昭低头蹭了蹭鬼的头发，这次他吃的有点慢，也没有吃很多，看来心情是真的很糟糕，就是不知有几分是因为金圣烈和|淫|乱|书生，又有几分是因为她。
她其实并不赞同他轻视人类的想法。
越昭十岁踏上修仙之路，以半妖之资，耗时三百五十一年成就元婴，资质不算绝佳，单凭那份勤恳却也能在师门内排上前列了。与常人相比她确实强大，但她也时刻都记得，在踏上修仙之路前，她也只是一介凡身，甚至是不如常人的半妖。
人比之天地，不过蜉蝣一般渺小。凡人之力不比仙妖神魔，但倾一族之力，却也能撼天震地，摇动山河。以前在修行之余，越昭时常到常世行走，彼时刚突破元婴为了稳固心境甚至在凡间住了二十年。她看着人的国度聚沙成塔，而后又随风湮灭，但人的族群还是繁衍流传了下来，并且发展越来越好。
人的力量一直都是很强大的。越昭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像鬼这样轻看人类不以为意，迟早是要吃亏的。
但眼下还是不要同他说这个了。越昭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还困吗，我抱你回房再睡一会儿？”
鬼舔了一下她的脖子当作回答。
越昭抄起他的腿弯，一下就把美人抱个满怀，还煞有介事地颠了颠，评价到：“有点瘦。”
美人哼了一声没理她。
越昭将他抱回榻上，悄悄施展了催眠咒，这能让他安下心神好好睡一觉，至少不会像白天那样因为胡思乱想而惊醒。她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直到天亮之后才离开，是以鬼睡醒的时候越昭不在。
吸血鬼扶着额头，脸色不太好看。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空旷的荒野中央有一片沉静的湖，湖水是粘稠的黑色，明月隐约映在水面上晃动——那是一潭死水。
这不是个好的梦境。鬼吸了一口气，翻身下床。
床头石壁上本有一块突出的尖锐石柱，越昭之前将它削成了光滑的小台子，现在上面放了一个盛有半碗血的瓷盏。鬼拿过来喝了，接着又检查了一下昨天的伤口，已经复原如初。
他走到外间，百无聊赖的坐在王座上。今天崔慧玲没有来，越昭也不在，他仿佛又回到了遇见越昭之前的日子。那时候的地宫空旷森冷，只有他一人，远不像如今这般。现在虽然也只多了越昭一人，但她一个人就能搭一台戏，有她和崔慧玲在地宫确实热闹许多。
他抚上自己的胸腔，那里有心脏跳动，怦怦鼓动间催生出热意。他脑中思绪万千，感觉胸腔内充斥着许多无可名状的情感，这是为什么呢？
鬼想不明白。
他迫切想要找到些什么来安抚这些情绪，于是把地宫里的暗格都翻找了一遍。这些暗格也是当初越昭住进来时图方便设置的，只是做得太多，时间一长她反倒忘记了哪些格子里装的是什么。当他翻到自己私库的时候，他怔住了。
鬼：？？？
我钱呢？我这么多钱哪去了？
纷繁情绪暂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疑惑。知道他私库的人只有越昭，鬼垂首沉思，储备粮最近花销那么大的吗？
他边想边把暗格推回去，带着疑惑走到外室，正巧碰上越昭忙完回来。她回来本是让鬼开心的，只是闻到储备粮身上混杂的味道后，他的脸立时阴了下来。
鬼蹙着眉问：“你身上什么味道？”这股混合的味道太难闻，都掩盖了她自己的香味。
味道？越昭一愣，随即翻过手腕闻了一下，也就是普通香粉的味道，估计是刚才在华阳阁染上的。
她随口答道：“你没闻过吗？女人香呀。”
鬼：“……”那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