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雾里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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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炕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伊尔根觉罗失望的眼神，让人心里堵的慌，于是捅了捅身旁的十四，“胤祯，你睡了吗？”
十四无奈的睁开眼，叹了口气，猛然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暧昧的朝我脸上喷着热气，“你在我怀里翻来覆去的乱动，你说我睡得着睡不着？既然睡不着，那咱们做些什么能很快入睡的怎么样？”说完嘴就凑到我脖子那里。
我生气的一把推开他，“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就没点着急的意思啊？”
十四侧过身，“唉，一猜就是因为这，跟你说没事就没事，不要乱想。”
我也侧过身，与他面对面，“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乱想了。”
十四叹了口气，“毓宁，你可曾怨恨过她？”
我不知十四怎么这么问，怨恨这个词有些尖刻了，但还是想了一下，“为什么要怨恨她？如果你是指她是你侧福晋这个事实的话，这也都怪你。”我戳了戳他的额头，“都是你们男人惹出来的祸，要怨也是怨你。祸水！！！”
十四轻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满他这样敷衍的态度，“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她怎么会跟废太子有关呢？”转念一想，凡是跟太子沾上边的无非都是些花边消息，难道伊尔根觉罗与太子？我恍然大悟，如果真是这样十四不是带绿帽子了？惊讶的看向十四。
“你打我做什么？”我颇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十四，竟然敲我头。
“打你都是轻的，看你那表情就知道想歪了，都说过了没事。”十四说完用手揉了揉刚才打的地方。
我笑嘻嘻的往近凑凑，“你把我拉回来，我不就正过来了吗。把你后来知道的告诉我吧。”我扯着十四的袖子，跟他撒娇。看着十四不甚在意的表情，估计事情没有我想象的严重，担着的心是放下了，可好奇心却还挠扯着我。
十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告诉你，再不告诉你，估计今天就甭睡了。”然后枕着手臂，“今天还没等上朝，老三就告了大阿哥一状，说大阿哥在府里让人对太子下蛊，然后皇阿玛就把这案子交给老三负责，老三立马派人去大阿哥府里搜，别说还真让他搜出东西了。”十四停了一下。
我忙问，“然后呢？这跟伊尔根觉罗又有什么关系？”
十四咂吧了下嘴，叹了口气，“问题在于，大福晋指证说这事是伊尔根觉罗弄的。”
我惊讶的嘴张得老大，激动的腾的坐了起来，“她怎么可以这样？！”这事如果查不清楚，整个十四府都要因此受牵连。
十四轻笑，把我拉过去，“我就说不告诉你，你非要知道。”
我一下拍开十四的手，“这是小事吗，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是信我还是信宗人府？”十四的眼睛灼灼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嘟囔着，“信你。”然后抓过他的胳膊，枕着躺了下来。
十四顺势把我压在怀里，吻着我的耳垂，“这才乖，睡觉。”
连续两天十四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伊尔根觉罗还没有放出来。可第三天的时候，都过了晚饭时间，十四还是没有回来，我正准备叫小淳子去问问，小禄子便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并不热的天，却是一脑门子的汗，忙给我打了个千，“福晋，爷让奴才过来告诉福晋一声，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叫福晋不要担心。”
我不禁眉头拢起，“出了什么事？”
小禄子连连摆手，“没，没，就是今天两营操练，有人受伤了，爷得留下来处理。”
这时立冬给他端来茶，小禄子赶紧接过去，咕嘟咕嘟的一气到底，用袖子擦了两下嘴巴，嘴角一咧露出白白的牙齿，嘿嘿一笑，“多谢福晋，奴才得赶紧过去了，爷还等着信呢。”
不等我开口，小禄子便快速的跑开了。
“哎呀。”门外传来小雪的惊呼，立冬念叨了一句，“这个小禄子，总是这样，毛毛愣愣的。”然后便走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叹气，他这哪里是毛毛愣愣，分明是害怕我问什么，所以才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一定是有关伊尔根觉罗的，如果真是营里出了事，小禄子哪会是这样的神情。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的傍晚，十四一脸疲惫的进了门，眯着眼仰躺在炕上。我过去试探着轻声问他，“吃过饭了吗？”
十四摇头。
“立……”刚一开口，十四拽住我的手，“吃不下，让我抱会。”然后把我拉到他怀里。用下巴磨蹭着我的头。
就这样静静的让他搂着，过了许久，我以为十四睡着了，小心的搬开他的胳膊。刚坐起身，就听身后十四声音低沉而沙哑，“几时了？”
我回头看他依旧闭着眼，“不知道。”接着问他，“我给你擦擦脸吧。”
十四没说什么，我赶紧起身，弄湿了帕子，轻轻的给他擦拭，“真的不吃点吗？”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不只一顿没吃。
十四依旧摇头，我也只好作罢，帮他解开衣服，脱了靴子，转身拿起茶杯，要给他倒水，十四这时开了口，“伊尔根觉罗，她自杀了。”
“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你，刚才说什么？”我震惊的不知该做何反应，实在难以接受，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脸慌张的看向十四，想确定这不是真的。
可十四坐起身，低垂着头，声音疲惫不堪，“昨天晚上她在牢里自杀了，还好牢头发现的早，太医救了一夜，可到现在还是没醒过来。”
我错愕的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叨念着，“怎么可能？”
十四颓然的用手摸了把脸，一脸的懊悔，“都怪我，低估了大福晋。”
我木然的抬头看他，大福晋又做了什么吗？她不是伊尔根觉罗的远房堂姐吗，陷害自己的妹妹难道还不够吗？她又做了什么？
十四见我如此，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毓宁，过来。”
我茫然的走了过去，十四把我搂在怀里，拍了拍我的背，“都过去了，明天就会还她一个清白，都是我太大意了。”
我抬起头，“还她一个清白？她都死了，你要还她什么清白？！”我双手紧紧的抓着十四的前襟。
十四眉头紧皱，“她只是自杀，但被救了回来，现在人就躺在永和宫里。”
“是吗？那就好。”我心里稍微松了点口，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然后追问十四，“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十四苦恼的揉着额头，叹息着，“其实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可以结案了，伊尔根觉罗也可以回府。可怎么也没想到，大福晋竟然收买了里面一个狱卒，派人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她就撞墙自杀了，只留了两封信。”说完从里怀掏出两封信递给我。
那信没有封皮，分成两份，展开来的名头赫然写着我和十四的名字。我惊讶的看向十四，十四示意我读下去，于是我拿了写给我的那封读了起来。
字里行间从对我的恨，到忏悔，而信的结尾竟然是托孤与我，伊尔根觉罗是带着怎样一种绝望写的这些呢？我无力的垂下肩膀，默默的低泣，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被爱折磨的可怜女人。
我眼神一凛，看着十四，困难的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那天你才会问我是否怨恨她？”
十四嘴抿得紧紧的，点头。
我突然莫名的愤怒，用力的推开他，“那么她信里说的都是真的了？她说，自己一直是个棋子，被父母利用，被姐姐利用，最后还被最爱的人利用。这些都是真的是吗？你早就知道她要害我却甘愿让她这么做吗？只为了达到扳倒大阿哥的目的？”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不能想象竟然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十四听我这么说，一脸的慌张，拉过我的手，紧紧的握住，“毓宁，这里其实还有好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都说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红了眼眶的怒视他，“真的是我想多了？！你能否认你对她的利用吗？”
十四这回并没有反驳，反而点头，我只觉得天地都跟着旋转。
十四一把扶住我，满脸担忧，“你不要胡乱的下结论，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起身，把我扶到炕上，把枕头竖起来，让我靠着，自己坐到我身旁，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娓娓道来，“就像她信里说的，她确实是大阿哥的一枚棋子。当初大福晋看她神韵上有几分像静如，所以找上她阿玛，她阿玛官阶不高，能和大福晋攀上亲戚，是他们一家巴不得的事，于是大福晋约为到府上，故意安排我见她，然后再与我提起纳她为侧福晋的事。我知道大福晋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
十四叹了口气，“最初我对她确实有那么点新鲜感，但却没有真的动过心，大阿哥后来看我对她逐渐的冷淡，便又鼓动她，说如果除了你，我就会从新喜欢上她。”十四嗤笑了一声，“也就大福晋能想出这样的烂招，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信了，就有了后来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为了达到目的，她竟然会……”
十四有些哽咽，我想他是想到了小格格，我也无力的摇头。
十四继续着，“其实人生就是一盘棋，有些棋子可能被放在那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动，其实对于她，我是有着愧疚的，所以并没想拿她来生事，可是别人却不会这么做，伊尔根觉罗之所以会自杀，主要是因为对大福晋的失望，以及对自己行为的懊悔。”
十四说完，我依旧低着头，好半晌，幽幽的低叹，“如果当初你没有娶我，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呢？”
身体猛然被十四板正，十四两眼如同喷火一般，咬牙切齿的对我说，“毓宁，这种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说出来。没有如果，你这辈子注定是我胤祯的嫡福晋，谁也改变不了。”
我与十四不欢而散，十四因为我的话，背过身不在开口，我苦笑的看着他的后背，十四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指的是如果我没有穿越来到这里，换作原来的完颜•毓宁，也许一切都会不同。我起身捡起飘落到地上的信，心里不由的低叹，“伊尔根觉罗，其实你是在用死来让我们都记住你吗？你真的是个自私的人，你觉得谁都对不起你，所以你选择去死，可你又对得起孩子吗？那都是你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为何就可以轻易的放弃呢？你觉得把他们托付给我就是对得起他们了吗？！没有什么是可以替代亲生母亲的爱的啊！”
十四第二天起来后，并没有和我说话，我内心疲惫的懒得解释，大家都感受到我和十四之间的低气压，谁都是大气不敢出。
刚用过早饭，永和宫便派人来，说伊尔根觉罗醒了。十四急忙的出门，可带回来的却是让大家全都呆楞住的消息，“伊尔根觉罗疯了。”
虽然我对永和宫心存阴影，可即使这样我还是跟十四去了一趟，可到了那里并没有见到德妃，仿佛她是有意避开一样。
伊尔根觉罗坐在床上，玩弄着辫子，那神情，仿佛《射雕英雄传》里的傻姑，自己在那里一会笑，一会皱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屋子里的人，仿佛都不存在。我伤心的背过身去，这时怡情突然在一旁拉住我的胳膊，我头也没抬，只是用力拨开她的手，可怡情却再次拉着我往外走。
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一把甩开她，“情姑姑，带我到这里有事吗？”
怡情颇为受伤，“毓宁，你在怨我吗？”
我摇头，“不是怨，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当不认识吧。”
怡情痛苦的抓住我，“毓宁，我有苦衷的。”
我自嘲的笑着看她，“谁都是有苦衷的，伊尔根觉罗有，你有，大家都有。”我抬头看天，轻声叹息，“其实我真没怨你，因为我都不知道该怨你什么，怨你明明知道德妃安排的一切，却看着我往里跳吗？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所以我不怨你。”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没有办法再相信你而已。”转身往回走。我听到怡情哭泣的声音，却不想回头，轻轻拭去脸颊的泪，快速的往外走。
伊尔根觉罗虽然醒过来，可智商却如同四、五岁的孩子，并且所有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里，她忘记了一切，只记得最快乐的时光。也许这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她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
十四让人叫来伊尔根觉罗的双亲，看到她阿玛，我不禁为她感到难过，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他还在与十四谈条件，在十四给了他一笔银子，并且保证伊尔根觉罗依旧是他十四的侧福晋时，这人才满脸谄媚的笑着应承，把她接回家里，倒是她额娘一直像是呵护小姑娘一样把她搂在怀里安慰。我想有这样一个爱着她的额娘就够了。
事情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大福晋身边的一个丫头，供出了大阿哥和大福晋在府里做的一切，康熙一气之下，削了大阿哥的爵位，将其圈禁起来。同时撤了大阿哥所属的佐领，并下令将其佐领人口的一半，以及上三旗所分的佐领全部给了十四以示对于伊尔根觉罗疯傻的补偿。
圣旨宣读完，我依旧跪在那里半天没有起来。一条人命换来这样的利益，仿佛是圆满的结局，可想着伊尔根觉罗那两个幼小的孩子，心里突然凉凉的，再提不起半点精神。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雾里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