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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手真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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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灵夕看着江以鹄问：“怎么是你？”
她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不少，虚弱无力。
江以鹄见她醒来，就自然而然地松开手，随手从床头柜的水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坐那儿削起来。
病房里挺暖和，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黑色的西裤略显宽大，愈显得身材紧实，双腿修长。
江以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在找什么？”
武灵夕愣了愣，才说：“呃，我……找我的眼镜。”
“你那眼镜碎了，我让人去重新配了一副。你咋不去做个矫正手术？这么好看的眼睛，成天挂着眼镜儿不白瞎了？”
江以鹄单手捏着一副金丝眼镜，熟练地抖开，架到武灵夕鼻梁上，又继续削苹果，他削苹果的手艺也很熟练，皮儿削得又薄又匀，从头连着一直没断。
那眼镜轻若无物，她鼻梁被撞伤了，架上这眼镜也不觉得压得疼。
武灵夕直接无视了他那句可能是夸她好看的话，只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
“程二叫我来的。”他说。
他口中的程二就是许如清的二表哥，程旧。
“清儿的二哥啊……那清儿她人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许如清知道她出车祸，不知道担心成啥样儿呢。
江以鹄不紧不慢地说：
“她那车让人给撞了，她爸不放心，觉得可能有人寻仇，把她给叫回家里去了，得确保这事儿和她没关系，才能放人出来。你没看她那样儿，都急哭了，扒着门不肯走，让她哥给架回去的。”
武灵夕很惊讶又很担心：“那车是……冲着她来的吗？”
“还在调查呢，那毕竟是她的车，当然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你碰巧在车上而已。”
武灵夕脑子还不是很活泛，把这句话消化了半天。
“那，肇事司机抓住了吗？”
“抓着了，警察局里待着呢。”
武灵夕略微松了一口气，又纳闷：“清儿……她能有什么仇家啊，挺好的一个人，也从来不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和男朋友也都是好聚好散的啊……”
“谁知道呢……你倒是会关心她，你自己也受了伤，怎么不问问自己伤得怎么样。”
武灵夕道：“既然这么快就醒了，想必没什么大事。”
江以鹄一开始好像有点生气，这会儿倒是笑了：
“这么看得开，头上手上裹那么多纱布，你就一点不担心？万一毁容了呢？一个女孩儿还没嫁人呢，身上留这么些伤疤，多难看。”
“唉，都是命呗……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回我那吃播账号说不定人气要暴涨了。”
江以鹄笑得更开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就会惦记这个？”
“不然呢？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夜暴富了，还能惦记什么？”
“忒俗。你好歹还是个文学青年，怎么能这么俗呢……”江以鹄打趣她，语气意外的很温柔，“先吃点东西吧。”
苹果皮削了小半就停了，他帮她把病床调整到一个方便的弧度，让她可以舒服地坐着，又拿起勺子把苹果削掉皮那一部分的果肉刮成泥，喂到她嘴边。
这就完全是对待孩子的做法了。武灵夕想，我又不是小婴儿。
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肚子实在很饿，两只手又被包得严严实实，拿不动筷子拿不动勺儿的，不习惯也只有忍着尴尬的情绪，吃了一口。
苹果味道纯甜，果泥入口即化，不需要嚼，吃起来倒是很方便。
江以鹄一勺接着一勺慢慢喂他，不知不觉，就吃了小半个，勺子在苹果上挖出一个圆溜溜的洞来，刚好可以放一个乒乓球。
江以鹄的手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他做这些琐事，也自带一股优雅和贵气，整个人沐浴在暖黄的夕阳光线中，一点浪荡公子的形象都没有了。
武灵夕有一瞬间的动摇，仿佛之前见到的那个冷血暴力的江以鹄只是一种幻觉，他骨子里就是这么温柔典雅的。
她砸咂嘴，苹果泥甜过之后，有一点点回酸。
“清儿到底为什么叫你来呢？”武灵夕又问。
她前几天还郑重警告我，叫我不要和你扯上什么关系呢，怎么忽然又叫你来看我？
江以鹄只说：“出了这种事，我在比较方便。”
她又想起了还没搬家的时候，那群混混儿骚扰她，也是他出面帮她赶跑的。
难道他这个人其实很有义气，当得起别人临危托孤？
不对不对，也不是托孤……哎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肇事司机说什么了吗？他到底是不是盯上清儿了？是想寻仇吗，还是有人雇了他杀人？”
那宝马车直接加速冲过来的样子，可不就是想要人的命么？这种事也能叫她碰上……
江以鹄用水果刀把苹果剩下的皮儿又削去一圈儿，一边说：“司机说，她怀疑那量迈巴赫是她男朋友送的，一时生气，才撞过来的。”
“啊？”武灵夕大吃一惊，“肇事司机是女的啊……那车明明是清儿爸爸送的，那女的……难道是清儿爸爸的……”
她说到一半又打住了，觉得不能这样去揣测朋友的父亲。
江以鹄觉得她挺有意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反而替你那屁事儿没有的朋友担心，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清儿那台车也很贵的！怎么能说屁事儿没有呢。”
“你自己的命就这么贱？”
武灵夕眉头大皱：“你说什么，再说我不是没什么大事儿么……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一皱眉头，就觉得头皮扯着有点疼，这才问：“我到底伤得怎么样？”
“命不久矣。”
“？？？”
看着她惊疑的眼神，江以鹄才算满意了似的：
“骗你的，都是皮外伤，血流得多了点儿，养一段时间，补一补就好了。有点脑震荡，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
“哦……”武灵夕这才安下心来。
她打量起这间病房来，发现居然是个豪华单人间！怪不得一点儿其他人的声音都没听到呢。
于是暗暗咋舌，活了小半辈子，啥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啊……多少人生孩子还没个单人间住呢。
江以鹄又刮了一勺苹果泥，武灵夕抿在嘴里，感觉后槽牙有点发酸。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细微的表情，江以鹄把苹果放下了，又从果篮里拿了一只香蕉出来，问：
“苹果不好吃，吃香蕉好不好？”
语气真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武灵夕也没拒绝，她中午就没吃饭，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落山了，都该吃晚饭了，她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响，半个苹果根本不顶事儿，于是又咬了两口香蕉，忽然想起小区门口那家门钉肉饼来。
本来还想着采购完化妆品回来吃肉饼，谁知道差点天人永隔……这么一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江以鹄立刻问：“怎么了？”
武灵夕无限惆怅地说：“我想吃门钉肉饼，想喝羊杂汤。我的手机还在吗？拿来我点个外卖。”
她的包就在床头柜上，手机当时飞出去了，不知道撞坏了没有。
江以鹄说：“不用点外卖，我让人去买。”
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看着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动，武灵夕心想，这人的手是真的好看。
病房门是虚掩着，开了一条小缝儿，外面响起一声手机提示音，接着就有了脚步声。
还带着跟班儿呢？真是大少爷做派……
武灵夕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让他们给你配新眼镜……让他们去买门钉肉饼……
这病房也是他安排的吗？
真是奢侈……
不知道为啥，武灵夕忽然想起她看过的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曾经在节目里说，他小时候家里特别有钱，每次他回家，他父亲就会说：“让他们做点东西给你吃”。
后来家道中落，没有佣人了，但是父亲还是会习惯性地说：“让他们弄点东西给你吃”。
那主持人说到这里就大笑起来：“我想说他们在哪里，明明就没有人啊。”
因为从来没有见识过那样的富贵日子，所以初听人讲时，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只是羡慕。如今得窥一斑，竟然额外生出一种辛酸感觉来。
想着想着又笑了，觉得自己是文青病又犯了，竟然开始替他人担忧。
江以鹄见她忽然就笑起来，很是不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纳闷道：“笑什么，难不成被撞傻了？”
武灵夕不说话，只是笑，笑到伤口被扯得疼，还是停不下来。
江以鹄正不知所以，房门忽然被人敲响，门外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凑到江以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江以鹄眉头微皱，对来人说：“既然没出事儿，你自己安排就行了，不用来问我。”
那人点点头，目光在武灵夕身上快速扫过，又说：“老爷子可能知道了。”
武灵夕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人的目光，心里就有一点点发慌。
江以鹄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也无所谓。”
他摆了摆手，那人就转身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