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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枝 勇士的女巫 ...

  •   等你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不知多久过去了,只大约猜得出还是晚上。许是睡得久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唔……”脑袋有点难受。

      你边揉着太阳穴,边慢悠悠地坐起身,视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除了你之外别无他人。

      房间的风格偏哥特式,主调偏深色系,略显低调但又极尽奢侈,稀奇古怪的木质器物上均绣着一朵标志性的夜玫瑰。家具虽不多,布局却很是精巧,其中又尤以精致小巧的小饰物居多,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布置得很用心。

      薄纱质地的帘幕是与落地窗帘同系的深红,上头同样绣着零丁几枝夜玫瑰,隐隐泛着几缕淡红的微光,同时也是这屋里唯一的亮光。

      屋里有些冷,偶尔几缕冷风自边上的帘缝钻进来,冻得你直发哆嗦。

      “叮铃……叮铃铃……”

      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你闻声望去,便见着音源那处赫然是一扇向外打开的落地窗,上头拉着窗帘掩住,窗帘背面依稀有些晃动的物品。于是不免心生好奇,便就起身下了床,光着脚来到了那正微微拂起的曳地窗帘前,这才瞧清那窗柩上头原是被坠满了细碎成帘的风铃。此时风铃被风一吹,满屋叮当作响。

      与此同时,一抹黯淡的月光也顺着窗帘扬起的缝隙自屋外倾洒入室,给本就阴暗的屋子更是增添了几分阴冷的气息。

      “……这又是哪?”你蹙眉低喃,漫长的安静所产生的窒息感令你开始感到些微不适。

      透过纱帘那若隐若现的间隙,你恰好能隐约看到窗外的一小片风景。

      那里应该有一处花园,上面栽满了无数的红花丛。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皑皑白雪将红花皆数覆盖,只余偏低矮的几束幸未被埋,在一片摇曳的白光下悄悄露出斑斑点点的红晕。

      由于纱质的窗帘有些模糊,加上总是被风吹得起起落落,实在太过妨碍你观察外面的情况,于是你索性抬手将窗帘轻轻地拉开了一点。

      不料你的手刚触及帘子,上头的微光纷纷浮动起来,飘荡在整个房间里。你随手抓住其中一点光点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原来那些所谓的微光只是些附着在帘子上栖息的小雪点而已。一旦有外物打扰到它们,它们便就会纷纷散去;而若是直接触及物体,光芒便会完全消逝湮灭。

      感觉跟萤火虫也大概相差不到哪里去,不同的是它们可比萤火虫小多了。

      虽微矣如尘埃,其光却足以照明。

      你大概猜出你所在的房间是在二楼,这里隐约能看到的只有窗外前方近距离处的地面,那里如你刚才的猜测一般,是一片花海。

      然后再远的地方就看不太清了——因为屋外此时氤满了浅薄的红雾,再加上那些不住往下飘的、闪着微光的雪絮,都使得你的视野很大范围受限了。

      你即便极目远眺也没能看见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便准备拉上窗帘。然而窗帘刚拉到一半,眼角余光却忽地瞥见了那个缓缓走向花园的深红衣袍的身影。

      那人应该挺高的,目测有一米□□这里,只不过背影瞧着偏消瘦了些,雪絮落在他的身上,带着股子清冷。因为来人戴着红袍帽,你无法猜出那人的性别,不过从那几缕从帽檐垂落下来的微蜷红发来看,对方大概是个女人。

      等等!红袍,红发,女人……难不成对方就是那黑暗女巫珀刻?

      想到此,你心里突然莫名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那人在花丛前站定,掩在红袍下的手虚虚抬起,手心里倏地燃起一团幽光,而后幽光又突然四散开来,星星点点落入无尽的花海,很快又归入虚无。

      覆在上头的雪花渐渐变少直至消失,此时掩藏底下的红花终于露出真容——那竟也是夜玫瑰,精灵族的圣花!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蓦地回过头来,一双冰冷的猩红眸子直勾勾地朝着你这边望来,嫣红的薄唇宛若点了胭脂,有股血腥玛丽的森冷。

      所幸你早在她刚偏头的时候就非常迅速地拉上窗帘了,于是不免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应该没被发现。

      不过很快你就知道你想多了。

      你垂眸望着地上,那里月光折射进来的光辉里蓦地映出一个长长的虚影。

      有人在你身后。

      “阁下若是想要邀请我,也该提前与我知会一声,好让我准备下吧?这样一声不吭地就把我带来这里,未免有点失礼呢。”

      你慢悠悠转身望向来人,脸上的微笑礼貌而疏离。

      “啊……抱歉,是我疏忽了。”来人红袍下的身影略显瘦削,不过声音听着却并不是你所以为的女声,反而是略带着磁性的男音。

      “……”

      有些耳熟。

      你眯起眼,仔细瞧望这人隐在阴影下的五官。

      虽然五官略显阴柔,虽然唇太红齿太白,虽然留着长曲蜷发,但是……这人五官轮廓很显然是个男的啊。

      而且虽然五官略微有些不同,但你确定这人分明就是陂特。

      “你是……陂特?”你试探性地开口道。

      那人缓缓抬起眸望了你一眼,又慢悠悠走过来,温吞地问道:“陂特是谁?”

      你闻言也有些莫名,满头问号脸:“???”

      不过随即又明白过来,估计这个也是没有记忆了的。

      “我是珀刻。”

      他来到你身旁,也跟着进到月华的领域站定。两人仿若处于一条平行线上,只不过一人是背对着的,另一人则是迎面向光。此刻两人侧身相背着明暗,就好似阴阳的两衍,向阳而生,背阴而长。

      “你就是那黑暗女巫?”

      “不是。”

      “……emmm那你莫不成只是跟那女巫重名了而已?我记得他们说的那个女巫也叫珀刻来着。”

      “是我。”他微微点了点头,又给了个截然相反的答案,不免让人云里雾里。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女巫,却被他们当作女巫?”你大胆猜测道。

      他却是点点头,默认了这个猜想。

      “明明你不是女人,怎么就被叫做女巫了呢?”

      你寻思着珀刻的脸也没到难辨雌雄的地步啊,难不成是陂客他们全体眼瞎?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得正主不甚在意地应道:

      “他们的先辈并不知道我是谁,只是觉得我该是那女巫,便也就这样叫着,故也就这般延续至今了。”

      你了然点头,余光却瞥见珀刻的脑袋正准备倚到你的颈窝上,于是肩膀条件反射地往上抖了几抖。

      他不虞地直起身,一双红眸紧紧盯着你,不过虽然如此,内里却并没有半点阴森的含义,反而是带着股疑惑不解。

      “你怎么了?”

      “……呵,这话不该我来问你?”你扯扯嘴角,对他的倒打一耙极尽无语。

      “我想靠着你。”他的语气很诚恳,带着股子天真的愚蠢。

      “呃,那可真抱歉呢,我不太习惯别人靠近我。”你弯唇假笑。

      “可我想……”

      “不,你不想。”你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间,语气柔和道:“睡吧,梦里什么都会有的。”

      原意是讽刺,可你万万没想到他当真了,乖巧点头便迅速抱住你,下一秒便双双躺在了床上。

      “好,睡吧。”

      他轻柔地拍着你的后背,有点像小时候母亲哄你睡觉的感觉,很温暖。

      原本正欲挣脱的你眼见着他这个哄别人睡觉的倒自己先睡着了,不过手却依然机械般拍着,不免有些无语。

      这个人太奇怪了,跟陂特的性格简直大不相同。你有一瞬间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陂特,不过转念一想其他两位同样失忆了的难兄难弟,也就觉得他这样属实正常了。

      珀刻身上有股清冷的夜玫瑰味道,倒是熟悉,也令人心安。

      “嘟嘟——”

      “啾啾,大人我在这……”

      紧闭的窗口忽然传来几声敲打,你抬眸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鸟儿在用尖喙啄着玻璃。

      你往身旁望了望,见珀刻已然熟睡,于是轻轻起身下了床,轻飘飘走到窗前开了窗。

      “大人您没事吧?我都说这样很危险了您还要以身试险……”

      云镜一得自由便立马飞到你身边,绕着你叽叽喳喳地说着。

      “没事。”

      “主人,此行有啥收获吗?”它好奇地问。

      你摇摇头,“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说罢一脚踩上窗框,往前纵身一跃,云镜配合得化作一只白鹭接住你。

      你稳稳当当落在他的背上,白鹭便径直往天空飞去。白鹭无视空中浓密的红雾,鸟只坚定地往着既定的路线盘旋而去,而后渐渐隐匿了身影。

      等人走后,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珀刻缓缓睁开眼,眸色冷淡,隐隐带着委屈。

      “可真讨厌啊……”

      曳地窗帘微微浮动,满屋子的光点瞬间消失,偌大的房间复又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不复方才的浪漫。

      “居觅是笨蛋。”

      良久,有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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