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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我依旧用谎言编制一个黄粱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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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廷柯向我诉苦,说他那位小姨又来了,而且还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他有苦不能言,有怒不能告。
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对易廷柯的诉苦生出几分厌烦感,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有事情要求我帮忙,其他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哪里像白菜家的郑雨扬,每天甜兮兮地跟在白菜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着。
啊……
郑雨扬快要回家了吧。
当年晚上我回家一趟,同我那位许久未见的‘小姨’见了一面,她还是老样子轻而易举地就惊吓了我的平静人生。
我一下子就原谅了易廷柯,突然觉得他也不容易啊。
这个女人是来借钱的,这也是易廷柯告诉我的,他说这个女人做生意赔了,想要找他妈妈借钱……
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家的基因遗传的很彻底啊。
我喝了一口水,盯着那女人身上的穿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放下水杯,盯着水面泛起的纹路,她这次要借的不会是小数目。
笑了一声,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管看戏就好。
白菜身体不太好,请假是常有的事情,我经常会借助郑雨扬的大意,溜进他家看看睡眠状态的白菜。
不得不说,我的白菜就是好看,不管他做什么我都觉得他好看。
但是这次我没有成功溜进去,因为郑雨扬不在他身边。
我只能在学校遇见那个心心念念地少年:“美人,听说你又请假了啊。”
“是啊。”
“瞧瞧这红润的小脸蛋,美人的美貌更添姿色了啊,来来来,让本王香一个。算了还是四下无人的时候再香吧,这样显得本王一点都不勤政爱民。”
“你拉倒吧你。”
他谈笑时,漫出一种极为陌生的气质,就连笑容里都多了几分我无法直视的耀眼,我害怕着他的光照亮我的谎言与阴暗,可我又无法放弃,总是被他的光吸引。
我盯着他眉眼之间的疏阔与烂漫,忍不住感慨,白菜终于踏上了正途,我给他指的那条路,他迷途知返了。
结伴往班级的方向走,我继续撒谎:“我那个弟弟最近又被他妈咪逼迫去参加什么学习班了。”
“是不是又有亲戚在他妈妈耳边吹风了?”
“是啊,他那位阿姨,再一次出现。这才还把自家孩子带过来了。你是不知道啊,那孩子长得,那叫一个对得起父母。”
“你嘴真损,难看就难看,他妈长得也很难看吗?”
“那位阿姨长得比较像是三清庙里太上老君的泥塑。”
“……”
“有画面感吧,我第一次听她说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谁家床头婆婆从庙里跑出来了。声若铜铃。”
“我也听过类似的声音,不过和你反过来,她的嗓子比较尖细。”
他笑了笑,我呆了一秒,然后点头,果然白菜已经离我远去了啊。
我正打算把巧克力拿给他,他却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子糖果:“吃吗?我记得你喜欢水蜜桃口味的。”
我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糖果:“你哪来的糖果?自己去买的?”
“不是,我师兄师姐他们给的,好吃吗?以后我也分糖果给你,你不用总是给我做巧克力。”
“……”我知道他的好意,可我却莫名失落,我失去了一个可以主动去找他的机会。
我们站在操场入口前,四面的人都如潮水般褪去,待到尽然消失,我对他说:“我最近还挺辛苦的打算休息两天,本王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的啊。”
他居然同我玩笑:“大王不在的期间,我一定洁身自好。”
“这才是本王的好美人嘛。”
“没关系。好好休息。”他浅笑着,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我,他问我:“疲惫不堪了吗?”
他变了。
他开始主动爱人了。
他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了。
我不要!!
不行!!
我还没做好准备!!!
可我依旧撕裂着心情,对他露出笑意:“嗯。我觉得我最近都不漂亮了。”
“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你也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美人。”
他面对我时总是笑着,好像见到我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可我一直都在骗他,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虚假的易灵隐。
因为我骗了他,所以他要离开,我没有阻止的理由。
我回家了,我的少年站在原地一直望着我的背影。
我们的角色互换了,他看着我,而我离开了。
这不是博弈,我只觉得心酸,并不觉得痛快。
我在家里躲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心里难受却又想要见到我的白菜,所以我装模作样地去了小卖部买了一堆我不需要的东西。
然后站在学校门口静候白菜的出现,我想和他一起走一段回家的路,下课铃声响了。没有多久,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可是他身边却跟着一个郑锡涛,一个看犯人一样看着郑雨歇的郑锡涛。
他看见了我,我的位置暴露了,一起回家的愿望被打破了,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份旺仔牛奶:“慰问品,你又要奔赴战场了吗?”
接下牛奶,他捏了捏我的掌心:“我是拿羽毛扇的那个……”
我的心软了,对他笑了笑:“一路顺风。”
当天晚上,白菜主动找我聊了微信,他跟我报告了他在郑家的某些笑话,怎么说呢?这不是我认识的‘郑雨歇’会做的事情。
我认识的郑雨歇不是这样一个精灵古怪,又酷爱撒娇的孩子。
能感觉到他在对我亲近,他是个很会撒娇的孩子,而且是无意识的那种,他会甜甜地笑着,他会拉着你的手轻轻捏捏你的掌心,他会在迷茫的时候一脸迷茫天真地看着你,他会在人群中无措时拉住你的袖口,他会用好听的声音对你说出一些很有趣的话语。他会不经意的用鼻音词来回答你的问题。
他是个会撒娇,是个非常可爱的人。
这样的‘清然’却不能属于我,清然属于柳予安,属于云斋的姚老先生,属于那个寒山一般的大师兄,就是,不能是我。
他太好了,好到我掌握不了。
我会害怕,心惊胆战他会发现我的真面目,害怕他会厌弃我。
我讨厌害怕的感觉。
在学校遇上毕云歌是常事,不知道为什么她经常来找我,每次都拉着我跟我说一堆柳予安不靠谱的事情,这天她依旧拉着我废话,我就问她:“你为什么总是来找我?”
“因为我家小徒弟和你关系很好啊。”
“因为郑雨歇才来找我的?”
“安安说了让我和你处好关系,这样有助于了解我家小徒儿在学校的种种行为。”
我翻了个白眼,没忍住道:“合着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我家大美人了?”
“那是我家的。”
“那是柳予安家的。”
“……”她一顿,然后不甘落后道:“安安家的不就是我家的吗?”
“你这还没嫁人呢,就打起人家徒弟的主意了?”
毕云歌笑嘻嘻,说的确实专业话题:“你和他合作过吧,他小提琴修炼到什么程度,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你们两个演奏,我本以为那已经是他的极限,可是……后来,他演奏的方式改变了,涅槃重生一样的崭新曲谱,听他演奏音乐时那种强大的共情感,连安安都自愧不如。”
“这么说,柳予安只是看中白菜的才能了?”我有些怒意。
她摇头,她说:“不是,安安是真心把小徒儿当成儿子来疼爱的。安安说过,雨歇可以不用再演奏,如果对雨歇来说演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可以让雨歇放弃小提琴,可是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我觉得好奇:“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
“安安很会打架。”毕云歌突然告诉了我一件很怪异的事情,那个视手如命的演奏家很会打架?
她说:“安安非常会打架,他一个人打十几个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性格里有很暴戾的东西,因为学琴压力很大,他想要发泄,最后选了一种伤人伤己的方式。而且他是个很好强的人,他打架不会输,拉琴也没有输过,他有个外号叫暴龙,他随时都有可能暴走,而且没有人能拦住他。他面对我的时候会收敛一点,可我性格也好强,我们两个总是不欢而散。然后在我们分开的时间里,他遇见了小徒儿,他说……小徒儿让他想停下来,他说,他想为了小徒儿去学习怎么做一个人,他是不是可以为了雨歇学着做一个父亲。没有理由,他一看到雨歇的眼睛,他的心就软了。”
毕云歌眼眶发红:“谁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小徒儿做到了,他让暴龙停止了暴走。”
“然后呢?”我喜欢这样的故事,我喜欢她们破镜重圆,喜欢他们最后温柔以待的生活,我问:“他现在高兴吗?雨歇又回到他身边了。”
“灵隐。”毕云歌拉住我的手,她认真地告诉我:“他回来我们身边不代表他要离开你,你明白吗?没有人要和你抢,你不用这么悲观。”
“是嘛?”
“是,所以,你不要再骗雨歇了。”
我猛地一顿,只觉得心口被人挖了一个洞,疼得我几乎昏厥。她说:“如果,你需要爱,我们可以一起学怎么爱一个人。我相信雨歇一定会很爱很爱你。”
这是个很诱人的陷阱,只要踩进去了,我就万劫不复了。
“可我……不能让郑雨歇成为我生命的主题啊。”我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我说:“我难道一辈子都要为郑雨歇去活吗?”
毕云歌不懂我,任何人都不能明白,只有我明白,只有我自己知道……‘郑雨歇’对我的意义是什么,‘清然’对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吗?
他们,一个是我勾画的梦,一个是我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我结束了和毕云歌的交谈,转头回去班级,意外遇上了楼道里的郑锡涛,我和他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他主动对我搭话:“郑雨歇说让我当一个好哥哥。”
我眉宇一挑:“肯定不是当他的好哥哥,而是当郑万航或者郑雨扬的吧。”
“你这么聪明不怕早死吗?”
“抱歉,我就是这么了解我家白菜。”
他叹气,盯着远处白云与蓝天,兀自伤怀着:“你说他为什么不需要我来给他做哥哥呢?”
“他又不欠虐,为什么要找你这种人当哥哥?”
“我正经问你呢!”他没有生气,有些无奈说:“你不是这个世上最了解郑雨歇的人嘛?”
我稍稍一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锡涛,只能放松心情与他靠在一处,目空一切道:“他对你倒是不讨厌,不如说,比起郑万航,雨歇对你更好一些。”
他有些骄傲:“这个我知道,不用你说,你就帮我分析分析,他为什么不让我当他哥哥这一点就成了。”
“你为什么想当他哥哥啊?”我觉得这小子有点欠收拾,索性和他打太极:“你不是讨厌死他了吗?说他不识好歹,还说他……”
“你能不能别总活在过去啊,人要往前看好不好?”他居然还给我说起了道理。
我冷笑一声,打了个哈切:“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他到底为什么啊。”
我说:“他需要一个能给他买糖,会教他处事的哥哥,而不是一个只会缠在他背后,每分每秒都叫嚣着要好处的巨婴。郑锡涛,你想给他当哥,你能不能别整天像个小学生一样啊,幼稚得很,学学人家肖谷,嘘寒问暖会吧,没事一起写写作业会吧,拉着他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这都会吧。”
他一脸懵,然后有些嫌弃地动了动嘴角:“你觉得我干得出这么诡异又恶心的事情吗?”
“你要是做不到别来我这里问啊,边上去。”
他切了一声,从我身边离开,这小子就是欠揍!!
下课时,白菜来我们班给我送复习资料,我盯着他眉目如画的清艳忍不住感叹:“你真好看。”
他说:“你眼光真不错。”
我们相视一笑。
他问我:“听说毕老师总是来找你?”
“嗯。”
“她找你干什么?”
“说说话,女人都是有秘密的好吗?”
他笑了笑,有道:“毕老师有时候口无遮拦,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她没有坏心的。”
“你的柳老师还没有娶她呢,你这么快就帮她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家里人嘛。”
我对他的从容露出浅笑,感叹一声:“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希望我妈妈像毕云歌一样。”
他看向我,不是很理解,我们视线交流时上课铃声响了,他急忙离开。
我盯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想起方才毕云歌的话,她说……没有人会和我抢雨歇,无论雨歇回到谁的身边,我都可以拥有他。
这句话不对……
转头与浩然天地相视,我将三春收入眼睛,他们都还没有看清楚,可我已经看清楚了……
这一场战争。
胜者只能有一个。
我看到了结局。
‘清然’你一定会收获你失去的一切,成为这场争夺战中最大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