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兵变皇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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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暄和弘映就是在满城皆白的情形下回到府里，门外官兵的盘问惹得他们俩差一点跟人家打起来，好在弘明及时出现，领着两人进来。
两人一进门，我有些迫不及待，“见到你们阿玛了吗？”
弘暄双眼通红，杵在那里，瘪着嘴，“没见到阿玛，我们也不知跑了多久，碰见弘春了。是阿玛派他过来打探消息的。弘春说，阿玛前天就接到飞鸽传书，说……”这时弘暄的眼圈开始泛红，有些说不出口的，嘴巴动了动，“说皇玛父不好了。让阿玛速速回京。”
“然后呢？”我追着问他。
“然后我就把额娘交代的告诉弘春了，我和弘映担心府里，便赶了回来，刚才被他们好一顿盘问。”弘暄心里窝着股火，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额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弘暄一脸的委屈，一屁股坐在软塌上。
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权势，而它们对于某些人来说，胜过一切。
等待是漫长的，可欣欣盼来的也许并不是好结果，事与愿违是不是应该这么解释我不知道，只知道当得知十四也同其他皇子一样被软禁时，一股腥甜涌入咽喉，顿时眼前一黑。
我是被人中的痛感弄醒的，看着一屋子担忧的面孔，我有些怔忪。我不解为何已经提前告诉十四这里面的危险，他还是舍了兵权，只身前往畅春园，但现在并不是妄自揣测的时候，十四一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此刻我一定要去找他。
仿佛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推开扶着我的弘暄，“你们都先出去。”
“额娘？”弘暄一脸狐疑的看我。
我笑着安抚他们，“额娘要确认一件事，你们先出去等我。”
弘明见我不愿意多说，只好带着众人离开。
看着弘明将门带上，我转身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柜子前，翻出康熙给我的小盒子。我摒住呼吸，慢慢打开盒子，是一块叠成四方形的黄色帕子。将其展开，康熙飘逸的字迹出现的眼前。
我不得不将它放在炕上，因为手心发麻，攥出密密的汗来。这事一份用满汉两种文字书写出来的密旨，我并不懂得满文，所以直接略过，那汉字，如同灼热的烙铁，一个一个深深烙印在我的心理。
我强自镇定的用袖子摸了把脸，将帕子收到盒子里，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宫服，等换好衣服后，将盒子小心的揣在怀里，胸口的位置。
推开门，弘明他们全在门外侯着，“弘明，额娘要进宫一趟，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弘明无比坚定的看着我，“额娘放心，孩儿在家等着阿玛和额娘回来。”
我正色道，“小淳子，你跟着我一起到畅春园走一趟。”
“额娘，我跟您一起去。”弘暄拦在我身前，一脸的倔强。
我欣慰的弄了弄弘暄有些歪了的领子，“额娘的好儿子。”我摩挲的抚摸着弘暄的脸颊，“不用担心额娘，你的责任是咱们十四府，不要让外人踏进一步，直到额娘回来。”
“那让我送您到门口。”弘暄依旧不放心的继续着。
府门一打开，就见两排官兵齐刷刷的提着兵器，围住大门。萨尔哈立刻上前，弘暄先一步挡在我面前。
萨尔哈脑子转的很快，见如此架势，倒是镇定自若的给我请安，“萨尔哈给十四福晋请安了。”
我轻扯嘴角，“萨尔哈，本福晋还从没见过如此隆重的请安方式，难道说我十四府门前成了练兵场了不是，一个个刀尖利刃的。”
萨尔哈貌似严厉的训斥手下，“把兵器都给我收起来。”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奴才，福晋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福晋这是要出府吗？”
萨尔哈见我点头，立刻表现出为难的样子，“这个下官做不了主，皇上有旨命在下守在这里，不得允许任何人出入。”
弘暄嗤笑，“很好。我你都进来了，这亢旨者该当何罪啊。”
萨尔哈被弘暄问的一下愣住，颇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心里暗笑，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耗，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萨尔哈你可认得它？”
萨尔哈见到令牌，脸色顿时很难看，慢慢的侧过身体，右手一摆，下面的小兵立刻让出一条路出来。
我带着小淳子往前走，萨尔哈拦住弘暄，“四阿哥，令牌也只能让十四福晋一人出入自由。”
弘暄不屑的瞄了他一眼，“你见本阿哥出府了吗。”弘暄的双脚依旧在门槛里。“本阿哥今天心情好，就喜欢靠在这里看一群傻子舞刀弄枪的，怎么？你一个小小的都统，还管到将军府里了？！”
我任者弘暄在那里捉弄和嘲讽萨尔哈，上了马车，直奔畅春园。
虽然心里早有预期，但眼前的畅春园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知守卫全部换了，而且个个都充满萧煞之气。因为有令牌的关系，一路并未受到阻拦。我想康熙早料到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所以才让李德全给了我这么一块令牌。进到内院，小淳子被勒令留在外面，又侍卫带着我往里走。
前殿里戒备森严，我等在门外，等着太监往里面传话，不一会，门有开了，“十四福晋，您可以觐见了。”
走过前厅拐入正室，两旁的椅子上分别坐着皇子，而新帝，也就是四贝勒胤禛，历史上的雍正帝端坐在正室之上。
我快速的扫视四周，只见十四坐在老十身旁，脸色是从没有过的涨红，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的脸上，我的动作有些僵硬，一步步走到正中间。
微屈双腿，“臣妾给皇上请安，！！！”施了一个宫礼。
而眼睛的余光就见，老十极力的按着十四的左手，十四的右手紧紧抓着大腿，指骨攥的青白。我心里不住的喊着，“胤祯，你一定要忍住，忍住。”
“起来吧。不知十四家的，进宫来有何事要见朕？”胤禛此刻已经不再是那个沉默不爱讲话的四贝勒，而是周身透着冷漠的雍正帝。
我略微抬头，“臣妾有事需要单独面圣。”
话音刚落，便听到十四抽吸的声音。
雍正侧眼看着我，“单独面圣。”嘴里玩味着这四个字，复垂下眼睛，左手的食指滑动着大拇指上的墨绿色翡翠扳指。
我也在脑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雍正缓缓的抬头，双眼紧紧的盯着我，“那好，你们到偏殿等着朕。”雍正稍微停了一下，环视着四周，然后视线落在了十四身上，“朕现在要与十四福晋单独聊聊。”
我可以清楚的听到十四从鼻子里发出的压抑的闷哼，好在老九和老十一直压制着他。
“臣等告退。”八贝勒行了礼后，给老九和老十一个眼神，于是十四在他们强制下被带了出去。
其他的皇子只是疑惑的瞄了我一眼，便陆续的走了出去。
“现在这里就只有你和朕两个人了，可以说了吗？”雍正等到大家都退下后，慢慢的开口。
我从怀里取出盒子，抬头看他，“皇上，臣妾想说的是。”我微微抖了一下盒子，“先帝留给臣妾的这道密旨。”
雍正双眼微眯，嘴巴抿的紧紧的。
我走过去，将盒子放到他面前，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雍正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打开它，看了一眼后，便把视线落在我身上，“哦？朕怎么肯定这不是你臆造的呢。”
“首先臣妾并没有那个胆子，再有，臣妾现在能站在这里与皇上面对面的说话，就已经证明臣妾说的句句是事实，如果皇上还不信，大可打开一看，便知。”我不卑不亢的直视雍正。
雍正忽然就笑了，扬起头看向远处，然后别有深意的死死盯住我，“看来朕低估了你。”说完嘴角拭笑的不急不缓的打开盒子，将帕子摊开，一边看一边笑，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禁微眯住眼，看着眼前有一些癫狂的雍正，料想不出他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心里合计着对策。
“你已经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了吧。”不等我回答雍正继续着，“一定是知道的，否则你不会要单独见朕。”雍正轻轻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看来皇阿玛最疼的还是老十四，你说这是因为你还是因为他自己呢？”
我也笑了，“臣妾不敢妄自揣测先帝的意思。”
“朕今天允许你这么做。”雍正虽然语气平缓，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我深吸了口气，“臣妾以为先帝这都是为了皇上。”
雍正听我如此说，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我决定豁出去，赌一赌雍正的心，“四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弟妹今日便有什么说什么，说的不对的还望四哥能够原谅。”
雍正略微颔首。
我见他如此，便继续道：“胤祯只会打仗，这个不仅四哥知道，先帝也很明白。所谓知人善用一向是明君推崇的，所以才在边疆一站任用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雍正嘴角扯了一下，“弟妹怎么知道皇阿玛并没有别的考虑呢？”
我缓缓吐出口气来，“确实现在外面有许多谣言，说是先帝有意将位置传给胤祯，但这道密旨四哥您也看过的，里面很明白的说明，十四乃军事良将，对于安邦的重要性。而却从没提及他可以治国。如果先帝真有别的考虑，我想我也不会揣着密旨在这里面对皇上了。”然后挑了下眼，看着雍正，“四哥觉得我说的对吗？”
雍正低着头，继续摆弄着他的扳指，只是嘴角仰着，不知心里在谋划这什么，过了半晌，才抬眼轻哼了一声，“弟妹果然最知皇阿玛的心啊。”隐含着不干。
当殿门打开，我跨出门坎的那一霎那，十四立刻冲到我的跟前，我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心安，所有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抓住十四的胳膊，以支撑自己，免得瘫软在地。
跟着我出来的福兮，看了一下众人，用他那公鸭一般的嗓子道，“皇上有旨，因先帝驾崩，伤心过度，暂请各位贝勒阿哥各自回府，有事改日再议。”说完转身，将大门关上
“就这么让咱们回去了？”老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着老八和老九，然后目光转向我，“你们单独说了什么，关了这么些天，你一来怎么就改主意了？”
老八倒是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像是思索着什么。
我扯了扯十四的袖子，头往外点了一下，十四立刻会意，“先出去再说吧。”
老八抬起头，“十四说的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
出了神武门，外面已经有马车侯着，老八走近十四，低声道，“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老方法联系。保重。”然后轻轻拍了拍十四的肩膀。上了马车。
随后十四扶着我也进了马车，刚一坐定，我突然觉得喉头发痒，紧接着一股气流从胸中迸发，口腔里立刻弥漫着腥甜的味道，好在十四正与老十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赶紧将染了红的帕子揣进怀里。
十四放了帘子，马车缓缓的前行。
我一时脱了的靠在十四身上，十四双手托起我的脸，不无担忧的问，“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我笑着宽慰他，“没事，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坐马车，就有些难受，让我靠会吧。”说完我落下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轻轻叹息，“胤祯，能这样靠着你，真好。”
等下了马车，十四看见还守在府外的官兵，拳头握得紧紧的，萨尔哈见到我们，脸上的表情尴尬无比，赶忙上前给十四打了个千。
十四冷哼一声，“萨尔哈，十四爷我不在乎有狗给我看家护院，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往外挪挪窝，一股子狗骚味。惹得我不高兴，后果自负。”
萨尔哈恨得牙痒痒，但面上还是恭敬的讪笑着应承，“是，十四爷教训的是。”
进了府里，钱总管满头大汗一脸惊慌，“爷，您终于回来了，快去西院瞧瞧吧，几位阿哥们打起来了，谁也劝不了。”
十四只问了句，“弘春回来了？”
见钱总管点头，便大步的往前走，我有些不明就里，弘春回来了是好事，十四为何如此生气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脸涨红的厉害，步子又急又快，我和一干下人几乎是用跑的跟在十四身后。
西院外面有两个家丁守着，见十四过来，赶紧退到一旁请安，十四就跟没听见一样，风一样的冲了进去，拐到里面，停在月亮门中间，浑身僵直的环视着院子里的一切。最后视线落在弘春身上。
我一进来就见弘春被捆着，脖领子还被弘暄扯着，舒舒觉罗在一旁由下人拉着，嘶哑的喊着住手，弘映挡在她的面前，而弘明则背手站在中间。
弘春第一个发现的十四，照理应该立刻喊着十四救他，可弘春的眼神有些恍惚，闪躲着十四的注视，身子也微微的向后稍，可由于被弘暄拉着，便越发僵硬。
其余几人也看见了我们，但都没有动作，可舒舒觉罗反应快，一把推开弘映，冲过来扑到十四的身边，抱住十四的双腿，一脸悲切，“爷，你赶紧救救弘春吧，这帮人都疯了，连自家哥哥也打。”
十四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见舒舒觉罗似的，还是紧紧的盯着弘春。
我不知是该说什么，一时脑子也乱的很，但毕竟打人的都是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冲着弘暄大喊，“弘暄，你阿玛在这里，你还不松手。”
弘暄却没有松手，“阿玛，弘春回来就要带着侧福晋离府，儿子怀疑这里有问题。所以儿子不能松手。”
十四这时发现了落在一旁地上的一个包裹，然后冷哼了两声。
舒舒觉罗立刻解释，“爷，您千万不要听弘暄胡说，那孩子对弘春有怨气，才如此陷害的。”
十四低下头，用手将舒舒觉罗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道，“蓝嫣，你跟了我多久？”
舒舒觉罗不知十四为何如此问，有些茫然，木木的答，“有二十年了。”
十四微微叹息，嘴里嚼着，“二十年了，二十年啊，这二十年里，你用了几年时间来恨我，啊？”最后的挑音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舒舒觉罗更是一脸的惶恐“爷，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十四突然压根紧咬，一脚踢开舒舒觉罗，几步冲到弘春面前，那冲力把一时愣住的弘暄，生生撞到一边。
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十四会一句话不说的冲过来打弘春，并且含着一股子势要将他打死的狠劲。
等我反应过来，赶紧喊着弘明他们，“快，赶紧拉住你阿玛。”找这个打法，一定会出人命的。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拉住十四，而弘春已经倒在地上，脸面模糊，只有喘气的份。
我挡在十四前面，抓着十四的前襟，“别打了，你想打死他吗，那可是你儿子。”我冲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十四大喊。
十四自嘲的大笑，然后看着我，“他？他不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连自己的老子都能出卖的人，他不配做我的儿子！”
我被震得一下愣住了，脑子里迅速的消化着十四的话，突然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弘春，我有些结巴的问着十四，“你的意思是……他……通了……”
十四心痛的别过头去。
我惊得捂住了嘴，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舒舒觉罗再次抱住十四的腿，“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他，但求爷饶了他吧，念在我伺候您二十的份上，爷，我求求你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中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啊。”
十四痛心的闭上眼睛，喘着粗气。过了半响，挥了挥手，“滚，从此以后你们与十四府再无瓜葛。”语气充满了疲惫。
舒舒觉罗听后立刻起身，叫着她的下人，扶起已经瘫软的弘春蹒跚着往外走。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紧紧的抓着我的胸口，再回头看向浑身绷紧站在那里的十四，一股子酸充斥鼻腔。
康熙的大丧还没有办，而守在府外的官兵也没有半点被撤下去的意思，一天一换岗。府里也是照常生活，看似井然有序，至于下人们私底下如何议论战且也顾不上。因为雍正再没有别的动静，我心里一直惴惴的，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
十四自从回来后，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的，我实在没有办法，让小雪弄来些安眠的药粉，兑在刚熬好的粥里。劝着十四喝了几口，没想到药效来的很快，晚上十四躺在炕上竟真的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挽起他的胳膊，没一会也跟着困顿的闭上了眼。
“啊！”我被十四一声惊呼惊醒，就见他满头的细汗，双眼紧闭，不住的摇头，嘴里喃喃念叨着，“额娘，额娘。”
显然十四是被恶梦魇住了，我立刻撑起身，推摇着他，“胤祯，醒醒，胤祯。”
十四猛地一惊，遂睁开眼，两只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某处。
我不放心的握住他的手，没想到十四的手竟然冰凉冰凉的，“怎么了？做恶梦了？”
十四这才愣愣的将焦距对在我的脸上，看了我半会，然后坐起身，双手扶住额头，轻吁了口气，“还好是做梦。”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回头问我，“毓宁，是不是梦都是反的？”
我起身扶着他的肩头，“都是这么说，应该就是吧。”看着那一头的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作势要下炕，给他弄个湿帕子擦擦，可我还没等起身。
弘明竟然不经通报便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和十四的炕前，双眼含泪，双手握得紧紧的，垂在两边，呜咽着，“阿玛，皇玛嬷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而十四几乎是滚下炕，抓着弘明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啊？说什么？”
弘明低垂着头，任十四如何摇晃，也
我忙上前，拽住十四，“胤祯，你冷静些，胤祯！”
十四一把拨开了我，“你们都骗我，明明是反梦，明明就是，不行，我要去永和宫，我要去找额娘。”
十四说完在我和弘明都没反应过来时，冲到屋外。
等我和弘明追上他时，他正与守在府外的萨尔哈怒目相视。
十四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
萨尔哈此刻看着仿佛如同愤怒的雄狮一样的十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下，但还是强自镇定，握着刀的手，拶了又松，松了又拶，“十四爷，不要再为难下官了，下官也是……”
“阿玛，咱们冲出去，这么困着，不如反了。”弘暄不知何时跑到十四跟前，此刻双眼通红，额上青筋暴起，手里竟然还握着两把剑。
父子俩心有灵犀的对看一眼，说是迟那时快，十四接过弘暄递上来的剑，两人就要冲杀出去。
我立刻扑上去，伸手挡在萨尔哈前，使出全身力气，“啪”的甩了弘暄一个耳光，“你还嫌不够乱吗。”然后拥着十四往里推。
“弘明，给我把大门关上，不许进不许出。”我推搡着十四，一边喊着弘明。
十四被我推下台阶，我一把拽住他，“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跟老四他说什么了吗，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到时候你想死就去死，我拦都不拦。”说完不等十四有所反应，狠命的拽着他到了前厅，然后甩上房门。
十四已经被我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懵住了，我将怀里的令牌朝他扔去，十四慌忙之中，松了手里的剑，接住令牌，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不可置信的抬头问我，“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好像解脱了，轻声道，“是皇阿玛给我的，不止这个，他还留给我一道密旨，我就是凭着他们才能够单独见到老四。”我稍微喘了口气，“皇阿玛的密旨我看了，他……”我突然就哽咽了，我紧抿了下嘴唇，“他说你是国之栋梁，应为国之所用，不可动其分毫。胤礽，乃皇室嫡宗，为人宽厚，朕念在其已经被圈禁，故让其自生自灭吧。”
我一直看着十四，“皇阿玛的意思很明确，老二就让他那样老死在居所，谁也不能动，而你，国之栋梁，倘若你今日冲杀出府，那么那道密旨也就没有意义了，老四可以明目张胆的除掉你。”
我的眼泪已经哗哗的涌了出来，“他老人家说：‘希望你们好好的’，胤祯，你想想，娘娘对你有多疼，为什么当初你那么讨厌我，而她却坚持着让你娶我。娘娘就是要保你，而我只不过是她早早就安排下的一步棋。后来小淳子跟我说，我刚进畅春园时，娘娘的人就到了，见到小淳子后，就往回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呜咽的拍着胸脯对他大喊，“因为我，因为她知道我进去了，你就安全了。”
十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中尽是血丝，而握着令牌的手，因为用力骨节泛着青白，而此时一滴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我深深的叹气，“现在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顺便带上弘明他们，与其最后被满门抄斩，不如跟着你在外面拼杀。”说完我缓缓的走到门边，打开门。
弘明他们都守在门口，我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瑾萱赶上我，挽着我的手臂，扶着我往回走。
我一进来便瘫软在炕上，缓缓闭上眼睛，任泪水滴滴滑入枕头里，我紧捂着胸口，感觉呼吸都是痛苦的，那种痛让我觉得窒息，什么都随他去吧。康熙，德妃难道活着就一定会好好的吗？这样被困着难道就真的是好吗？一时间失去两个至爱的亲人，老天，你未免太残忍了，你究竟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兵变皇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