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下岗回家种田》白糖绿豆沙

27、小舅【五】（修）

　　门外，被叶文正丢出来的锦音跟霍辰阳大眼瞪小眼，一个生闷气一个无所谓。

　　还在气头上的锦音才没心思带霍辰阳四处逛，把人晾在一边不管。

　　霍辰阳可不会理会她有没有心情。没了长辈在身边盯着，他本性毕露，那些个少爷脾气又冒了出来：“赵锦音，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让我杵在门外跟你干瞪眼？你仔细瞅瞅四周，不说要山明水秀，你好歹也要给我找个清静地方吧？”

　　他们师生来找人的动静太大，村里人都好奇得很，有好几个好事之人换着法子在方家屋前路过。要不是锦音半个月前三言两语就能大杀四方的样子太深入人心，他们都想上来搭话了。

　　锦音完全不给他脸面：“又不是我求着你来的，能给你腾地杵着都算不错了，你还挑什么？有本事你走啊，你能自己回去就算你厉害。”

　　霍辰阳不吃她这套，硬要道：“我才不走，我就是要碍你的眼，怎么着？”

　　锦音哈哈地笑了两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几转，抬手比了比自己头顶和眼睛的高度：“你放心，就你这身量还没法碍到我的眼。”

　　长得比死对头要矮是霍辰阳十四年人生里最大的污点，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情，僵硬地带开话茬：“喂，刚刚那两个就是你的亲爹娘啊？”

　　这人脸上长两个眼睛是为了好看吗？
　　锦音翻白眼：“关你屁事。”

　　霍辰阳逮着机会教训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张嘴就是屁，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锦音才不理会他：“关你屁事。”
　　矮子屁话就是多。
　　霍辰阳：“喂，你是不是就会这句话？”
　　锦音：“都说了关你屁事。”

　　这么说下去得没完，霍辰阳不和她杠这个，向她勾了勾手，神神秘秘地跟她分享自己的新发现：“喂，赵锦音，我怎么觉得你以前的爹长得像地瓜，现在的像竹竿啊？还是一吹就能飘走的那种，走起路来跟演皮影戏似的。”

　　锦音心想真是巧了，我头一回见他时也这么想。
　　但她总要给方信鸿面子，不能让霍矮子趁机笑话他。她一脸你真幼稚，学着他刚刚的口气教训他：“你怎么说话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真不像样子。”

　　霍辰阳不听她的，他蹲下身拔了根长在石缝里的野草转着玩，嘴上继续念叨：“老竹竿生个小竹竿，嘿，你这爹认得是比以前要准。”
　　锦音眯了眯眼：“你说谁是小竹竿呢？”
　　霍辰阳咧嘴一笑，把野草夹在指间冲她晃悠：“谁答应我谁就是呗。”

　　“你……！”锦音刚要凶起脸，却又不想做先被气到跳脚的那个。她要足够端庄大气，这样才能反衬霍小矮子的无礼小气，遂赶紧将凶脸扭成了笑脸。她脑瓜子转得快，很快就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哼，竹竿咋了？竹竿好呀。前人还有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呢。”
　　霍辰阳冷哼道：“瘦瘦巴巴，有什么好。”
　　锦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野草：“总比你个矮冬瓜要好！矮墩墩，有啥得意的？”
　　接二连三被说矮，霍辰阳冒火，挺直腰板道：“你说谁呢你个竹竿妹！”
　　锦音不甘示弱，也把身子挺直了：“就说你呀矮冬瓜！”
　　霍辰阳踮起脚叉腰就瞎嚷：“竹竿妹竹竿妹竹竿妹……！”

　　他俩其实就差一指头的高度，霍辰阳踮起脚后竟然能比锦音高了。

　　锦音早把什么端庄啊大气啊抛到脑后，只想着不能输给这人，跟着踮脚把距离拉回来，猛提一口气跟他对骂：“矮冬瓜矮冬瓜矮冬瓜……！”
　　两小孩重复着无意义的三字，待骂到双方都喘不上气了才肯作罢。

　　深吸了好几口气，锦音偷偷把踮起的脚往下放了放。
　　见状，霍辰阳立即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累了？累了你就歇歇，别忙活啦。”
　　锦音确实累了，而且还觉得自己踮起脚尖在自家门口跟霍辰阳吵架的样子怪傻的，结果却被他说得好像她主动认输一般。她在“不服输继续和他争”与“别犯傻折腾自己”之间挣扎了一小会儿，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大大方方地把脚放下，扬起下巴：“谁说我累了？我是想到你只能靠踮脚才能超过我，着实可怜，让一让你罢了。”
　　霍辰阳不让她蒙混过去：“谁要你让了？你继续，我看看到底谁能撑到最后。”
　　霍小矮子真不要脸，她怎么比得过日日锻炼的他。
　　锦音在心里扮了个鬼脸，“我不跟你玩这个，忒幼稚了。”全然忽略了没感到累之前，她对此也是很乐此不疲的。

　　不论他怎么激，她就是不上钩。时间久了霍辰阳也自觉没趣，撇着嘴把脚跟放下了。
　　他俩落单时对别的事都爱理不理，凑一块时却什么事都能吵一吵、闹一闹。

　　霍辰阳摸着下巴环视一周，忽然摸到锦音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哎，竹竿妹，你难道就不想……嗯？”他指着门口做了个偷听的动作，“你不可能不想的吧。”

　　锦音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一本正经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很知礼数的，他们不让我听我就不听。”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肯定瞒不过屋内几人，当着霍辰阳的面被抓包实在丢人，她才不干。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他俩的架可不是白吵的，锦音就是转转眼珠子，霍辰阳都能知道她在打什么歪主意。他对着方家屋子的比划几下，指着屋顶朝锦音扬了扬眉：“你要是肯求求我，我说不定有法子带你爬上去。”

　　锦音也不至于讨厌他到死都不肯求他帮忙的程度。撇除偏见，其实小矮子的身手还算可以，只是……
　　“你带不了我吧？”
　　就霍矮子这小身板，带方心妍上去还差不多。

　　霍辰阳一愣，压下不住上扬的嘴角，装出被提点后不确定的样子。
　　他抱起手臂低头沉思，实则是为了掩住嘴边压不住的笑意：“咳……咳！还真是。我看你家房子的屋顶也很旧了，带你上去说不定得把屋顶压塌。”

　　锦音的脸僵住了：“……”
　　压塌？不至于吧？

　　她的表情太精彩，霍辰阳憋不住，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

　　他笑成这德行，锦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气得锤了他一拳：“你胡说八道啥呢，我哪有那么沉？”

　　霍辰阳的肩膀一耸一耸，任她锤自己的背：“哈哈哈，想也知道当然不会这样，谁家的屋顶会那么容易塌？你方才的脸色好难看，你是真信了吧？”
　　锦音嘴硬：“我没信！”
　　霍辰阳揭穿她：“就是信了！赵锦音，你怎么那么好骗啊。”
　　“我如今不姓赵了！”
　　“哦，方锦音，你怎么那么好骗啊。”
　　“你个小矮子，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我就要说，你能拿我怎么办？有本事你把我的嘴缝上啊。”
　　“你……！你以为我不敢缝吗？”
　　“喂喂，你缝就缝，干嘛揪我领子！”

　　气急的锦音借着那点儿身高优势揪着霍辰阳的衣领往后扯，霍辰阳一边挣扎一边努力掰开她的手。两个小孩闹得起劲，连屋门开了都没察觉到。

　　刘舜华一开门就看到他俩互掐，懵了小半会儿才忍不住笑出声：“你俩干嘛呢？”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方信鸿和叶文正也乐了。
　　方信鸿打趣他们：“哟，咱们小音儿还有这么张牙舞爪的一面呢。小子不行啊，都被我闺女比下去了。”
　　叶文正也说：“我说你俩怎么变得那么客气，原来是背着我们在偷偷打架。”

　　“我们……没、没打架啊，我们是在玩呢。对吧小矮……不是，对吧霍辰阳！”锦音手忙脚乱的，险些将霍辰阳的绰号供了出来。
　　霍辰阳剜了她一眼，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对，我们在玩呢。”

　　幸好长辈们都只是觉得好玩，没再揪着此事不放。也不知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方信鸿对着叶文正没了开头的不待见，叶文正也不再提带她走一事，只说过些时候再来探望她。

　　反倒是霍辰阳还要更啰嗦些，临走前都不忘对她说：“三姑娘，我下回再来找你玩啊。”
　　他故意加重了“玩”字，摆明是想说下回再报她的揪领子之仇。
　　“行了，你快走吧。”锦音趁其他人都不注意，偷偷抬脚往他的方向一踹，结果扑了个空。
　　成功躲过偷袭的霍辰阳得意洋洋地伸了伸腿，顶着她的冲天怒火脚底抹油开溜了。

　　……
　　别过方家几人，叶文正师生各自上马踏上回城的路。

　　“唉，人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可小时候也留不住啊。”马跑了没一会儿，叶文正就开始摇头晃脑地吐苦水了：“辰……哦，辰啊，你说我哪不如他们了，锦儿为何选他们不选我？”

　　被强行省略了一个字的霍辰阳硬着头皮说：“不是先生不如他们，只是对如今的三姑娘而言，留在方家或许会更好。”

　　叶文正挺不服气：“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嘛！你说说，怎么就更好了？”

　　霍辰阳拿不准他是真的不服气还是想借此考验自己，试探着问：“那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当然是跟我走最好。”叶文正自信满满，答了后才发觉不对：“等会儿，是我要问你才对，怎么反过来了？少啰嗦，快回答。”

　　霍辰阳斟酌片刻，仍是说了实话：“学生以为此事本就无对错之分，三姑娘去哪一家都各有利弊。而她在衡量之下选择了方家。”

　　叶文正挑起眉头：“哦？那你给我说道说道，都有什么利弊？”

　　“摆在她面前的路一共有三条，分别是赵叶方三家。
　　三姑娘自幼在赵家长大，对赵家是最熟悉的，此为赵家利。可这份熟悉一旦变起来，无疑是锥心刺，也就成了弊。
　　其次是叶家，在那儿先生您自然能拂照她。然如她所言，她留在叶家到底言不正名不顺，即便先生您替她安排了身份，也难堵住悠悠众口，算不上良策。”

　　每听一段，叶文正的脸就黑上一度。待听完叶家的部分，他的脸已黑如锅底，粗声粗气地说：“哦，那方家呢？”

　　霍辰阳硬着头皮说下去：“方家的生活着实清苦，三姑娘又是锦衣玉食长大的，难免不适应，此乃方家最大的弊。只是从伦理上讲，方家二位是她的亲爹娘。从情面上讲，他们宁可穿袖口磨得发白破损的旧衣裳也要为她添置合身的新衣，也愿为了她拒绝先生的丰厚报酬，应当是真的疼爱她。”
　　“先生心疼三姑娘，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方家婶子有一处，学生认为她说得很对。要过日子的人是三姑娘，她的意愿应被优先考量。学生还请先生慎重。”

　　说完，霍辰阳忐忑地觑了叶文正一眼，生怕他先生要发脾气将他打下马。

　　叶文正却沉下脸作若有所思状，似乎真的在考量霍辰阳说的话。

　　叶文正沉吟半晌，又冷不丁出声：“对了，他们怎么叫锦儿来着的？好像跟我叫的不一样吧？”

　　霍辰阳：“……？”
　　不是，您是怎么扯到这头来的？

　　霍辰阳答：“是不一样，他们叫的是另一个字。”

　　“哦。”叶文正点点头，又问他：“那他们是怎么叫来着？你叫一声来给我听听？”

　　霍辰阳一愣，虽说他跟锦音闹起来时他拽她衣袖、她揪他领子都是会有的事，但让他喊人家姑娘的小名……到底不好吧。

　　他闭嘴不说，叶文正却怂恿他：“说啊，又不是让你当着锦儿的面叫，你个小毛孩干啥在意大人的虚礼？反正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顶多再加上两匹马儿知，你怂个啥？说呗。”

　　霍辰阳只得遵从师命，支支吾吾道：“好、好像是叫……叫音、音儿吧。”
　　那俩字仿佛烫嘴得紧，他含糊着说完，耳根已经烧得发红。他紧紧握着缰绳，生怕叶文正没听清楚要再问他一遍。

　　叶文正倒是没为难他的倒霉学生，他正陶醉在自己当年的灵机一动中不能自拔：“哦，和我喊的也没差多少嘛，还没我的省事好记。”

　　霍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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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记录：主要修改了结尾师生二人的对话，剧情无大变动
小矮子：我到底干啥那么紧张？