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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菩提雪 ...

  •   (1)
      第一卷,采自南北朝。
      冬意下的栀十二有些沉寂,宅内空荡无一物,毫无生气地打着霜的草木也有些泛黄。
      “扣扣扣——”几声敲门声将美梦中的熊妍雅从吵醒。熊妍雅睁开有些朦胧的眼呆了呆:“终于有活人了?”说着便活动了一下筋骨。
      熊妍雅看着四周稍有走神,自己已在这淮南东路些许年了,连门口的“栀十二”都已起蜘蛛网,从未有半个人影出现,今日倒是稀奇地有人敲门了。
      熊妍雅迈着步子悄声走到门口将竹札门轻轻打开,结果入目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童和……一个已断臂的和尚,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快不行了。熊妍雅倒吸一口气,根据之前鞠文青的话我这宅子非人可见,那这两个应该……
      我熊妍雅长到这一把年纪看到小孩子哭还是有点受不住啊。想着便有些急急忙忙地跑下台阶和小男童一起扶着和尚。
      小男孩扶着气息奄奄的和尚低着头:“姑娘可是栀十二的熊妍雅,我……我需要你的茶。”熊妍雅一听这话愣了愣,还有人给自己打广告了?但一想到自己做的这勾当便有些懂了,随即伸手和小男孩一同扶着和尚走进去。
      “你先扶他去厢房里等我。”熊妍雅眼神示意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男童想都没想直接扶着和尚往厢房走去。
      这是我在这栀十二的第一位客人,流程都记滚瓜烂熟了终于有人来了。不过这男孩倒是有趣,谈吐间没有一丝他这年纪该有的气息,而且自己刚才看这和尚气息奄奄的样子,想想大概应该是要——圆寂升天了。
      想着想着熊妍雅便有些懒意地端着司鼎和茶炉来到了厢房门口。轻轻礼貌的咳一声:“我进来了。”说完就一手托盘一手推开门走进去,完全不给里面人一丝反驳。熊妍雅走进去就发现男童在床边给和尚输气,自己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一边摆弄司鼎。
      熊妍雅发现这和尚虽将近升天,但有着一丝虚无的戾气伴随羁绊着他,且他嘴里一直呢喃着“藕姑娘”几字,怕是心底那份情义将他困住了。熊妍雅挥手将茶炉的火点开,倚着桌子轻轻嗤笑:“没用的,你这样他一个时辰后也必然带着这份戾气升天,然后羁绊他的永生永世,你只有想办法把那一缕戾气除尽才可保他顺遂安然圆满离世。”熊妍雅手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居然发现自己一本正经说浑话有点……
      莫名地鞠文青。
      男童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与停止输气,随即他急忙忙的走到熊妍雅身旁揪着自己衣角:“那你帮我,他说你会帮我的。”
      “他?”熊妍雅敏感地看着男孩如此笃定的看着自己不禁疑惑:“他是谁。”
      “……”男孩哑语,他应该是觉得眼前女子声音忽然泛冷有些害怕,抓着袖子的手有些放了。
      熊妍雅低头瞥一眼这小动作发现他不做声后便有些心软地缓了缓神,毕竟他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强求他。熊妍雅抬眸看了看炉内的茶已滚熟想着时机到了:“栀十二的栀子根可以助我进入虚弱者的羁旅之中,栀子花茶可以让进入者和虚弱者清醒,我可以成为进入者帮他将这羁绊的戾气除尽,且我可以让他走得圆满。”说着便拿起茶杯将茶炉里的水倒进茶杯,随着栀子花茶的香味扑开熊妍雅准备点燃司鼎的香:“但我有要求。”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男童看着和尚背对着我们有些发紫的脸色低头道。熊妍雅摇摇头:“我要的你给不了我,但他可以。”说完便点燃了司鼎里的香:“你先说说他的故事吧小公子。”熊妍雅将司鼎移步到和尚旁边,趁着司鼎还没有起作用便听听故事。
      “我叫书衣,我要讲的是这位慧可大师的事情……”
      (2)
      南北朝之际,兵荒马乱,思想大成,民间和官家都广泛流传佛家思想,梁武帝更是追求佛家学说,大兴寺庙。
      藕家便是在京城十分的出名,毕竟家主是御史大夫,家母虽过世但也是皇太后的姊妹,多多少少也算是皇亲国戚,且这藕家大小姐还是出了名的金枝玉叶,乡间流传将来是要进宫的人。但这藕家大小姐崇尚无为,常居山间,极少人见过,就连藕家家主也是惯纵不理……
      “姑娘,老爷昨天说了,亥时左右马车就该到了……”小男童书衣一边哈气一边地对着门内说道,说着说着还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看。
      “知道了。”门内传来女子无奈的声音,很柔和,不似世间人的凡俗。书衣挠挠头,他知道姑娘在这里住很多年已经习惯了,但现在忽然要她回京城是很不开心,可如果他再不说,到时候小姐又该怪罪自己了。
      书衣看了看竹楼下的油纸伞,开怀大笑:“姑娘,方才书衣忘记说了,这天下雪了,你种的梅花该开了!”书衣想着这样来缓解姑娘的不开心。果真是过了几秒门内果然传来了几声笑声:“那你还不快去侧楼取外衣过来!”
      书衣这会听到姑娘的笑声就开心了,马上蹦蹦跳跳地去侧楼去给姑娘取外衣。
      书衣想着去一趟侧楼便不用伞了就用手挡着头跑到侧楼去外衣,他从小就陪着藕芸,现在也是小的,他长不大,因为他不是正常人,但藕芸从未嫌弃他,甚至对他极好,所以,这些年书衣就一直陪着藕芸在这里。但不久后老爷就要派人把姑娘带走了,因为姑娘的责任很重,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带自己走。
      书衣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了,要是姑娘不带自己走,那自己又该是一个人了。
      雪花地泛白似无,无例外都是苍茫,但这一片雪终究是下到了一些人的心思里。
      “有人在吗?”随着几声的呼喊,藕芸有些闹气,但又不得不打开房门去看是谁在叫唤。
      她和书衣常年住在这里很少有人打扰的,风有些劣,她一打开门一阵寒风吹来把她吹的脑子都有些混沌了,不禁扶住竹栏,声音有些许的恼火:“何人大声叫喊?”
      “姑娘这里!”一男子喜悦地在楼下招手,此时藕芸才看清原来是一男子,看着这装束,应该是进京赶考的,一身儒雅风流,不与京城的男子相似。藕芸倒也是惊奇,在这也能遇到和她一样隐生活的人?
      “姑娘!在下姬光,淮南人士,此次前往京城,但因风雪较大,看到姑娘此处有伞,不知可否借用。”姬光顺畅地将自己的意图告知藕芸,眼神中满是期望。
      藕芸抚上竹栏微微低眸打量楼下人,那人站予雪处,素白衣裳和雪格外相衬,想着这雪下的也是突然,但忽然想到这伞是自己做的而且也用了好些年了又有些不舍。
      “罢了,伞送你吧。”藕芸想到男子方才的话便想到京城,自己一向不喜欢官场,而这男子一看就是要去官场的模样,且貌似欲望极大,藕芸欲转身打开房门进去,不再理会男子。
      哪知这男子有些多事了,对着藕芸笑道:“姑娘风雪如此大,应多披件衣裳。”
      藕芸蹙眉,转身进房门:“拿了伞就走罢。”
      “那多谢姑娘!”唤为姬光的男子有些尴尬了,抬头再看发现竹门已关就拿起来伞往路径走去,走着便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一个墨色男童拿着一件素色的外袄跑向了竹门处。
      书衣在一旁看着姑娘和男子的对话,看来,姑娘是真的不开心了。
      书衣跑到楼上,轻轻地打开门走进去,果然姑娘的房间就是不一样,特别的温暖。
      “姑娘,你为何借伞给那人?”书衣不解,那把伞是姑娘好些年前自己做的,怎得随便给了人。藕芸坐在竹椅摇摇头:“书衣,有些东西,横竖是要丢掉的,那我用这把伞换一个清静,不也挺好的吗。”书衣点点头,把手中的披风给藕芸披上。
      “那姑娘,我们还去看雪吗?”
      “不了,你陪我收拾一下东西吧,毕竟,以后应该是来不得了。”藕芸微微叹气,起身去收拾东西。
      夜幕降临,雪越下越大,路径都为天色失了黯淡。
      书衣在楼下等着马车来,亥时还没到辘辘马车声便传来了,他红着眼眶看了看竹楼上的房门,不知道姑娘的决定做好了吗。不一会,藕芸便打开了房门,眼角湿湿的,一看就知道哭过。这一刻,书衣好像知道了姑娘的想法了:她还是决定要放自己在这里自己回去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楼旁,车夫和一个丫头一脸掐媚地看着姑娘走下来,书衣看着雪地被马车压出了一条条痕迹,撇撇嘴:“姑……”说着书衣便看了看马车的两人:“藕小姐,马车到了。”
      藕芸走到书衣身旁:“书衣……”藕芸哽咽地说道,书衣低着头不敢看藕芸,生怕自己冲动不舍得,藕芸微微叹气:“书衣,后面的梅花开了,你去帮我摘了插花瓶里好吗?”藕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悲哀,书衣点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有些固执地揪着自己的手欲言又止。藕芸吸了吸鼻子:“乖书衣,快去!”
      书衣瘦小的背影立马往竹楼后的小道跑去。藕芸看着书衣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往马车走去,藕芸坐进马车内,泪水哗啦啦地留下,帘外的丫头看着这一幕幕分别好心提醒地出声:“藕姑娘,其实您可以带着小书童一齐回去的。”
      “快些走吧。”藕芸哽咽答道,内心已是崩溃至极,看着小竹楼越来越小终于崩溃大哭……自己从小便离家来到此地,自打幼时捡到书衣他便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自己,从和自己一样小到现在比自己小,他一直都是饰演着一个亲人的角色,但自己怎么可以带他去那些地方,她知道书衣不是普通人,所以,她更不能这样做,她不能拖累了小书衣啊!
      书衣哭着去梅花树旁折了一枝梅花,当他匆匆忙忙跑到藕芸离开的地方时,雪已经把马车的痕迹掩盖,他抽泣着走上楼,来到姑娘的房间走到花瓶处将花插入。
      这时,他看到了一封信,一封姑娘留下的信。
      书衣拆开信:小书衣,我走了,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了,此后应该都不会回来了,我原本最是厌恶这俗世,但这也许是一种责任吧,一种我必须要履行的职责,这小竹楼我便交给你了,你可要替我好好对待,还有我的梅花,替我陪它们吧,照顾好自己……
      书衣跪在地上大哭,此后他应该真的见不到藕芸了……
      他的姑娘从雪中救他也在雪中离开他。
      木天长色的光景,梅花也会随之不断逊色。
      所以红梅花有了渐变红梅花,最后有了白梅花,它们都被越下越大的雪拂去原来的色彩。
      它们和这漫天的雪一起黯淡无采了。

      (3)
      “这接的是谁啊,这么气派,这么多禁卫军在这等着!”一布衣老头看着城门处数名禁卫军感叹,数百姓也随之而来观看。但很快就有解答了,一辆马车到城门处时禁卫军便围着马车,带头者开口:“恭迎藕大小姐归来,陛下派臣等护送小姐回家。”
      话一出老百姓就炸了,大家众口纷纷,应该过不了多久,这消息就要传得整个京城都是了。藕芸在马车内无奈不语。
      马车到了藕宅停下时藕芸还未知情,外面的丫头进帘内叫唤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下马车时也是震惊到了,周围都是百姓期待的目光,藕宅门口也站了整整一排的人。藕芸在丫头搀扶下下了马车往家门走去。
      藕芸走到父亲面前:“小女芸儿拜见爹爹。”微微行礼后父亲扶起藕芸,对着禁卫军:“多谢将军的护卫,臣等感激不尽!”
      一行禁卫军见藕芸安全到家后也整整齐齐地离开了,父亲慈祥的看了看藕芸的脸庞笑道:“姑娘大了,果真是应了那一句仙从天来啊!”说着就抱了抱藕芸,泪水掉落在藕芸衣服上。藕芸有些失神也微微哽咽,毕竟也是很多年没见过父亲了,自从自己住进来竹楼,便很少允许他们来探望,如今再见,父亲也是半头白丝了。
      父亲放开藕芸,指了指周围的人:“这位是你二娘,这是二娘的大女儿,小女儿,”藕芸方才也注意到
      藕思思和藕念念了,转眼一看就发现藕念念一副敌视望着自己有些蹙眉,藕芸从小便与她们二人不和,幼时这二人经常捉弄自己,现在也是不给自己好脸色。
      包括是自己生母的离世。
      藕芸对着父亲笑道:“父亲,二娘现在是…主母了?”藕父有些不解大女儿的话,藕芸随之揪了揪父亲衣袖:“我回来了,您要是还让我管家我不大愿,要是二娘当了主母,我便可以清静许多。”父亲听完这番说辞后豁然大笑:“你这丫头,还是这般精怪,之前确实是二娘管的家,我就知道你是不愿的,不过要是以后愿了也可同为父说哈哈哈!”父亲说着就伸手拍了拍藕芸肩膀,藕芸注意着二娘的表情,脸色十分地苍白,藕芸婉言谢绝:“父亲,我毕竟很多东西都是很久未触碰了,这劳心活还是让二娘来吧!”父亲一听想着好像也对就应允了。
      管家走出来对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就对着藕芸含蓄了几句就去书房了,藕芸看了看二娘和两位庶出妹妹就往二娘靠了靠:“二娘,我并不想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般,但请你以后不要像以前一般欺辱我,幼时不懂,现在我可长大了。只要你不再那般待见我,我愿意和你坦诚相见。”说完藕芸就往门内走去。
      藕芸一进府内就感觉一阵阵的花香,靠近些才发现原来是刚翻新过了,一旁的丫头看藕芸看的认真笑道:“小姐,这是老爷派人来点播的,说是小姐要回来了,请了位佛道人士替您接风洗尘了。”藕芸微微挑眉:“何许人士?”
      丫头笑的清脆:“好似是叫姬光。”藕芸手本来碰着数上开着的梨花,一听这名字便收住了手,随即有些好笑:“姬,光。”
      藕芸恍惚地想起了自己好似听说过这么一个人,而且是前两天,好像还借了自己伞什么的。
      丫头叫唤几声藕芸这才回过神来,藕芸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笑笑。”
      “随我去房里吧,我累了。”
      藕芸走后一些舌头长的丫头便开始议论了。
      “这大小姐果真是气派,禁卫军亲自送的!”
      “可不啊,长得也是无人能及,谈吐也大气!”
      “确实无人能及,毕竟人家是嫡女,而且这靠山也大!不似……”
      “说什么呢你们!”藕念念还是年轻气盛,一听这些话忍不住冲过去和几个丫头闹起来。藕思思走过去拉住她:“回去吧,别惹了母亲不开心。”
      第二日清晨,藕芸本想着多睡一会,不曾想外面闹嚷嚷的,不耐烦道:“书衣!”话一说出口笑笑就进来了,不解道:“小姐,这书衣是?”
      藕芸这才清醒知道自己又混了,让笑笑扶着自己起身问道:“外面何事如此闹?”笑笑抿了抿嘴,靠近藕芸:“这小小姐藕念念十分刁蛮任性,昨日您回来她就闹了一回,现如今更是过分。”
      藕芸打开房门:“她为何如此?”
      “这不是种了梨花嘛,小小姐向来喜爱桃花,一大清早的让管家换种桃树,那门客不许。”
      藕芸走到院子外这才看到一行人低着头一副既不敢忤逆藕念念也不敢惹恼门客的样子,且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身净白素衣的男子,他倒是十分强势。
      “这是干嘛呢?”藕芸走过去,一行人一看是大小姐立马跪下:“大小姐!”藕芸点点头走到当事人前,藕念念比自己低个头,此时的嚣张气焰也不敢太过,倒是这姬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您是……大小姐藕芸?”姬光怀疑地开口询问,藕芸点点头:“你们下去,当事人留下,笑笑去请二娘过来。”笑笑行了礼刚想转身走藕念念就冲过去,嚣张跋扈地阻止笑笑:“不能去,别拿我娘压我!”姬光一副看好戏地模样观战着。藕芸看一眼姬光的神情便不再理会地走到藕念念面前:“小妹,我并不想管你,但如果你非要如此刁蛮,我作为长姐也可以让你无法全身而退!”藕芸语气甚是冷淡,姬光有些讶异又感觉情理之中,这声音与姬光初次听到的那柔和完全不同,不过这藕府的人如此不和,不懂自保便是自毙。
      不曾想的是这二娘不请自来了,恨铁不成钢地拉住炸毛的藕念念:“芸儿啊,你也知道这念念还小,不懂事,这才言喻如此,望你给二娘个面子,别气坏了身子!”藕芸虽常年在深山,但看人这点也不会错,这二娘倒是没有幼时看的那么厌恶了,这才有了些平和道:“二娘带回去好好管教一番就是了。”
      待人都走散了便只剩藕芸与这姬光,姬光直勾勾地盯着藕芸笑道:“那日见姑娘还以为是仙人,原来是藏在深山里的半仙人!”藕芸没打算细听这话里的成分。她微微行礼就往院子走去了。
      笑笑替藕芸梳妆时笑道:“小姐,方才我随她们几个丫头一齐去看了二娘和小小姐那边,听说是家刑啊!”藕芸像没听到愣了愣:“这姬光是何人。”
      笑笑以为小姐是和旁人一般觉得这姬光厉害,笑道:“他呀,是淮南人,说是那□□来了京城随着来的!到京城那日老爷在寻法师做法,那姬光便拆穿了原本要请的法师,老爷觉着这人可行就请来了。”藕芸注意到了□□的名号,震惊道:“他师承佛教禅宗始祖菩提达摩?”笑笑点了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那□□应是在考验他吧,不过这姬光人也不错,一来这就惩恶扬善!完全没有给小小姐面子。”
      后来的话藕芸听了三分就没太入耳了。
      京城的街道十分繁荣,大街小巷都是人山人海,藕芸和笑笑一起逛着小街。逛累了就进了一家酒楼,一进去就看到正在和小二讨价的……姬光。
      藕芸和笑笑坐下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讨论。
      “小二,我买这么多你就便宜我几两钱也并不过分吧!”姬光讨好的看着这小二,一旁是用纸打包好的几十只荷叶鸡,藕芸转头问:“笑笑,府中待他不好?”
      “不是的,府中是有开支给他的,但他好像并未要。”这话一出口倒让藕芸瞳孔放大,拿着茶杯的手有些收缩,这姬光真是让人费解了。但在京城讨价还价应该是得不到好结果的,待小二上菜时,藕芸拿出一锭银子:“把那边的公子的一齐给了,让他走吧。”小二一看这数目和这姑娘的语气就知道来头不小,笑着去和那位和姬光吵着的小二商讨一番,过程还看了自己一眼便让姬光走了。
      藕芸慢条斯理地吃着菜,看姬光走后对笑笑打眼色,笑笑这就懂了随了姬光去。
      待藕芸吃好饭这笑笑也回来了,一脸震惊地靠近藕芸:“他去了城外的废村。”藕芸蹙眉,因为她嗅到了笑笑身上不寻常的味道:“陪我去看看。”
      二人到了这废弃的小村时,便传来那一阵阵的臭味和猪叫声,藕芸走近村内这才乍舌,居然这么多的乞丐,藕芸走过去和这些乞丐正对面,乞丐一看见藕芸就吓得一群人抱在一起,藕芸小声说道:“我非坏人,只是你们为何在此?”
      一位比较年老的乞丐站出来不满道:“这京城我们进不得,不让进,瞧不起我们这些玩意呗!”藕芸听着这些抱怨就懂了,立即让笑笑将荷包里的银两给他们,笑笑刚想给就被一声呵斥阻止了。
      “不可。”姬光的声音很有分辨率,藕芸转身就看到姬光正朝自己走来,姬光将笑笑的荷包拿过还与自己:“他们不可拿!”乞丐们也对银两没有任何执念地挠挠头:“对啊,姬公子说过我们要靠自己,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多谢姑娘好意了。”藕芸有些无语地看向姬光点了点头:“那走吧。”
      “姑娘为何跟踪我?”姬光一边跟在藕芸半步外一边慢吞吞开口,语气有些笑意。藕芸转身笑道:“那你为何帮他们?”
      姬光停顿,直直望着藕芸的眼睛半晌低头道:“姑娘是这京城的大户人家,贵贱尊卑是人之常情,你又何故管他们?”藕芸听完姬光的话便在笑笑的搀扶下离开了此地,走到不远处后发现姬光并没有跟上这才回头,认真道:“亭下伞,公子得还。”姬光混混沌沌地听着藕芸说完这话然后离去。
      冬日的阳光好像也不是很暖,但还是带了一点希望。
      夜里,藕芸在房中睡不着便和衣在榻上想着那位奇怪的男子,和后来笑笑打听到的话,这城外的乞丐是他安顿的,且他答应这些乞丐要他们以后可以有好生活,他还是……
      正想着这些事藕芸便听到了阵阵琴音,她在深山中也习过音律,但这曲,倒是新颖脱俗,不知不觉间藕芸就随着声源藕芸来到了厢房处。果然猜的没错,藕芸听着曲子都尾音消失后摇摇头感叹:这人竟如此多才多艺。随着这风愈来愈大,藕芸不小心出声咳了几句,没想到把房里的人吵到了。
      藕芸正想离开以免尴尬,没想到才刚转身就听到开门声,姬光有些讶异:“还以为是何人夜访,原来是大小姐。”藕芸走到跟前略微尴尬:“你这琴弹得不错!”
      两人交谈甚欢,却不巧被这出房透气的藕思思看到了,藕思思在长廊处的石柱看着二人交谈,且这藕芸更是不比往常清冷。
      藕芸此后每日清晨便和笑笑一起去城外给那些流离失所的人送吃的和穿的,大包小包的,十分显眼。在和这些人交谈中藕芸也是甚欢,却不知此时在远处姬光将一切看在了眼底……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糟糕,藕芸有些无奈自己之前的想法。
      藕芸回去的时候路过酒楼,结果被里面的琵琶声吸引了,刚进去才发现里面只有几个人,一位看起来比较霍气的中年男人和几位小厮,藕芸环顾四周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这人包场了,想着不扰了别人的兴致而悄悄离开,不曾想那人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姑娘来都来了,进来一起听吧!”她一听便知道是被发现了然后只能十分无奈地进去了,尴尬道:“对不住公子,我也是无意进来扰公子雅兴的。”中年男子看着藕芸的眼神有些□□,笑道:“你来嘛!一起啊!”藕芸刚想反驳那男子一旁的小厮低头和他说了几句,中年男子往藕芸打量一番:“姑娘,我是丞相之子陆隆,相识便是有缘,且我与你那小妹思思有些交情,得空可来府中聊聊啊!”藕芸一听这话就有些油腻感上身,立即转身道:“我还有事,就多谢公子的曲!”说完就走了。
      夜幕她和笑笑回到府中就发现今日府内的不同往常,反倒死气沉沉的。进到大堂藕芸这才看的清清楚楚,姬光此时直着身子跪在地上,藕思思得意的看着自己这边,父亲责背对着众人,看来是生气了的。
      藕芸缓缓走过去,对着众人微微行礼:“父亲?”藕芸没想到的是父亲竟勃然大怒,转过头来吼道:“芸儿,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和这姬光怎么回事!”藕芸微微叹气,她大概是知道了,这些日子里自己确实听说了和姬光的一些传闻,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做了文章。藕芸无奈跪下:“芸儿不解?”藕思思尖锐地笑道:“好姐姐,你和这姬光都有些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藕芸抬头与父亲对视:“难道芸儿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此话一出藕思思更是猖狂了:“交朋友还夜里私会?”姬光一听这话的成分有些着急忍不住了,立即站起来声音冷淡:“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姬光和藕芸清清白白,清者自清,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夜里私会?”
      藕思思看着一个门客如此猖獗恼火了:“你们前些晚上晚……”
      父亲看着这一场糟心剧更火大,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都闭嘴!”茶杯落地,茶水溅出那刻藕芸怎么也没想到姬光会如此迅速地冲到自己跟前替自己挡了这茶水,而一旁的藕思思则是无人挡茶,被茶狠狠的烫了一把。藕芸瞪大了双眼:“姬光!”她靠着姬光的肩膀有些颤抖,姬光摇摇头表示没事。本来父亲应该是有些相信藕芸的,但一看此时二人焦急的眼神则是有些相信藕思思的话了。
      “大胆姬光,进我藕府竟城府如此深,来人,将他交与衙门的张大人,他自会替我处置此人,大小姐藕芸……带去祠堂罚抄女经!抄到知错为止。”父亲声音在大堂里回旋,方才被茶水烫到快要哭的藕思思此时躲在一旁偷偷笑着,二娘坐在位置上有些捉急,但一看老爷这副模样又不好劝告。
      此时不知是好是坏,皇上身边红人刘公公大摇大摆地进到府内,开怀大笑道:“藕大人在否,皇上有旨!”
      本来上来要带走姬光的两个小厮被截胡到大堂门口跪着,大堂内众人一听刘公公的话都马上跪了下来。
      刘公公看着这家里的场景微微挑眉,看到藕芸跪在地上眼睛红透更是诧异,过了好一会才开话:“皇上有旨,命藕大人明日带藕大小姐藕芸进宫觐见皇上,且皇太后也甚是想念,命藕大小姐进宫陪同皇太后,钦此!藕大人接旨罢!”旨念完后刘公公将圣旨交到藕父手中便四处看了看脱身离开了。
      藕芸看着这些人离开后瘫倒坐在地上,姬光欲冲前去将其扶起,但被人抓着不好动,藕芸缓过来后微微站起来:“父亲,我要要同你谈件事情!”
      “何事?”父亲恨铁不成钢地瞟了一眼藕芸,藕芸轻声:“你先让人带他回厢房。”父亲犹豫地看了一眼姬光,但他余光也瞟到了藕芸脸上的泪水,这才心软:“带他下去。”姬光看着藕芸的背影有些无力地被带了下去。
      藕芸神色敛了敛,冷道:“父亲您必须放了姬光。”父亲转过头恼怒地看着藕芸:“一开始我不相信,我藕易的女儿,怎么也不会看上一个市井小民,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而且这才多少天你们认识……”藕芸眼神望向藕思思:“喜欢他我不糊涂。”
      大堂内空气越来肃然,藕易不曾想自己的芸儿已是这般固执,但皇上和皇太后那边确实是重点,这才放下台阶:“你想怎么样?”
      藕芸身影不似往常柔和,语气有力道:“您放了姬光。”藕易一听这话终究是懂了,藕思思此时却是不满了,站起来道:“爹,我也可以进宫的,不一定得是她啊!”
      此话一出大家都听的明白了,原来这藕思思比这藕念念贪念还大,藕念念当时嫉妒自己不过是幼小不懂事,后来见到自己也知道行礼和怎么做了,而这藕思思倒是嫉妒心更大!藕易极怒反笑:“你知道为什么丞相的女儿没办法进宫吗?”藕芸一听丞相这词语到想起了一些事情和一个人,但其余人心思更多是放在那句话上,众人皆知,丞相之女是庶女,且姿色平平,而这御史大夫的女人不仅是嫡女,更是皇太后的侄女之女。这一对比,距离还是来了。
      藕思思此时脸色十分难堪,二娘跪下:“这孩子不懂事都是妾身的问题,请老爷看在思思不懂事份上放过她吧!”二娘知道思思已经触碰到藕易的都那根崩弦了,立马就开始向老爷赔不是。藕芸笑了笑:“二娘,这思思这么不懂事,倒也是需要修养一番了,今日我出去时结交了一位好友,貌似是丞相家的陆隆,且他还说与你私交甚好,要不,我替你同他们问问?”
      思思一听这名字扑通一声跪下看着父亲:“父亲不可啊,思思还不能出嫁啊!”藕芸看着她摇了摇头。
      父亲坐在位置上深思熟虑道:“今晚我便放了姬光,思思的事你也不用管,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都起来打算行礼离开时藕芸硬气道:“父亲,我要拿回家里的掌事权。”藕芸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完全不给众人思索的机会。
      她以为她也可以在这里找到清静,原来不过是船到水中忘了划桨,忘了方向需要自己寻找的了。
      这船再也回不了头了。
      (4)
      “藕姑娘,对不起。”姬光背着一个小包袱在藕芸院内告别,藕芸抿唇不语,姬光以为对方是生气了:“藕姑娘,第一次见你便是如此,清冷柔和,这段时间也确实是在下失礼,在下在此向你提出诚挚的道歉。”藕芸听着眼前的男子稀里哗啦地说着话泪水夺眶而出:“姬光,我……”心悦你。藕芸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是不是从城外那一次开始好像对这男子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但好像又不怎么能表达地出来。
      他们好像被禁锢了所以,不得不如此违心彼此。
      姬光看到藕芸泪花花的脸微微叹气,声音沙哑道:“藕姑娘,你明日会进宫吗?”藕芸顿时哑语,她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子了,她要告诉他自己要进宫?而且是去伴君,还是告诉他自己说被迫无奈的?
      姬光手在后背紧紧的抓着那一把熟悉的伞等待着藕芸的开口,藕芸眼神望到姬光的手抓着的物什好像瞬间释怀了。
      她好像又能接受这无奈又苍茫的世界了。
      藕芸别过头小声说道:“我,当然要进宫。”姬光一听到这句话手颤抖地从雨伞滑下,他想着啊,只要是藕芸说出一句她不愿意的话,那他也会放弃所谓大道而随她去,哪怕他什么都没有,但一切都还是输给了彼此。
      姬光笑着转头往大门离去,连一句离别的话都说不出口,藕芸走进房内,这才发现原来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笔:亭下伞,公子终究是不用还了。
      但好像想想,她认识姬光好的日子像确实很短:“他可是一次都未曾唤过我名字呢。”说着一行清泪缓缓留下。

      三年后……
      皇宫内喜气洋洋,各嫔妃都张望着能沾上点光,皇上和大臣也一同坐在席上等待着那慧可大师的到来。一眼望去,唯独皇上右下方的席位空缺了。皇上神色有些失望:“这芸贵妃…又不来了?”刘公公凑到皇上跟前:“皇上您还不了解这芸贵妃,她一向不喜热闹,大概是去清静去了!”皇上微微叹气,自打这御史大夫的女儿进宫三年有余,但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女人,她明明害怕孤独,却总喜欢一个人……
      “皇上,这慧可大师来我们这定是皇上鸿福万千,恭喜皇上!”皇后注意到皇上脸上的失望便端起酒杯想把皇上注意力牵引。而后也示意宫婢去请芸贵妃。
      “噔噔噔……”芸雅宫内十分的简洁大方,没有其他妃嫔的华丽,小宫婢走进芸雅宫便看到笑笑,微微行礼后笑道:“笑笑,皇后请芸贵妃去筵席。”笑笑往后退步:“我家娘娘…身体不适。”
      小宫婢知道这芸贵妃一向不喜闹哄,但自己要是叫不来这贵妃自己也肯定是完了,宫婢豁出去了:“芸贵妃,奴婢求您了,请您过去吧!如果您不过去,奴婢就没有明日了啊!”笑笑无奈,刚想赶这丫头走,就听到一声呼唤:“笑笑,来替我梳妆吧。”
      “奴婢谢过娘娘!”小宫婢磕了几个头就跑走了。藕芸来到时筵席已是过半,门外的太监愣了好一会喊道:“芸贵妃到!”
      场内众人皆知这芸贵妃从不来筵席,此次,当真是稀奇了。众人都看着这芸贵妃这清冷的模样都不禁感叹此等仙人唯天上有啊!
      藕芸一身素雅走进筵席,直直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不向任何人行礼,皇上看见藕芸到来已是惊叹,完全没有理会藕芸有无礼数。藕芸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到杯子掉地上摔碎的声响,众人望去。
      藕芸眼神往声源瞟去,却不知和一和尚对视了,她瞳孔微震,台阶下第一个席位上坐着的清雅和尚如此眼熟,笑笑注意到那个人后也是震惊,这人不是娘娘画像里的……姬光。
      “失礼了,请皇上饶恕。”慧可大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和台阶上的华贵女人笑道:“我竟看着贵妃走神,皇上恕罪!”众大臣和在坐的人除了他们两人其余人都笑了,藕芸悄悄伸手擦走眼角的泪,拿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杯。
      皇上眼神细细地看着藕芸的一切不动声色,随即自嘲似笑了笑不说话。
      “慧可大师来我朝推广这佛道,恰巧我们这芸贵妃也是崇尚佛教,倒不如二人切磋琢磨一番?”一位老臣开口凑热闹。皇上余光再看一眼藕芸,他自知这藕芸不喜这些,立马反对:“那不可,芸贵妃身体如此不适,断没有这种说法。”众人皆知皇上护短,都笑呵呵的闭嘴了。慧可在大堂讲述着佛道,藕芸此时胸口极闷,微微咳几声便难受了:“皇上,臣妾身体不适,退了。”说完就转身离场。皇上和正在讲座的慧可眼神都随着藕芸跟去。
      慧可忽然闭嘴沉默,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道经:“皇上,在下今日紧张了有些许内急,让师弟辩和与大家讲着吧。”说完便急匆匆地行礼离开。
      “姑娘,您这病又犯了?”笑笑忍住泪水看着坐在雪亭中瘦弱的藕芸,默默的给藕芸披上披风,藕芸微微摇头看着亭外的风雪不语。
      那个人总是携着雪来啊。
      笑笑有些抽泣:“可是因为……这姬光?”藕芸只管摇头就是不说话。直到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声传来:“藕姑娘。”
      藕芸猛地回头,咳嗽更是厉害了。随即想这人好像是他却也不是他了。此时的男儿已是一和尚,一副冷淡的模样与三年前确实不一样。藕芸笑道:“姬…”藕芸莞尔一笑:“慧可大师?”慧可点点头,坐在一旁甩了甩身上的雪。两人都不语,齐齐看着亭外的雪。直到藕芸憋不住气了,叹道:“慧可大师一生远离俗世倒是清静了,真好!”
      慧可低着头沉默不语,藕芸等了一会对方都不说话就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时候的事,于是起身就着雪往廊桥走去,慧可看着藕芸离去的背影默默闭上眼……三年前他离开京城后就看到了那一群流离失所的人,他们过的特别好了,他们说,是那个姑娘上告皇上他们才过的好日子,他想着就回到了那个竹楼。
      “这是你姑娘的伞,我将它还与你。”姬光将伞给书衣,书衣却不收,他说:“我家姑娘是因你而入宫,也是因你而被囚禁于俗世,我每日都幻化告诉她让她放弃你,她却告知我你是她知己,是她十分重要的人,她甚至为了你不肯离开这俗世。这伞工子拿好吧,工子也不必太难过,我家姑娘……虽讨厌俗世,但……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姬光靠着这些话在竹楼住了一段时日便离开了。书衣告诉他让他别去打扰她了,她已踏入俗世,已无法回头了。
      后来他终于拜得菩提达摩坐下为大弟子,他求师父让他去传道,师父也让他去历练。随之他便来了京城,他想,再看看她吧!谁知,她已瘦弱成这番模样……

      梁武帝即位二十年,因芸贵妃病重去世再次召慧可大师来次传道为芸贵妃送行,且应允慧可大师在京城外一竹楼建菩提塔,给予慧可大师隐居……

      (5)
      “所以,你是为了藕芸才求我救这和尚?”熊妍雅有些许讶异,这个慧可与这藕芸半辈子的踌躇不决倒连累了这书衣。书衣声音沙哑:“我答应了姑娘,他一定要一生圆满。”熊妍雅看着这眼前的慧可大师奄奄一息微微叹气道:“扶他起来,先让他喝了这茶我再进去。”书衣立马走到慧可身旁将其扶起喂下栀子花茶,熊妍雅拿出栀子叶水:“一会我会进入他的牵绊中,你且看着这栀子根烧的程度,差不多烟气要消了就将栀子叶的水淋入这司鼎。”话一说完熊妍雅就嗅着这栀子花的清香将慧可一齐带去进入了牵绊。
      这慧可明明喜欢藕芸,却不敢表达自己心意,他内心的戾气到底来自哪个位置?熊妍雅有些无奈地在慧可的内心世界中到处游走着。直到自己看到这慧可在亭下看着藕芸走时身上的黑气。
      原来是这里,这也就是书衣所说的藕芸阴郁而终和慧可走后的清冷忧郁的成因啊。想着便四处看了看,她在等一个人。
      谁知看着这慧可身上的黑气越来地多但自己等的人还没来,熊妍雅想着要不直接和他对话?结果是刚想开口就出现一男人用修长的手捂住自己的嘴,熊妍雅一嗅这青檀香就知道是这鞠文青了。嗤笑道:“来了?”鞠文青虽还是像往常一般笑着脸但表情却有些严肃地将人拉到一旁:“敢情你也是可以啊,不懂也不来找我问!”熊妍雅一听这话就嫌弃了,虽然鞠文青在这半年多对待自己也算还好,但小便宜也讨了不少。
      熊妍雅微微挑眉:“你这不是也来了,我看着文青君解决吧。”说完就在一旁看着这鞠文青拿出他常用的那一柄羽扇对着那慧可开始念着一嘴咒语,那柄羽扇也随之黑化,随后鞠文青转头看向看戏的人:“去旧亭子将这藕芸的伞携来。”熊妍雅揪着头发也大概猜到几分,这伞是二人的开端亦是结束,所以这就是他们感情的载体与牵绊。想着熊妍雅就稍稍转移了空间将伞拿来给鞠文青。不一会,这鞠文青的羽扇就把慧可身上的黑气全部转移至这羽扇,羽扇将这黑气彻底吸收完再转移到伞内了。而这慧可大师也睁开眼提起这柄伞随着藕芸的身影跑去。
      “熊小妹,下次学着点。”说完就把羽扇丢给熊妍雅优雅高贵地往那边走去,被扇子打中的熊妍雅有些些做作道:“那鞠…文青君,这羽扇所为何用?”鞠文青走到阶梯处半回头,失笑道:“这…你现在不必知晓,你只要每日熟记咒语即可,日后它必定大有用处!且日后你再如此,记得找到感情牵绊,将执念转入牵绊即可圆满,反之亦然。”说完鞠文青便往慧可大师的方向走去,熊妍雅半懂半懵地随着鞠文青走去就看到慧可撑着伞和藕芸在交谈。
      “藕姑娘,慧可虽已断红尘,但仍有些话三年前就想着告诉你,我心悦于你,你便是这红尘,今生慧可有其责任,姑娘也有其羁旅,可下辈子姑娘若不嫌弃,姑娘便是在下的职责!”藕芸笑了,笑的十分忘我,完全不是其他人看到过的模样:“姬光,下辈子……”
      “藕芸……”
      “下辈子记得还亭下伞!”

      尾声

      “鞠文青!你为何抢我圆满泪?”慧可大师圆寂后熊妍雅放在他身边的小瓶子也有了第一滴收获,但不曾想一回来这鞠文青就将泪水转入他的那边,熊妍雅有些恼火地看着他。鞠文青笑的十分张狂:“我赠你羽扇,你倒是在这讨价还价!”结果被他噎住了话,无奈之下狠狠的瞪他了一眼:“混人!”结果自己一说完他人就不见了踪影,走之时还乐在其中地戏弄道:“下次熊小妹若还直唤我本名,我恐怕又要出格了!”
      “真的是厚颜无耻!”自从和这鞠文青熟络之后就越发火大,这人真是世上罕有,如此的无赖。几月前因唤其本名差点拆了这竹楼,还威胁于自己。熊妍雅拿起一杯茶刚想平复一下自己就听到扑通的一声跪地。正在火气中的熊妍雅立马放下茶看向书衣,他此时脏兮兮的真的让人看起来怪可怜的。
      “作何?”熊妍雅挑眉不解,虽说帮了他,但也不至于跪下来感谢吧。书衣抽泣着开口:“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熊妍雅一听这话倒也是挺满意的,毕竟有时候自己也是不怎么想干的,到时候倒也可以偷闲了。
      “你要留宿于此便是替我分担工作,想清楚了吗?我没有工资予你的。”我熊妍雅虽然孤独,但也不喜欢强求他人。书衣点点头道:“我可以。”
      熊妍雅站起来,内心瞬间抒怀很多:“你自己去挑一间小屋子住下,对了,先去洗洗吧!”
      “多谢熊姑娘!”
      “以后叫我妍雅姐吧!”说完就出了房间,谁知刚一出去就看到这竹楼新颖了许多,门口还多了一个风铃,熊妍雅微微蹙眉走近:“这鞠文青倒是越发肆意妄为了。”
      一阵风吹过,这风铃也不发处任何声音,熊妍雅拿出羽扇轻轻晃了晃,没想到这羽扇还自带了法力,而且自己握着也感觉这羽扇用的十分顺手,轻轻一扇便让竹楼晃上一晃了。过了瘾后熊妍雅摇摇头往栀子花园走去:“稀罕物什!”
      书衣洗漱好后看了看装置在窗边的花瓶,里面插着的梅花依旧……
      故人虽走,但故花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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