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下岗回家种田》白糖绿豆沙

28、学农【一】

　　叶文正真就走了，接连几日都没有新动静，仿佛那天领着学生来俞溪村与方家人长谈不过是他的一次心血来潮。

　　锦音忐忑了几日也没见她的纸糊爹娘有啥新动静，一边琢磨这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一边又担心这是风雨前的宁静。

　　她也有明里暗里跟刘舜华打听那日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刘舜华愣是不肯透露，只说时机合适了自会告诉她，勾得她抓心挠肺。

　　同样对那日的事好奇至极的还有方心妍。
　　但方心妍不知两家恩怨，在意的问题难免有些跑偏。

　　她抱着一箩筐的问题挨个砸向锦音：“姐姐，你小舅怎么还留胡子呀？他瞧上去比爹还要老。他身边跟着的小哥哥是他的儿子吗？娘亲说他是你的小舅不是我的小舅，这是为啥呢？我们不是亲姐妹吗？”

　　锦音的头都要被她问大了。
　　“小舅留胡子是为了他高兴，他年纪比爹小。那个小哥哥不是小舅的儿子，是他学生。我小舅之所以不是你小舅，是因为他不是我的亲小舅而是认回来的小舅……”

　　才答完一茬，下一茬问题又接踵而来。
　　“为啥你还有认回来的小舅？在哪儿认的？你小舅有学生，他是教书先生吗？”
　　“小舅是我从前……哎，你管我在哪儿认的，反正我就是认了个小舅。他不算是教书先生吧，只有在宁城时才会在族学里讲课。”

　　“哦……”方心妍明媚的小脸浮上一层郁色，“要是姐姐的小舅能来村里讲课就好啦。”
　　说到来村里讲课，锦音就想到了程修平。算算日子，他这几日应该又会挑个时候来劝她。思及此事，她也跟着郁郁不乐起来：“恐怕不能。小舅待在宁城的时间本就不多，更别提赵氏族学的课业并不轻松，他分身乏术，顾不了两头的。”
　　“心妍知道的啦。”方心妍其实也就想想，没敢奢望锦音真能给俞溪村空手套个教书先生回来。她失落地扁扁嘴，对锦音说：“对了姐姐，等会儿我们喂完鸡了我就志水家一趟，你自个儿去找秀秀姐编草鞋吧。”

　　锦音听到王志水的名字还愣了一小会儿。
　　“啊，好。秀儿姐也说她有事，我一个人在家里编好了。”说好一会儿的去向，她又问方心妍：“心妍，志水还是不愿意跟大家一块玩吗？”
　　方心妍耷拉着脑袋：“嗯，是呀。”

　　其实也不只是王志水自己不愿意出来的问题。
　　王志水他弟王奇水半个多月前掺和进冤枉方心妍那事里，作为出主意兼煽风点火的那个，王奇水理所当然地被村里的孩子孤立了。
　　但在锦音看来，同样受此事波及的还有王志水。甚至比起破罐子破摔的王奇水，他的日子要难过得多。

　　那事过后，首先对王志水一家发难的是毛家。
　　掏了六十两银子买个西贝货已经够让他们怄火了，更别说他们还要当着全村的面被方家新来的小丫头暗里挤兑他们家俊材没教养，狠狠栽了个大跟头。
　　毛秀才一家越想越气，又没法对着那群反水的小跟班发火。
　　程修平那小子损得很，平日也没见他有多闲，这时候居然有闲工夫去跟村里人宣扬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大伙适可而止，别真的把那群改过自新的小跟班教训得抬不起头了。
　　就在毛秀才气得饭都吃不下、嘴上还长了几个燎泡时，王家人冒冒失失地撞上去了。
　　也不知他们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连村里最爱巴结毛家的那几户都晓得这段时间得绕道走，偏偏他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带着一篮自家母鸡下的鸡蛋上门拜会。
　　说的也还是那些事，希望毛家不要因为王奇水做了错事就迁怒王志水。奇水是个糊涂孩子，可志水不一样，志水是个心善的明白孩子，日后还是希望能跟着毛老爷学习的。
　　据说毛秀才听到这话后就气笑了，趁机将所有事一股脑地推到他们身上：“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还好意思上门？你家小儿子撺掇我家俊材骗人，害他被耻笑被孤立。可怜我们俊材唷，明明是个好孩子，就因为你家的坏小子从此在村中抬不起头。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更何况你家那俩还是一个梁出来的。小的坏，大的能好到哪儿去？”
　　说罢，他便伙同儿子儿媳一同将人赶出去，却还不忘收下了别人家的鸡蛋，说算是他们给毛俊材的补偿。

　　锦音真的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人家，简直大开眼界。

　　最可笑的是毛秀才的话流出去后，居然真有人觉得他说得怪有道理。渐渐的，他们看王志水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好像证明某人不好总会比证明某人很好要容易些。他们不记得在事发当日带人冲上去维护方心妍的人是王志水，也不记得从始到终王志水都是站在方心妍这边的。他们只记得——
　　“他是那个王奇水的哥哥，咱们离他远些吧。”
　　王志水本就为弟弟走偏一事烦心不已，如今还要受他牵连，越发没脸出门和方心妍他们一块玩了。
　　这段时间里几次上门见他，他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偏偏还为了安方心妍的心而强颜欢笑，让方心妍很是发愁。

　　锦音亦是心情沉重：“不管有没有用，你们多去开导开导他吧。其余的只能盼他想开些了。”除此之外，她们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

　　“嗯，只能这样了。”方心妍忍不住咒骂道：“都怪王奇水，枉志水一直都那么护着他，他不仅不知恩还要连累他！我以前怎么看不出王奇水脸皮有那——么厚呀，小梅说前些天她家蒸了枣糕分给大伙，他还好意思上去讨呢。不仅如此，他还总把不小心看错了挂嘴边，说得跟自己多无辜似的。张图茂可全告诉我们了，就是他妖言惑众引毛俊材那怂人嫁祸我的！”

　　张图茂是兔子牙的大名。假石一事过后，以兔子牙为首的小跟班们都不再跟着毛俊材作威作福了。程村正罚他们替方家干活赔罪，将人全交给刘舜华发落。一来二去的，方心妍跟他们也成朋友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再执迷不悟下去，迟早自食恶果。”锦音淡淡道。

　　“希望吧。”方心妍跳上村口的石阶，小声嘟囔，“不过我还是希望志水能快些恢复的，要是大家都能将志水跟王奇水分开看就好了。他们就算是兄弟，所思所想的也能够不一样啊。修平哥哥说的什么性很近，什么习却很远……好像就是这个道理吧？”

　　锦音纠正她：“是‘性相近也，□□也’。”

　　方心妍：“对对对！这句话我记不大清，但是道理我是懂的，就是说人的性子可能一开始会很接近，但是后来……嗯……见到的东西不一样，就会慢慢变得不一样了。所以我是我，锦音姐姐是锦音姐姐，爹是爹娘是娘，大家都不一样。”

　　锦音看她摇头晃脑讲道理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瞧把你给能的，你是村里最机灵的小姑娘，行了吧？”

　　方心妍一点儿都不谦虚地收下这个美称，并小手一挥给姐姐还礼：“那姐姐就是村里第二机灵的小姑娘！”
　　锦音：“我当第二，我真是谢谢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锦音总算能理解程修平的执着了。虽不能将方心妍的懂事全归咎在学了道理身上，可圣贤语录确实能起到教化的用处，让村里的孩子学会读书识字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惜，要办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且不提让村里人都同意让自己的孩儿跟程修平学识字有多难，净说筹备足够的笔墨纸砚就是一大开支。他们的人手也不足，程修平自己还有课业在身，听说他过段时间是要回书院的，难道他到时候要把所有人都丢给她吗？

　　还是别了吧。
　　锦音打了个颤。果然，她拒绝程修平是正确的。

　　……

　　两姐妹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家门，锦音放下装满野果的篮子，与方心妍一块对着屋里大声喊道：“我们回来啦。”

　　“哎，回来啦。”刘舜华难得没在忙活。她的心情好像非常好，手里端着一碟刚蒸好还冒热气的白糕对她俩说：“正巧，我做了白糕，你们洗了手便过来与我们一块吃。”

　　我们？这时候方信鸿跟方明远应该都还在地里吧。

　　锦音不解其意，迷迷糊糊地进屋，抬头就见她娘挪开身子，对在板凳上坐着的某个小矮子招呼：“来，尝尝婶子的手艺。”

　　锦音瞬间把眼给瞪直了：“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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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记录：剧情无大变动，修改了行文+一些小细节
小矮子：我当然是来当常驻嘉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