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无路之望长安》北风澄澈

3、森森白骨 谁与同归

　　平阳一战，齐国不可不谓之惨胜，齐国西北部晋北防线的平阳军主营损失惨重，存活者不足三成，高琰带领残兵据守平阳，只等待军队恢复元气，重整西北防线后再图谋收复平阳以西的丹州失地。
　　周齐两国因此战损失巨大，宇文护的铁骑伤亡惨重，齐国平阳城则是遍地尸骨，哀鸿遍野，平阳靖翼王高渊更是战死沙场甚至尸骨无存（高渊是皇族内亲王，朝野上下地位超然的超品亲王，封号靖翼，封地晋北，治所平阳）因此，在高琰和宇文护的长达一月的谈判斡旋之下，周齐两国于洛阳会盟，停战三年，周国迎宇文邕回国。
　　太子高殷自沧州治理瘟疫回朝（第一章三人策马是高殷治理瘟疫回来后发生的事），齐国平阳军是平阳王高渊创立，是文宣帝高洋执政最大的军方依仗，现平阳军新胜，尽管平阳主营损失惨重，但晋北防线以及西北各州府的平阳军系实力犹存，长广王高湛不能不顾及平阳军而举兵谋反，况且他一旦起兵，无正当名号，那些领兵在外的将领也会群起而攻之。
　　周国迎宇文邕回国之后，齐国太子高殷在尚书令杨愔，尚书左仆射平秦王高归彦等老臣的支持下，于齐国陪都晋阳宣德殿即位，册封斛律光大将军嫡长女斛律昌仪为皇后，高殷生母文宣帝皇后李祖娥为太后，改年号为乾明，大赦天下。
　　任命咸阳王斛律光大将军为左丞相，太师平原王段韶为大司徒，广平王高孝珩为大司空。
　　在高殷支持下，杨愔准备通过进行全面的改革来整顿政治秩序，加强皇权，摒弃文宣帝高洋执政后期的弊政。为了以身效法、榜样天下，杨愔首先奏请高殷免除他的开府封王爵赏，然后诏令全国七十岁以上的军人授予名誉职位，六十岁以上的军官以及重病不胜其职的，一律让他们退休，并且大张旗鼓将那些无才无德、靠贿赂上台的人全部黜免。
　　杨愔的整顿，朝野为之哗然，那些被黜免下来的佞幸之徒心怀怨恨，纷纷投靠到高湛，高演手下。高湛一直在忙于培植势力，一旦羽翼丰满就准备夺取皇位。杨愔的改革，促使两派矛盾白热化。
　　高殷的顺利即位让平阳的高琰松了一口气，这位十五岁的少女身上流露出的杀伐之气和上兵伐谋的运筹帷幄让她逐渐接手了父王一手创立的平阳军，这几个月来，她安抚百姓，慰藉伤员，整顿整个晋北防线上平阳军各营的防卫，让民生凋敝的平阳一带开始恢复生机。
　　而最近平阳来了一位阿琰的故友～斛律须达，咸阳王斛律光大将军次子，来晋北平阳城戍防。
　　对于须达，阿琰的感觉很复杂，
　　第一次见面被他激将下棋，输得很惨还被打趣
　　第二次见面就跟他打了一架，手臂还被拧脱臼
　　第三次见面自己堂堂郡主放下身段去碰瓷。。。坑他给自己绕了大半个邺城给自己买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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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原本内向冷漠的自己竟然渐渐在斗嘴时可以反击，被调戏可以还回去……
　　再然后，久别重逢是在汾北宜阳的军营，那是当时斛律光大将军的防线。那时阿琰十三岁虽然不是第一次入军营了，却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感受到了沙场铁血，战场狼烟，是和斛律须达一起。
　　然后，平阳之战的一年前，阿琰十四岁的时候，还没及笄，须达就去找平阳王提亲了，然后……平阳王折腾了须达好一会儿还说这小子可以啊……有种……
　　往事不堪回首……
　　而现在……
　　“高琰将军，你来啦～”阿琰如今统领平阳，获封怀化将军，须达称她将军，这是军人间的尊重。
　　“对，我最近刚安顿好我的部下，你怎么在这？”
　　“这。。呃。。嗯。。说来话长……”须达语调轻松。
　　阿琰失笑
　　“上万个将士，那么地信任我们，信任齐国，可如今却没剩几个了。再想想我想要去做的事，用鲜血去换取的和平，对于那些流血的人来说，真的公平吗？血债就要以血来偿，对于那些流血的人来说，又真的公平吗？”
　　“可你还是会选这条路不是吗，以少数人的牺牲，来换取多数人多年的和平安宁，再者说，血债不血偿，平阳军五万亡灵何安。”
　　“可是这一步，我必须自己去走，谨慎地走我不能让剩下来的将士，再去做无谓牺牲，我不能输，齐国更不能。”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杀了宇文护，灭了陇西铁骑，收复失地，还晋北以太平。”
　　然后。。。。须达趁阿琰不注意，伸手捏了她的脸，阿琰条件反射一把拍开他的手。
　　“哎不是～你这刚小胜宇文护，平阳城百废待兴呢，你就先别忧心很久以后的事了，就算要反攻，那也该先恢复元气吧，你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你是大齐王姬，你的背后是一整个齐国。”
　　阿琰轻笑“你还好意思说我，还说的那么老成持重的，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欺负我的？”
　　“哈哈哈”两人都笑了起来，很久都没有这样恣意了。
　　“其实不管到了哪，你都藏不住锋芒的，你可以用你的才华来摆布这场乱世。”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还能选择的话……”
　　“你还会利刃出鞘奔赴沙场，运筹帷幄舌战朝堂，就算这未必是你喜欢干的事，可你也会为了你的理想去战斗，就算你不姓高，你也会走向位及人臣的道路。”
　　“谢谢你啊～”阿琰释然。
　　“谢什么呀”
　　“谢你推心置腹地和我说上几句话，不过，如果我不姓高，一个女子想要位及人臣何其艰难，还是先做好女子的分内事吧。。。”
　　须达忍了一会儿，噗呲一笑，转而哈哈大笑“你可得了吧，就你。。。”
　　两年后……
　　这两年里平阳城和齐国整个西北防线都在修养生息，恢复生产，农闲练兵，农忙务农，在晋北高原上军民之间格外和谐，谁能想到平阳郡主一个天潢贵胄还能苦民所苦，在加上斛律须达这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物辅佐自然能重振平阳。
　　说来也怪，斛律须达是斛律光的儿子，的确继承了父亲的领兵作战之能，但貌似也无师自通了朝堂官场之道，和斛律光大将军的火爆脾气直性子完全不同，在皇帝高殷一派和长广王高湛一派周旋，让平阳军在朝堂权位之争中，和平阳王府以“文宣帝一脉”的身份明哲保身。难怪斛律光会说，斛律须达才是最适合的斛律府的掌舵人，可以让前方战场的同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