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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兵变皇城(上) ...


  •   北京城一入夏,便是痛苦的开始,康熙带着一干妃子去了承德,京城里由四贝勒主持正事。现在的情形来看,四贝勒已经颇有些下一任太子的趋势,不久前康熙还命他单独去祭祖,这并不是哪个皇子想去就能去的,里面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由于我身居府邸,十四又不在身边,并不能知晓老八他们在得知这一切后,会有什么反应,总归是会恼火吧,毕竟他们与四贝勒之间的恩怨也由来已久。
      弘暄最近没事便和弘晙出去,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搞些什么,但弘暄自从打架事件后,变了很多,是那种股子里的变化,我总觉得这孩子将来可能是真要去蒙古当将军了,如果真是那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额娘,额娘。”弘暄兴冲冲的进来,“您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一脑门子的汗就那么用袖子一抹。
      我在躺椅上已经迷糊的快睡着了,被他这一闹,睡与不睡间,头疼得紧,抬头瞟了一眼,见后面跟着两个家丁,抬着个箱子。
      弘暄指挥着,把箱子放下,然后扑到我跟前,扒着扶手,“额娘,我给您弄来好东西了,快看看。”
      说着便又起身,打开盖子,生出一股凉气来,弘暄双手进去,抱出个西瓜出来,“额娘,您最近没什么胃口,吃瓜吧,九伯刚弄来的冰,爽口着呢。”
      看着绿莹莹的大西瓜,我确实感觉到馋了,“把大家都叫过来吧,难得有冰镇的,额娘谢谢你了啊。”
      弘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门,然后叫着小淳子去招呼大家过来。
      看来还是老九有本事,总是能弄来些稀罕物,这冰块在夏天多难得,我却借着这几位贝勒阿哥的光,吃上了几回冰镇西瓜。
      弘暄脸晒得黑黑的,跟弘映两人在那里不知嘀咕什么,突然抬头看我,“额娘,阿玛这次是不是能早些回来?”
      我笑着摇头,“不知道,应该会吧,怎么?想你阿玛了?”
      “不是,我听八伯伯他们说起,好像这次就是去布防,没多久就能回京,所以问问您。阿玛不是什么事都跟您说吗。”弘暄笑呵呵的应着。
      我却突然迷惑了,如果只是布防的话,十四在出发前一定会告诉我,为何只字不提呢?我虽然心里泛着糊涂,但面对孩子也不能表现出半分,“到了时候,你阿玛自然会回来,别操着没用的心。看来也得赶紧给你找个姑娘家,免得老跟个孩子似的。”
      “别啊,别,额娘,我错了还不行吗。”弘暄一听要让他娶妻便摇头。然后立刻转向弘明,“哥,你们赶紧有个孩子吧,这样额娘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弘明只是轻笑,倒是瑾萱在一旁已经羞红了脸。
      弘暄还没闹够,指着弘映,“额娘,还有弘映呢,他比我还大呢,长幼有序,弘映什么时候娶了,我再娶。”
      弘映一听得弘暄把火引到自己身上,赶紧接茬,“长幼有序是吧,姐,那你赶紧找个婆家吧,等你嫁了,我再娶。”然后一脸的奸笑,“不过我看啊,以姐姐的性格,弘暄,我俩怕是不用娶妻了。”
      弘暄在那里一个劲的点头附和。
      婉月气得插腰,“好你个弘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好了,你们一个个的该嫁的嫁,该娶的娶,谁也跑不了。”我扫了他们几个一眼,都不是省心的孩子。

      经历了昨夜的一场雨,院子里竟然出现了落叶,看来秋天到了,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前几日叫来布庄的人,给大家挑了料子,裁制新衣。瑾萱现在已经接手了府里的一些事情,并且处理的都很稳妥,使得我轻松不少,闲下了大把的时间,便想着亲自给十四做一件夹袄。如果冬天能回来,正好可以穿。
      到了掌灯的时候,我把衣服收了收,烛火再亮也是暗,看着眼睛累的慌,索性躺到炕上,盯着床幔发呆。
      这时小雪悄声走了进来,“福晋,宫里来人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侧头问她,“什么?”
      小雪走到我身边,附耳“福晋,宫里的李安达在书房侯着呢。”
      “怎么没人过来禀告,就把人带到书房了?”我责问着小雪,“小淳子都干什么去了?”
      小雪紧抿着嘴,扶起我,“是李安达不让说的,他从侧门进来的,说是有要事与福晋说,不得惊动他人。”
      这个时候李德全来我这里会有什么要事?并且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莫不是十四出了什么事?容不得我多想,赶紧穿鞋往书房去。

      李德全面朝着门站着,我一进来便请安,“十四福晋吉祥。”
      “李安达不必多礼,不知有何事,急着见我。”
      李德全一脸的平和,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请十四福晋随老奴进宫一趟,万岁爷有事要召见福晋。”
      “李安达是否知道,皇上为什么……”我实在摸不着头脑,希望李德全能透露点消息给自己。
      李德全也只是笑笑,“福晋跟老奴进宫,见到皇上自然就知道了。”
      我深吸了口气,“好吧,那请李安达稍等片刻,我去整理一下。”

      踩在紫禁城的方砖上,看着周围点亮的宫灯,我不由得感觉浑身发冷,那一晚的记忆此刻清晰的在脑子里反复播放,李德全走的不快,可我却觉得有些急促,不知那是我的心跳还是脚步。
      乾清宫的大门,吱嘎的一声被打开,透出光亮。
      “十四福晋?”李德全站在我身后,示意我进去。
      可那高高的门槛,我仿佛是使出全身力气,才抬起右腿,跨了进去。
      “皇上,十四福晋到。”李德全站在里屋的门口,禀告着。
      “进来吧。”
      得了允许,李德全推开门,引着我进去。
      康熙端坐在小炕上,并没有抬头看我们俩,专心批阅着手里的奏折,而炕几的旁边还堆着厚厚的几摞。
      不知为何,见到康熙本人,我反而没有那么害怕,我和李德全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康熙。
      终于康熙批完了手里的奏折,李德全上前把暖盒的盖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个小碗,“皇上。”端到康熙跟前。
      康熙接过手后,轻抿了一口,才抬头看我,“很奇怪朕为什么这个时候叫你过来吧。”康熙说完自顾着沉声笑笑。然后看了一眼李德全。
      李德全立刻退下来,搬了把椅子放到我跟前。
      “坐下来说话吧。”
      我得了康熙的令,坐到椅子上。
      “这是老十四上报的奏折。”康熙指着他刚批阅完的那一本,“胤祯这孩子成熟了不少,打起仗来还颇有些圣祖的架势嘞。”然后看着我笑了起来。
      “这都是皇上的功劳。”我跟着附和。
      康熙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朕有什么功劳啊,这些个儿子……”然后咂吧了一下嘴,突然双眼微聚的看着我,“老十四家的,你跟朕说说,你觉得朕的这些个儿子里究竟谁最适合做皇帝。”
      我惊讶的差一点就“啊”出了声,“皇上圣明,臣妾愚钝,只知道绣花做事,对于政事,完全不懂。”
      “说到绣花,你的绣品确实出众,这做人和绣花其实是一样的,一针一线,稍有差池就毁了一切,可它们又不一样,为什么呢?”康熙温和的对着我笑。
      可那温和的笑,在我眼里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慌忙间跪到地上,“绣错了可以从新来过,做人不可以。”
      屋子里回荡着我急速的心跳,康熙过了半晌哈哈大笑,“是啊,不能重来。朕有时觉得做人其实很苦,你只能一直朝前走,一步退路都没有,像不像是深入绝境的人,除了挣扎还有什么?”然后康熙陷入沉思,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我犹豫着是起还是不起,李德全上前扶着我的胳膊,我侧头看他,见他对我点头,才站了起来。
      康熙没再说什么,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大概也就巴掌大小。“这个,是朕给你和胤祯的,朕不希望你将来会用到它,但如果危及性命时,你把它拿出来,也算是朕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我迟疑的看着康熙,他拿着盒子的手,抖了抖,鼓励我接过去。
      我把它拿到手里,康熙继续着,“你只要记住,这是一道密旨,小心收着便好。”然后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李德全,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已经接近子时了。”
      康熙抬眼看我,那眼神我都不太懂,很复杂,包含的内容很多,虽然我解释不出,却莫名的觉得动容。
      “要好好的。”然后转过头,从新拿了一本奏折,“送十四家的回去吧。”头也没抬的交待李德全,然后开始批阅起来。
      我几乎是被李德全半扶着走出的乾清宫,宫门在我身后发出沉闷的关闭声,我依旧没有回过味来。
      如果上次一样,我被李德全不知拐了几个弯,走的什么路,最后引出宫外,“十四福晋,老奴就不送了,今日之事你埋在心里头就好。老奴告辞。”

      我不知是怎么回的府,直到小雪要帮我更衣,上前给我解盘扣,我突然回神,一把把她推开,愣愣的看着她,看她有些惊慌的看着我,“你,你先下去吧。”
      小雪退下后,我独自坐在炕上,缓缓的从里怀拿出那个盒子,它真的不算大,但却有可能将来承载我和十四的命。我将它紧紧的护在胸口,使劲的吸了一口凉气,平复着内心,四下看了看,才打开柜子,把它放在孝庄那串蜜蜡下,不仔细看,会以为这只是盒底子。然后小心的轻声盖上盖子,关上柜门,躺到炕上,扯了棉被将自己紧紧的裹在里面,蜷缩成一团。

      那日之后,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否则康熙不会给我这个东西,可就在我惶惶不可终日的过了一个月后,日子依旧太平的过,于是暗自嘲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有可能只是康熙的一时兴起,抑或防患于未然也说不定。
      于是将心放回肚子里,开始认真的吃饭,睡觉,操心府里的事,拿弘暄那孩子没办法。可就在十一月初,弘明从宫里回来,说康熙病了,决定静养。
      静养是个什么意思?从我来到古代还没见康熙提到静养这个词,“皇上病的重吗?”我问着弘明。
      弘明摇头,“不清楚,只是听太医说病了,不过皇玛父宣布说要休朝五日。为了祭祀休养生息。”
      休朝五日是为了祭祀,如果换了别的皇帝有可能会,但康熙如此勤奋的人,断不会轻易说出休朝的话。可想而知,这昭告一发出会引起多大的猜疑。
      但这些都不是我们可以随意猜测的,只盼着十四能早些回来,因为我心里越来越有一种恐惧,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第二天入夜,小雪刚给我换好暖炉,就听见啪啪的声音,小雪轻微的皱眉,“福晋,今天有些凉,我再给您多加一个吧。”还不等我说话,便往外走。
      过了一会,小雪再进来时,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我见她两手空空,又有些轻喘,颇为奇怪,便坐了起来。
      小雪手捂着胸口,“福晋,宫里又来人了。”小雪脸色有些发白,像是吓到了一样。
      我俩互相愣愣的看着对方,几秒钟的功夫,我猛然反应过来,掀了被子,“小雪快,帮我更衣。”
      小雪顾不得说话,上前便开始给我穿衣服。

      我以为会是李德全,没想到是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太监,但看小淳子与他之间倒是亲厚。见我出来,小淳子先开了口,“福晋,他是李安达身边的人,是我的同乡。”
      小太监上前一步,“奴才小栓子给十四福晋请安,十四福晋吉祥。”
      “起来吧,深夜你到府里来做什么?”
      “回十四福晋话,李大人让奴才请福晋速速到畅春园,皇上他要见您。”小栓子低垂着头,语速很快的说完来意。
      “小雪,你守在这里,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睡下了。”然后看向小淳子和小栓子两人,“小淳子你跟着我一起去。”
      侧门停着一辆马车,马蹄子都用布包了起来,显然是不想惊动他人。我来畅春园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走的正门,从来不知还有这样一道隐蔽的侧门。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断不会知道这里竟然是一个出口。

      远远的见李德全在屋子外来回踱着步子,当抬头张望看到我们时,立刻迎了上来,小栓子和小淳子退到一边。
      李德全一脸的焦急,似乎忘记了什么礼数,拉住我的手,“十四福晋,老奴有几句话先交代一下,万岁爷他……进到里面,不管万岁爷说什么,您都说是就对了。”
      见我愣愣的点头,随即拉着我进了屋。
      屋子里只在炕边的桌子上点了蜡烛,所以有些昏暗,并没有见到其他服侍的人,李德全带我走到炕边,“福晋您坐这里。”
      我没想到李德全竟让我坐到炕沿上,但此刻已经容不得我提出什么疑问,只能照着他说的做。
      李德全贴近康熙的耳边,轻声说,“皇上,皇上。”
      康熙像是有所感应,慢慢的睁开了眼,见到我后,微微聚拢眉心。
      这时屋子突然亮了起来,我抬头见李德全把屋子里的其它蜡烛都燃起来。
      再回头看康熙,明黄色的枕头和被子,把他本来就很憔悴的脸,衬得更加难看,我没想到只短短一个多月,他便成了这般模样。
      康熙好像极力想要看清楚我,双眼微眯,突然之间,骤然张大,吓了我一跳。可康熙突然用他那瘦骨嶙峋的手用力的抓住我,像是不敢相信,又期待的开口,“雅儿?”
      我已经被这一切搞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康熙。
      “雅儿是你吗?你来接我的吗?”我被康熙抓得有些疼,却不敢挣扎,我现在算明白过来了,康熙已经陷入糊涂的状态,错把我误以为是赫舍里。
      李德全见我没有反应,只是呆愣在那里,在我身后低声道,“十四福晋!”
      “皇上,我……”我才意会到,开口说话,便被康熙打断。
      “你叫我什么?”
      我无助的瞟了一眼李德全,只见李德全,用口型告诉我。
      “三——哥——哥”我照着自己看到的,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康熙听后,满足的闭上眼睛,笑了,“总是记不住啊。雅儿,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没有护着胤礽。但雅儿啊,胤礽他的性子做不得一国之君,他担不起这个单子啊。我把他圈了起来,即使他不做太子,定也护他周全。”然后睁开眼看我,“雅儿,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我点点头。
      康熙又笑了,“还是你最懂我啊。雅儿,我累了,真的累了。但你在等等我,还有件事我没有办,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去找你。记得一定要再等等我,快了。就快了。”
      康熙说完深深呼出一口气来,握住我的手,力道轻了许多,后来渐渐松开。显然已经陷入昏迷。
      李德全立刻上前拉起我,到了外屋。
      李德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十四福晋恕罪,老奴今天自己做主让福晋来此。”
      我赶忙要扶起他,“李安达,您快快起来。”
      李德全此刻老泪纵横,近乎孱弱的起身。
      “李安达,皇上他……是不是?”我有些不敢问出口。
      李德全的情绪激动,抽泣着,“福晋,皇上他……今天开始就一直在说胡话,念叨着仁孝皇后。老奴十一岁就跟着皇上,知道皇上他苦啊,尤其是仁孝皇后去世以后。所以今天老奴私心里,叫来福晋。还望福晋恕罪。”
      我的眼泪也有些止不住,“李安达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福晋!”李德全竟然泣不成声,却要压抑着不能惊动康熙。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您和十四贝勒一定要好好的啊。”

      人人都想当皇帝,殊不知这皇帝是要承受怎样的苦楚,却不能与人说。
      我从回来后便开始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等到再次睁开眼,就见弘明他们都围在我的炕前。
      “额娘,您醒了?额娘?”弘明轻声唤我。
      我动了动嘴,觉得干涩异常,瑾萱立刻问我,“额娘,先喝点水吧。”于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喂我。喝下了大半碗,才觉得好些。
      我终于看清他们,“我这是怎么了?”
      弘明一脸的担忧,眉头紧锁,“额娘您高烧不止,昏睡了两天两夜。”
      我无力的靠着瑾萱,才发现弘暄不在,“弘暄呢?”
      “弘暄去找西洋传教士要药去了。”弘明轻声跟我解释。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心里疑惑弘暄跟他们要什么药。
      “额娘,您先吃点东西,然后儿子跟您慢慢说。”弘明接过小雪递上来的米粥,一边喂我,一边讲着我昏迷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从没想过我竟然会烧得这么重,以至于太医束手无策,弘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西药对于发热很有效,于是早上便急急的跑了出去。
      刚喝下粥,瑾萱扶着我躺下。便看见弘暄急喘的跑了进来,看到我无力,但笑着看他时,整个人愣愣的。
      半天就站在门边,“额娘,醒了?”问着弘明。
      “真是傻孩子。”我嘴上如此说,可眼泪却已经流了出来。
      弘暄象是回过了神,扑到床前,“额娘,您真的醒了?!”
      弘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额娘,我从教堂回来的路上,碰见弘旺,他正要往咱们家来,说是八伯让他来告诉您一声,今天早上,宫里派人,让八伯他们进宫,据说挺急的。让您凡事要小心。”
      弘明猛地抓住他,“你确定,是八伯和九伯他们都被召进宫了吗?”
      弘暄点头,“弘旺是这么说的。”然后不明所以的问弘明,“怎么了?”
      弘明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急切的看着我,“额娘,出事了。”,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耳边嗡嗡直响,康熙一定是不行了,要不然不会突然叫众多皇子急着去畅春园。弘明他们急切的声音,此刻变得瓮声瓮气,听不真切。
      就见弘明和弘暄焦急的在那里叫我。我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额娘没事。放心,额娘没事。”我紧紧的抓着弘暄的手,“弘暄,你和弘映从侧门走,速速你找你阿玛,就跟他说,宫中出事了,莫要听信他人胡言。”
      弘暄几乎是立刻就会意了过来,“额娘,放心。”说着跟弘映两人往外跑。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切记,兵权不可旁落。”

      八贝勒这是在暗示我,要早早将消息递出去,一旦有人掌握了大权,到时我们就全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弘明,你快去派人打探,看看畅春园那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吩咐着弘明。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千万不要。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弘明派去的人便带来消息。畅春园的禁军全都不见,而是由镶黄旗的官兵在把守,并且谁也不准进入,所以现在里面是个情形谁也不晓得。
      全换了人了?!竟然下手这么快。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这时钱总管从外面跑到屋子里,我从没见过钱总管如此惊慌,“福晋,咱们府外被一群官兵给围住了。”
      我颓然的倒在炕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带头的是谁?”弘明异常冷静的问着钱总管。
      “就是当年押走侧福晋的那位。福晋,我们该怎么办?”钱总管活了这么大岁数,曾几何时竟然经历了两次兵围皇子府,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不要慌,静观其变,钱总管,他们爱怎么围就怎么围,如果出去采买,他们也不让的话,你再来禀报。”弘明交待着钱总管。
      然后看着众人,“大家都各自回院子里去吧,放心,不会有事的。瑾萱,你也回去,这里我陪着额娘就好。弘明的镇定自若,安抚了所有人的心。
      等到众人都散了,弘明才坐到炕沿上,“额娘,是不是皇玛父他……”
      我点点头,“这些人可能会一直围着咱们,直到你阿玛回京。”
      “孩儿明白了,为什么额娘交代弘暄要跟阿玛说到兵权。”弘明握住我的手,“额娘,无论怎么样,儿子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祸福就在一念之间,如果十四手里的兵权一旦没了,那么等待我们的有可能是灭府之灾。

      吃了弘暄拿回来的药后,我才是觉得困,迷迷糊糊的睡,可脑子里却总是一团乱,很多场景一一闪过,甚至看到了十四被押上刑场,就在刽子手,手起刀落的时候,惊吓着醒来,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我叫了声小雪,没想到瑾萱也跟着一起进来,两人忙乎了半天,我总算是清爽了很多。
      “额娘,好像不那么热了。”瑾萱开心的眼睛微眯,似是送了一口气。
      我也感觉没有那么难受,肚子也开始感觉到饿,喝了一小碗粥。
      “这是什么时候了?”我问着一旁的瑾萱。
      瑾萱递给我一碗参汤,“已经寅时了。”
      看来弘暄和弘映他们俩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
      我靠在靠垫上,看着瑾萱在那里绣花,可意识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了。
      这时弘明进门,瑾萱抬起头,本是笑着的脸,突然用手捂住嘴,原来弘明一身的麻衣,手里还抱着几套,显然是给我们的。
      很快的,畅春园里传了旨意出来,昭告天下,康熙驾崩,新帝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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